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故事,在惊池~
苏曼是千巧阁的鸨母,人唤三姨。
苏曼已经过了最为招人的年纪,但依旧风情不减,偏是增添几分韵道……
《妓子》,349号惊池故事,今夜的主题是“恩客”
我是鹿原,欢迎做客惊池咖啡馆,我在这里等你的故事。
“这人活在世上啊,难免分为三六九等。有些人生于华毂,那一辈子都是贵胚子。有些人生的贫贱,临了啊,也剔不了骨子里的贱性。”苏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烟枪里的灰白烟雾自她红唇里飘出来,眉眼隐匿在一片朦胧中,神色也看不真切了。
她眼下点痣,挑眉俏唇,倒是自成风韵。她靠着门沿,把玩手里镀了金的细长烟管,腰线弯出曼妙弧度,却在看到门外来人后眼底精光一闪,扬手招呼着身边姑娘拥上,笑道:“林爷来了啊,快坐!珍儿!傻丫头,还不把酒满上!”千巧阁是城里最有名的花楼,在她年轻时,也曾有人想纳她为妾,顶好的人家,她却将来人拒之门外,因此遭了不少苦头,直至熬到如今。“不知好歹。““婊子立牌坊,心气倒是高,难上台面的下贱东西。”——那时她遭尽唾骂,却不以为意,绣着拿手的戏水鸳鸯,满心满眼都是那人,到头却是受了情枷。入了秋天气湿寒,窗外天际晦暗,下着细蒙蒙的雨。衬得街角红灯笼像是渗了血,门外芭蕉也不似往日明艳。苏曼耳畔尽是娇吟与木床咯吱声响,饶是听惯了这声,当下也扰人的紧。她披着裘衣眯眼瞧从楼里出来的一派难舍难分模样的男女,眼底讥讽意味尽显。那年轻窑姐儿在她面前哭求:“三姨,我当初一眼就相上他,求您放我出去,赎身银子我往后一点点还,成吗?”“他给你赎身,要么你自个儿赎身,二择一。要么敢踏出千巧阁一步,我就让孙哥挑了你脚筋。”“都是薄情主儿,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只是床笫间调情手段罢了,又何来真情实意一说?靠身子换金银,本就是明码标价的买卖关系。又有几分情几分爱够你谈?”苏曼终是没同意,她的言语如同针尖见血,后话则是,那窑姐儿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她在风韵正茂的时候遇见林景,如同世俗的万千女子一般,仰慕爱恋。而林景生于达贵世家,得一副好模子,巧嘴又有阔气手笔,独一派风流公子模样。那时上海滩正遇几年难遇的大雪,街角红灯笼映照铺了一地的莹白,苏曼正趴在木栏杆上与姐妹谈天消解时间,林景就这么撞入她眼下,黑呢子大衣下罩时兴米白西装,肩膀上落了雪,却在一进门化成晶莹。他们在冬日香炉下做尽风流事。苏曼沉迷于男人的学识谈吐,她也坚定地觉得,林景与其他恩客不相同。林景不言,只是凑近轻吻了她鬓角,半晌才答话:“是寄情之所。”那段时光对苏曼来说美好得恰如幻梦,林景花重金包下了苏曼。人人说林少风流,愿为美人一掷千金,而苏曼也是遭了不少酸言风语。林景与她一有空闲便在一处,也许是苏曼的体贴,抑或是她的善解人意和骨里的风趣,更或是仅仅在流年里找情感依托,他们大抵是真的动了真情。苏曼听别人说,林景因时常跑到千巧楼,被旁人诟病,被父母责骂。甚至将他锁在家中让人严加看管,可在她没了林景消息的第三天,夜里,她看见林景裹着大衣从街角匆匆走来,苏曼问他时,他便一笑而过,只字不提。他与她谈外面的世界,谈战争,谈外国的轶闻趣事,他对苏曼说;“倘若战争波及这里,我便扔下笔杆从军。”苏曼只是看着他眼睛,仿佛要看入心窍,她揪着林景袖口,像是要抓住什么易难以抓住的东西,她说:“好,那我等你,仗打多久,我便等你多久。”战争终究是波及到了上海滩周遭,人心惶惶,千巧楼也逐渐冷淡下来,所有人都疲于奔命,哪还能顾得上花天酒地的享乐?苏曼整日靠在二楼的木窗棱上,看着街角来来往往背着包袱穿着粗布麻衣的,抑或是行头精致的人们步履匆匆,所有人的脸上都带上了生硬的晦暗,毫无生气。