中年半路夫妻，欠啥都不能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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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世间百态，品百味人生
文/白鹭
1
西岚找老欧借了20万块钱。
她的手指头快把桌面抠出一套学区房了，才把借钱的事儿提出来。
“老欧，我也是实在没别的办法才……唉，你要是手头不紧，能不能借我20万？”
老欧没接腔，他正在手机上玩游戏，那种很弱智的消消乐。他玩得可带劲了，完全沉迷其中的样子。或者是装的。
西岚咬着嘴唇又站了一会儿，老欧还是没反应。
孩子要读好高中就得有套学区房。她咬咬牙，决定把房买了。好不容易遇到合适的，首付的钱不凑手，晚一步房子可能被别人抢走……
说起来，男人都是这样，上床的时候嘴巴上抹了蜜，提起裤子翻脸比翻书都快。
西岚和老欧在一起快两年了。老欧没提要和西岚结婚，西岚旁敲侧击说过几回，老欧都没回应，她也没再问，衬得她多没皮没脸似的。
虽然住在一起，但在钱方面，西岚和老欧划分得很清楚。俩人的相处模式相敬如宾极其友好。
这次西岚是遇到难处了，不然也不会向老欧开这个口。
老欧那把游戏终于打完了。其实时间并不是很长，西岚却觉得自己快站成了一尊石像。
老欧眯着眼看向她，“你刚才说啥？”
西岚暗下猛吸凉气，他肯定故意让她难堪。她使劲咧了咧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好不容易把借钱的事又说了一遍。她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在滚火球，心里又急切得像无数双爪子在抓挠。
老欧问，“房子定下了？”
西岚嗯得战战巍巍。找人借钱的感觉真他娘的不爽。
停了一会儿老欧才说：“那好吧，钱打你哪个卡上？”
西岚心里顿时刮起喜悦的风。
“但是……”老欧来个急转弯，“我要是急用钱的时候，你得还给我。”
“那肯定的，我想办法也得还你。”西岚回答得很干脆，很响亮，很自信。
2
学区房如愿到手，西岚松了口气。却又总觉得20万块的债，像在背上压了座大山。
就因为这钱是老欧的，她才更难受。男女之间这种关系，说亲密无间又不是真正的夫妻，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上次老欧那话很明显，这钱她是一定要还的。
不过换句话来讲，现在这年头，能一把借给你20万的，除了自己人，还能有几个呢？该知足了。
不知道是西岚多心还是敏感，自从她借了这个钱，老欧对她的态度有点变了。
以前她不管是做饭还是收拾屋子，老欧总会殷勤地搭把手，很有点夫唱妇随的景象。
可现在呢，西岚就像个钟点工。买菜，做饭，擦马桶，烫衣服，收拾家务，一条龙服务。老欧像个甩手掌柜，葛优躺在沙发上玩消消乐。
和老欧一起吃饭，西岚也像个服务员似的，殷勤地给他盛饭端汤，以前这些都是老欧干的呀。
不不不，不是老欧变了，是西岚不自觉地把身段放低了。因为欠着钱，腰杆子怎么也直不起来。
那天，老欧和西岚逛商场，老欧看上最新的一款手机，他觉得屏幕够大，玩游戏很爽，就是价钱有点贵。
西岚看老欧喜欢，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他买了。毕竟拿人家手短，这也算是给点利息。看看价钱，又有点肉疼，快抵她一个月工资了。
西岚试探着问，“要是你喜欢，咱买了？”
老欧说，“东西不错，有点小贵。”
“嗨，你这不是该过生日了嘛，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西岚内心纠结得厉害，如果老欧再客气一下，她马上不逞这个强。可老欧并没有放下手机，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那就买了。”
西岚心里一咯噔，她恨不得抽自己嘴巴，让你嘴欠。
3
换个人，西岚也不至于这么难受。她和老欧说好不好的，这才尴尬。
大概过了一个月，老欧和西岚说，有个朋友给他说了个项目，收益不错，但他手头太紧也不敢接，可惜了这机会。
西岚再傻也能听出来，老欧的语气里多少有点埋怨。要不是把钱借给她，他早就发财了。
“哎呀，那也不一定，投资还有赔的时候呢。放自己手里是钱，投出去就不一定是谁的了。”
