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新冠，我家拿到的是黑马剧本

新冠阳性的第13天早上，牛爸从床上爬起来，第一次没有发出像举重运动员一下拉起300斤的惨叫。

我感受到他下了床却没听到声音，一下子就清醒了：这不对！

不谢不谢，不仅是恭喜你，这更是在恭喜我自己。

这13天来，我先照顾奄奄一息的爸，然后自己得新冠大病一场，好了点以后还得继续照顾病病殃殃的牛爸，也是很盼望赶紧来个了断了。

我们一家生病的顺序是这样的：

牛爸——>俩娃——>我——>牛姥姥

严重程度是这样的：

牛爸>我>娃>牛姥姥

为什么一家子老弱妇孺，偏偏壮年男子最严重呢？

这说明了什么？

是这样的，上礼拜三，也就是牛爸阳性5天以后，我也病倒了。

早上先是嗓子眼儿里痒痒的，吞咽有一点儿不舒服。然后觉得冷，肌肉酸痛。我靠在沙发上裹了条毯子，想看看电视熬过去，但很快就开始发烧，浑身疼痛难忍。沙发上已经呆不住了，必须到床上躺平。

然后这一躺就是两天。

牛妞和牛妹和牛爸差不多同时有症状，牛爸卧床的那一天晚上牛妹先发烧，我和她一起睡。半夜牛妞拱到我们的床上来，我一摸额头，也发烧了。

第二天给她们用家庭试剂盒一测：阳性。这次试剂盒还挺给力的。

她俩除了发低烧（37~38度），还有的症状就是轻微咳嗽，人比较蔫。两人白天就在家看电视，累了就睡会儿。食欲似乎没什么影响，剩饭剩菜打发打发，晚上再点个披萨吃。很早就上床，不哭不闹，很好照顾。

到了周日，两个人就已经开始在家作妖。我在办公室里就听见噔噔蹬蹬楼上楼下到处乱窜，玩具室里把纸笔玩具翻了一地，再跑到客厅拆了沙发打架。

不发烧了，除了牛妹还有点咳嗽其他症状也没有了——看这样子是不是明天可以去上学了啊？

但是周一早上一测，MD，还是两条杠。

“哦！可以不用上学咯！”牛妞欢呼。

“我们可以每天叫披萨吃吗？”牛妹询问。

娃们一天满血复活，而我的情况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卧床的那两天，最大的体验就是：太特么疼了！

皮肤疼，肌肉疼，骨头疼，骨髓里也疼，最疼的是头，靠近后脑右下方有一个点，隔几秒种就抽动一下，像个大钻头在脑仁里钻。

你们肯定都有感冒浑身疼的经验，这大概是那个的十倍吧！

疼得迷迷糊糊得时候，我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这有没有生孩子痛？

宫缩的痛可能更加强烈，但是一次只有十几秒，中间还有几分钟间隔。

这个疼是绵延不断的，没有休息，没有结束，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12小时？24小时？两天？更久？

一种掉进望不见底的深渊的恐惧感包围住了我：那太可怕了，会疼死吧。

但另一个想法又冒出来：牛爸势必也是这样疼的，那他算是体验过生孩子的感觉了吗？

之前不是有人发明让男人体验生产疼痛的工具吗？弄那么麻烦干什么，直接得个新冠就行了。

牛爸看我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担心的问我：要不吃点泰诺吧？太疼了也对身体不好啊。

我之前怕吃药退烧妨碍身体消灭病毒，不过现在也顾不了了。我哼出了一声“好”，牛爸赶紧给我拿来了药和水。

又煎熬了大概一小时，药起作用了。烧退了，疼痛也减轻许多，到了可以忍耐的程度。

于是我每6个小时吃一次泰诺。这样能把剧烈的疼痛控制在旧药快失效新药还没起作用的一个小时左右，这样挨着日子还能过。

我病倒的第三天早上，牛姥姥的症状也严重了：喉咙疼，咳嗽。

一测，果不其然，也阳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幸好我提前几天联系了她的医生，医生说只要她一生病就给开新冠特效药Paxlovid。

我赶紧咬牙从床上坐起来给医生打电话。视频里医生说已经把处方发到药店了，然后盯着我看了几秒，问：“你要不要哇？我给你也开点。”

“可以吗？我要啊！”我点头如捣蒜。一定是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让他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对我伸出援手。

于是当天下午，我和牛姥姥都吃上了Paxlovid。

要不怎么都叫它神药呢，真的超有效！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我感觉浑身的疼痛几乎消失了。

虽然人还是非常虚弱，但是不疼了简直就是脱胎换骨的感觉。我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缓慢的蹭下楼，牛妞和牛妹三天头一次见我下来，大叫：是妈妈！是妈妈！快躲起来！

不用躲，我没力气去管你们都在干什么坏事。

牛姥姥用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但是也在吃药的第三天就好了大半。我还不太能做事的时候，她已经吸了楼上的地毯，浇了后院的花，又开始洗床单了。

“妈，你还在生病呢，要多休息，别累着自己。”我劝她。

“我真的一点也不累，没什么感觉。”牛姥姥往洗衣机里猛塞。

“真的吗？你身上疼不疼？”我问。

“不疼。”

“发没发烧？”

“不发烧。”

“喉咙也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牛姥姥关上洗衣机盖子，打开开关：“我好了。”

是的，我们家最高危的成员，轻微的病了两天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我卧病在床的那几天牛爸刚刚好转，很积极的包揽了照顾我，管娃，拿外卖，拿药，拿学校资料的活。

等我稍微好一点，他的病又严重了。

主要症状表现在早上起来总是要挣扎一番，发出一两声“嗷嗷”的惨叫才能下床。

“我的后腰又酸又疼，我查了，很多人说得新冠以后会这样。”牛爸一脸痛苦的说。

除了腰疼，还有剧烈咳嗽，流鼻涕，无力。他好的那两天就像回光返照，短暂的支棱一下然后又回到了病病歪歪成天躺着的状态。

本以为我好了以后一家人生活就能慢慢恢复正常，结果我又得照顾他，管娃，买菜，拿外卖，收拾屋子。

我说一般人生病都是从重到轻，你生病怎么还一波三折，绵延起伏的。

“你们都有药吃，就我没有啊，呜呜呜……”牛爸委屈得不行。

好啦好啦，只是药而已，又不是人参果。我同情的摸摸他的头发。

不管怎样，我们都在好起来，这就够了。

现在只有我和牛爸还有症状，我是流鼻涕咳嗽，嗅觉丧失了大概一半，吃什么的快乐都打了折。

牛爸是咳嗽，还有点腰疼，但不妨碍日常活动。

孩子们活蹦乱跳，牛姥姥忙忙碌碌。

大前天终于开始工作，打开微信，小朋友们在开心的夏令营，人们爬山，游泳，几个朋友在讨论一起去染头发，舞蹈队的小伙伴又录了一支视频。

生病的时候觉得时间都是凝滞的，但我们周围的生活还在继续流淌。

我感到特别高兴，又能回到生活的洪流里去。

牛乱 2022年6月23日 于西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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