林景来的次数也逐渐少了,苏曼知道他有个严苛的军人父亲,也知道他的志向并不在用笔杆求存,她都懂,但小女儿心思难免,苏曼的体贴将念想踩在脚下,捂得严实,但她只是一妓子,又何来资格说一个不情愿?她怕,她怕她一个疏忽会将林景推远,她亦知她身份卑微,爱也卑微,甚至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句,我爱你。她只是期盼着街角会有熟悉的人影,希望能再多看看他,仅此而已。苏曼最后一次见到林景时,她正绣着拿手的戏水鸳鸯,可不知怎么一分神,针尖刺进食指,钻心痛。血珠滴在鸳鸯棕褐的翅膀上,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接着,她听到了木门嘎吱以及熟悉的脚步节奏,她放下手里的绣盘,堪堪扑进了男人怀里。男人只是低低地笑,从兜里摸出一支极精美的盘凤银簪,他说:“这簪子是我母亲那时给我的,她说,倘若我遇见心仪之人,就将此簪赠与她。”“好,我若手下这簪,你此生此世便不能再另寻他人。”“我决心将它赠你,便不会再寻。还有一事,往后不久,我要随父亲参军上前线打仗了。”林景骑着军马出城的时候,雪花洋洋洒洒铺了几十里。他回头看那十里洋场铺就的纸醉金迷之地,苏曼的身影在他心头逐渐明了清晰起来,他有一瞬间想要回去,继续做他的少爷,但当他看到身上军装一抹暗绿时,男人的血性教他不能止步于此。前方路途凶险,或许一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可保家卫国又谈何容易。可他不知道,他这一走就再也没回到这上海滩,也再也没有见到苏曼。苏曼坚定地认为,林景会在打完仗之后回来找她。身边的窑姐儿笑她,笑她不自量力,笑她一个妓子蠢笨的真的相信了所谓情爱。她那时的鸨母也同她说过与她后来差不离的话,她搁置下手中的胭脂反问:“谁说妓子不能有情爱?林景他说他会回来赎我,那他就一定会来。”“那我便等,人老珠黄也好,满鬓斑白也罢,总归是要等的。”情爱在乱世硝烟里做黄粱,檀香烟炉伴胭脂就成少女绝佳年华的坟墓。苏曼在春去秋来中等着林景,她带着期望活着,也不再接客。她自知自己不能脱离这烟柳之地,也只卑贱身子一旦脱离万花楼就无她存身之处,跟着鸨母学了揽客活儿。她在等,等到眼尾逐渐生了细纹,皮肤也不似少女般剔透,风尘世俗气越来越浓厚。她利用来往恩客的人脉打探林景的消息,从未间断。可林景似乎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如烟云,如霰雾。直到有一天,她听到有位恩客谈起那年的战事,苏曼心下咯噔便装笑迎上:“爷,您说的可是五年前冬日大雪的那场战事?”“是啊,上头派我去清场,那死相,个顶个的惨。据说还有位参军的世家公子,也因为那场战事没信儿了。”“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也有人说,那场战事那少爷活了下来,立了功,升了军官还娶了太太。“苏曼感觉浑身血液都冻结在血管里,连同那辛苦维系的情感,在一瞬溃堤。她攥紧拳头,染了豆蔻的指甲嵌入血肉,血淋淋的红。比起听到林景的死讯,她希望他活着,哪怕,已经娶妻生子也好。她自嘲愚笨与自不量力,她的身份已然注定她爱的卑微。她珍藏的那支银簪,仿佛也因常年不见天日蒙上了一层死灰。苏曼此刻亦知,她此生唯一的一段情,已然被年华埋葬。这人间世本就存如幻梦,更何以谈情?浮梦五载,偏就做了那痴情人,而这世上痴情女子何其多,结果如何,也由造化而定。苏曼将她最后那一丝情感深埋在心底,连同那埋在土里的银簪一样。“哟,妮子还肖想着呢,真情爱能轮得到我们?掂清自个儿,接客!”
【作者简介】
露华,钟爱以文字编织情感,
对华丽词藻与故事有极大热忱。
一个认真构造自己笔下天地的人。
惊池文化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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