西岚本想宽慰一下老欧，也给自己解围，没想到老欧有点恼了，“你懂个屁。”撂下这句脏话，老欧摔门走了，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西岚傻愣愣地杵在原地。
那次之后，老欧对西岚的不满表现得更明显了。
西岚做什么都好像入不了他的眼。她洗的衣服老欧说没洗干净，没烫平整。她做的饭菜，老欧不是嫌味道淡就是嫌太咸。连两个人亲热时，都能被老欧挑出毛病，你是木头人啊，掰不动了。
西岚羞得想去钻地缝，这是怎么了，她这么卑微地取悦老欧。还不是害怕老欧找她要钱，她拿什么还呢？如果有还钱的能力，她何苦要借。
西岚现在担心的是，老欧哪天会不会把她赶出家门。在她买的那套房子没下来之前，她得去哪里安身？
有一天，俩人正吃饭呢，老欧突然关心起西岚的股票。“对了，你的股票还有多少，听说这波股市行情大涨啊，挣了不少吧。”
提什么都别提钱，西岚心塞。她买学区房时，早把股票处理了。但她一直没敢说实话，鬼使神差地又扯了个谎，“剩不多了。”
“能值个一二十万？”老欧的问句里充满了试探。
西岚含糊其辞，心口却在咚咚打鼓。原来，连装无耻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4
老欧对西岚那点股票的热情徒然增加，时不时地套她的话。
有次，西岚的朋友来找她玩，大家一起吃饭时，老欧又不经意提起股票的事。那个朋友嘴快，说西岚多明智提前把股票清仓买房子，要是像她一样攥到现在，早赔得渣都不剩。
西岚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老欧的脸色沉了下来。西岚知道要坏事儿，瞒不住了。
晚上她主动向老欧坦白，老欧一直不吭声。其实有点反应还好，就怕憋着劲儿来场大爆炸。
西岚没等来老欧的原地爆发，老欧却被气得住院了。
本来老欧就有头晕的小毛病，这次好像不比以前。他躺在沙发上哼哼，西岚也有点担心，万一有啥好歹她可担不起责任。
这一去医院检查老欧住院了，说是脑血管堵塞，不积极治疗后果挺严重。西岚愧疚，因为她说谎才把老欧气进了医院，她使出洪荒之力也要把老欧伺候好。
老欧对她使唤得心安理得，白天睡睡吃吃，一到晚上就折腾，不是腰疼就是头疼，让西岚给他按摩。有次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恶心人，还尿在了床上。
西岚气得大叫，“你又不是老年痴呆尿失禁，这不是成心的嘛。”
老欧马上从床上跳下来，“不住了，回家。”
他一不讲理，西岚就没辙。老欧太清楚她的弱点。
院还要继续住下去，老欧的痛点却越来越多，全身上下没有好的地方。西岚快被折磨疯了，真是欠什么都不能欠钱！
她算是看清楚了老欧的面目，这是个多么自私狭隘，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家伙。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哪怕是借高利贷也得把老欧的钱还了。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相欠。
可西岚没想到，好不容易熬到老欧出院，老欧居然向她求婚了。
5
西岚决定在庆祝老欧出院的家宴上提分手。她打算给老欧打个欠条，一个月内把钱还给他。
像那天找老欧借钱一样，分手的话也不容易说出口。她已经吃了好几轮菜，话在嘴边滚了几个来回也没能蹦出来。
倒是老欧，抿了口饮料，上下嘴片一吧唧，“咱们还是把证扯了吧，这么几年了总这样也不像话。”
西岚一愣，筷子上的菜掉到桌子上。多巧啊，这边她刚想要分手，那边老欧却要结婚。
看她没反应，老欧又说，“看你高兴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西岚把嗓子里的菜使劲往下咽了咽，又咚咚灌了几口水才说，“老欧，我觉得咱们还是……”
“结婚后，你买的那套房子，办证时加上我的名字，算是咱俩买的。我那20万，你就不用还了。”老欧的话很明白，结了婚那套房子有我的一半，不结婚你也还不起那20万。这账算得真精啊。
西岚再次被噎住了。
钱这东西，真有魔性。
西岚睡不着觉，如果想离开老欧必须马上还钱，她上哪儿去弄这笔钱呢。真的去借高利贷？那也是一时说的气话。利滚利下来，可不得了。这且不说，网上被高利贷祸祸的事儿又不少见。
还是算了。
其实老欧的提议未尝不好，结婚她就不用还钱，跟了老欧几年也算有个善终。
