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记行①：不输江苏城市的州府和刚解决吃水难的小村

7月23日，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随江苏省委统战部媒体采访团赴贵州采访脱贫攻坚，第一站到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

1400多公里外的贵州，和江苏发展有什么差别？那里的城乡群众目前真实生活是怎样的？这些年，江苏民主党派给那里带去了什么样的变化？且看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给您带来的采访手记。

23日下午4点，记者一行人从上海浦东机场搭乘东航班机飞赴黔西南州。这趟飞机需要约3个小时，有同行记者嘀咕了一句：比飞日本还要远啊。的确，国家幅员辽阔，距离成为天然的障碍，常常带来发展的不平衡，我们要去的贵州也需要破解这样的难题。

可能是因为顺风，我们的飞机虽然晚点起飞，下降高度却比预料要早。破开云层，一座又一座翠绿的山峰立即铺满舷窗。这里的山多相互独立，而不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山间只要有空地，就有房屋和道路，显示着人类的顽强。

很快，兴义市出现在了飞机右侧。市中心高楼连绵，城区一直延续到天际线，鸟瞰市容非常现代，与记者“预设立场”中的西南老旧县城完全搭不上边。

经过大片大片的太阳能电池板田，我们的飞机顺利降落在葱翠山包环绕中的兴义万峰林机场——这个地名取得简直太贴切了。

没有廊桥也没有摆渡车，下飞机后需要自己走到航站楼出站。不过大家都不着急，晚霞映照翠峰如簇，加上曲线优美的波音客机，旅客们纷纷举起手机拍照，地勤也没有催促的意思。

和沿海地区不同，万峰林机场离兴义并不远。不到20分钟，我们的车已行驶在繁华的市区了。和飞机上远观一样，近看市区夜景，流光溢彩、繁华有序，丝毫不比江苏哪座小城落伍。

肯德基、麦当劳、大润发、苏宁易购……大部分江苏城市有的品牌，这里也都能找到；跳广场舞、逛街的人们，这里也熙熙攘攘；月子会所、教育补习机构这些象征对更好生活追求的商家，记者也看到好几家。一行人都感慨，老印象需要更新，竟不知西部地区已经如此现代化了。

七嘴八舌讨论中，大家终于搞清了一个问题：来的究竟是兴义市，还是黔西南市。在江苏记者的认知中，省下辖的设区市一般和首府同名，而兴义作为县级市，实际上是黔西南州的州府，并不存在所谓的黔西南市。

黔西南州下辖兴义、兴仁、安龙、贞丰、普安、晴隆、册亨、望谟8个县（市）以及义龙新区。州内居住着汉、布依、苗、彝、回等35个民族，2017年末总人口350万人，其中少数民族人口占全州总人口的42.47%。这里近一半人都是少数民族，因此记者一行经常按照一些自认为是的特征，饶有兴趣地猜测采访对象哪些是少数民族。而在头两天，我们就接触到了布依族、侗族、苗族等。

晚上吃饭时，接待我们的当地统战部同志说，确实兴义市区的发展还不错，“但是你们下去，就会感到城乡发展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在脱贫攻坚方面，有知识方面的问题、有人才方面的问题，也有理念方面的问题。”

幸好，从28年前开始，这里就是中央统战部牵头，各民主党派中央、全国工商联等推动的“星火计划、科技扶贫”试验区。江苏省的民主党派也在这里付出了自己的汗水、智慧和辛劳。与记者团同期抵达的，还有3位来自江苏南通、南京的老师，他们都是江苏民盟成员，此行是专程来参加“民盟名师大讲堂”，为黔西南州的老师们上课的。

24日早8点，记者一行赶赴兴义一中采访“统一战线教育扶贫——民盟大讲堂”。路遇早高峰，这座西南小城也在堵车。还好正值暑假，校门口倒是不堵。

学校教学楼挂着两条红色条幅，祝贺两位该校学生被国防大学录取、一位学生被北京大学录取，校门内还张贴着两位家长写来的感谢信，两家的孩子今年高考分列贵州省第15和26位。看来，这所中学教学水平不错。同行司机说，兴义八中的教学水平更好，最多的一届考上过近30个清华北大，今年也有十多个。

不过，对脱贫攻坚来说，更重要的是普惠性的教育。正如黔西南州教育局局长梁喜明所说，提升教育质量是拔除穷根的根本办法，这其中，提升教师和校长的水平十分关键。

这次，来自北京、江苏、浙江等地7位教育名家，发挥各自所长，培训来自全州各市、县、区的1200余位校长、教务主任、骨干教师。这样的培训已经是第4年了。

民盟中央自2015年教育帮扶黔西南4年来，黔西南教育质量得到显著提升，这其中亦有江苏人的贡献。梁喜明告诉记者，2018年高考，全州一本上线3815人，比2017年增加129人，一本上线率15.17%；二本以上上线12582人，比2017年增加1112人，上线率50.02%，本科上线率首次突破50%；专科上线12060人，上线率47.95%。专科以上上线人数24642，上线率达97.97%，全州仅有172人未上线。

民盟南京市委专职副主委戴云说，文化、教育、科技是南京民盟的主要界别。发挥党派优势，盟员积极参与“农村教育烛光行动”等活动，开展校长培训、教师专业知识讲座以及教育管理讲座等。这对盟员接触基层、切实担负社会责任有重要意义。戴云特别强调，这不是帮扶，而是相互交流，“通过相互交流，输入相对先进的教育理念和教学方法；这里教育工作者艰苦奋斗、积极向上的精神对我们的盟员也是鞭策和鼓舞。”

结束对民盟盟员的采访，24日下午，记者乘车赶赴安龙县，采访民进江苏省委在当地建立的“同心水窖”。去时记者还很疑惑，现在既然村村要通铺装路面、通电、通手机网络，为何不想办法通自来水，反而要建水窖？

去笃山镇王院村的路教育了记者，原本的想法实在是太过简单。到笃山镇的路虽然也在群峰之中，但起伏还算平坦。一转入去王院村的村道，坡度立马上了30度，只容一车通行的山路左侧就是悬崖，在一车人的惊呼中我们只爬了5分钟，粗略估计一下，升高了至少100米。这样的落差，显然无法有足够压力让自来水送到每户人家。

建水窖还有另一个原因。安龙县委统战部副部长王万良说，当地虽然是珠江发源地，水量充沛，雨季降水也丰富，但因为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石灰岩地层无法存水，导致无法打井。集中居住的村民还可通过建设集中储水设施和水管，解决吃水问题，但零散单户村民一到旱季吃水就十分困难，属于工程性缺水。

建水窖雨季存水，可以解决旱季生活甚至生产用水难题。王万良至今记得，德卧镇郎行村一位残疾村民，水窖修好后一定要请帮建水窖的人吃饭表示感谢。没有水窖，以往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能向亲戚讨水。

王院村村主任刘富玄带领我们去建有水窖的村民家。据他介绍，村里建有123口水窖，其中民进江苏省委援建的有80口。在2012年这些水窖没有修成前，村民们常常要去1.5公里外挑水，“真是雪中送炭，我们万般感谢。”

王院村老房子组村民徐吉伟家的水窖，修在房屋后的玉米地里。顶着一头玉米穗，记者摸到水窖边，发现这是一个类似于水泥碉堡的建筑，上有顶盖和方形入口，可以通过雨水收集装置储存约30立方米的水。水窖底部有沙石过滤，并通过水管引入徐吉伟家中，用起来如同自来水一般。

徐家的水窖不仅可以供生活用，而且还能喂养七八头猪，他还打算新买牛来养。村里的水窖，为村民发展养殖业提供了条件。

跨过正泡在水盆里的衣服，记者走进厨房，一股浓郁的酒糟香味扑来，徐吉伟和妻子正在蒸馏苞谷酒，用的水也来自水窖。“以前没有水窖，要走一公里多下山去水塘里挑水，水塘里的水有时候还会干。水窖建成后，再也没到其他地方取水了。”

建起这座水窖，一共花了4000元钱，全部都由民进江苏省委支持。这样的水窖，在安龙县11个乡22个村共有600口，惠及635户群众2586人，一共耗费240万元，均由无锡惠山民进区委副主委、无锡慧翔纺织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周文涛捐赠。

为了保证工程质量，当年民进无锡惠山区委李小芳和民进惠山区委的联络员王倜群，坐着摩托车跟随当地干部一户一户调研，确定受援户，吃了不少苦头，终于保质保量建成了让村民受惠至今的水窖。

这几年，王院村也在加大力度脱贫攻坚，记者脚下的水泥路就是去年修成的。刘富玄告诉记者，对全村脱贫致富很有信心，明年村里要调整产业结构，不种苞谷，全部种桑养蚕，这样既适合村里气候和地形，附加值也更高。

从王院村出来，记者一行很快回到了“平地”上。从吃水困难才解决没几年的小村，仿佛一下子就回到正常生活中——不知道中国这样的小村还有多少。

让记者感到高兴的是，无论是从兴义到安龙，还是从安龙到笃山镇，公路都十分平坦，甚至可以和在江苏的高速公路上一样，睡上一觉而不用担心被颠醒。同行一位记者曾于2008年来过贵州，对当时差劲的路况深有体会。而今，双向两车道、三车道甚至四车道的高等级公路几乎遍布记者采访全程。“要致富，先修路”，至少有一半已经完成得很好了。

一路上，记者体会到了城乡发展确实仍有巨大差别。不过，现代文明并没有遗漏这些西南的乡村，房前屋后的广告里，C罗一样在为2018俄罗斯世界杯代言。甚至我们还经过了本月6日奥迪Q5L上市发布会的举办地——没错，就是在安龙举办的。这场发布会以一面用于攀岩的山崖为大屏幕，非常有创意。

这里偏远，但偏远可能也是一种新优势。来时的飞机上，记者翻阅机上杂志，看到浙江四明山脉的滕头村，当年因为偏远而贫穷，如今却因保存了原生态而通过旅游致富。习近平总书记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应当就是这个意思吧。

黔西南州的同志显然也知晓自家的优势。“我们这里气候很好，也就是三点不如‘春城’昆明，一是昼夜温差没那么大，二是风沙没那么大，三是紫外线没那么强。”这个有些自豪的小笑话，不止一个当地人给我们提起过，黔西南州也把康养产业作为未来重要发展方向之一。也许，这真是一条消弭城乡差距、走上共同富裕道路的不错路径。

延伸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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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陈月飞

摄影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邵丹

新华日报社全媒体时政新闻部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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