掂量来掂量去，西岚还是被现实打败了。之前要和老欧分手的雄心壮志强行按了下去。
和老欧去领了证。看着两个红本本，原本应该欢天喜地的西岚，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如果没有这2万的账，她可能很乐意和老欧白头偕老。但假如没有这笔钱，老欧还不定什么时候愿意娶她。
这更像是一场买卖，她用20万把自己卖给了老欧。
日子安稳地过了下来，原来的那种平衡关系却被打破了。
以前西岚和老欧在钱上分得清楚，彼此客客气气没有计较。成了一家人后，老欧立即掌控了经济大权，西岚每个月的工资卡还要上交。她用钱不自由了，买个化妆品，买件衣服，老欧都要干涉一下。
过去老欧会假惺惺地说，“我送你。”西岚客套地拒绝一下，然后自己付钱买了。现在老欧会直截了当地拉着脸说，“那得花多少钱呀，一个月的伙食费都贴脸上，也没变年轻。”西岚便不好意思再出手，她要真拗着买了，老欧不定又说出什么难听话。
西岚心里有气，这婚结的还不如不结，太不痛快了。可不结婚，她能还得起20万吗？答案是肯定的，还不起。她心灰意冷地想，如果现在有人给她20万，她立马还给老欧然后俩人离婚。
钱是狗屎，没钱你连狗屎都不如。
6
为了实现财务自由，西岚存了点私房钱。大半年，才攒下5000块。照这个速度，她要20年才能还老欧的债。想想真泄气。
有次，家里来了客人，老欧喝得有点多，和客人说起西岚婚前借了自己20万，因为她还不起，才和他结婚的，不然他不一定娶她。
这是大实话，可从老欧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听的人，也不定会怎么想她。
西岚的脸青一阵红一阵，调色板一样。这话传出去，以后她在朋友面前还有什么脸面？老欧，非把他们的婚姻往死路上作。
怕什么来什么，西岚因为20万嫁给老欧的事儿，很多亲戚朋友都知道了。有些好事儿的调侃西岚，啧啧，没想到你还挺值钱啊，值20万呢。
西岚的脸都快丢尽了。
她向老欧提出离婚，老欧很诧异，“为什么要离？不是过得好好的。”
过得好吗？西岚只觉得憋屈。
“既然你非要离，我也不能强求。那20万你先还了。”老欧半认真半开玩笑，他以为西岚只是耍耍小脾气，才不舍得真离婚。她哪里还得起20万呢。
不就是20万块钱嘛，还给你就是。西岚答应了。老欧被惊到，“你发财了，有钱了，买彩票中奖了！”
西岚马上回过来，“有钱没钱，只要把钱给你就行了。”
她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敢许下承诺。或许她真的受够了老欧的趾高气昂，或许她受够了欠债的卑微。
西岚找朋友，家人，亲戚，甚至把自己一些衣服鞋子拿到二手网上变卖，想尽一切办法凑够了20万。
把钱打到老欧账户上的那天，她和老欧办理了离婚手续。租房子搬了出去。
西岚长松了口气，压在她背上的巨石嘭一声碎了，无债一身轻的感觉太好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点凑钱买房子，说不定还能和老欧过下去。
有时候越是亲近的关系，越不能和金钱扯上关系。其实老欧的想法也符合大众，他也没有大错，谁不为自己考虑。
西岚没有和老欧说，她孩子的学习成绩好，能保送重点高中。那套学区房对她来说意义也不大了。等房子下来，她打算卖掉，把借的钱还了，转手还能挣一点。
经过这一圈儿折腾，西岚也没后悔。首先她看清了自己在老欧心里几斤几两，然后她知道欠债的滋味太不好受，轻易她不会再借钱。说到重点，自己如果有钱有底气，还怕什么呢。
（文章版权归作者所有，文责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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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简介
左手抱娃，右手码字的二宝妈。漂在深圳近十年，现在有儿有女有房贷。十多年传统媒体工作经验，曾涉猎金融、服装、法律等多个行业。不矫情能死，但又讨厌一切的装腔作势和道貌岸然。喜欢听故事、讲人生，最擅长用最直白的语言，向你表达婚姻和生活中血淋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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