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农村人养出一个城里娃

作者：莫愁

做过10年记者

去过很多奇怪的场合

生活近10个城市

走过几百个乡镇

家有数千册绘本

当农村人养出一个城里娃

最近，我在让儿子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给他讲这套绘本：

为什么呢？

因为我自己是农村长大的，对田野非常有感情，但我儿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01

三岁多时，我带他去看养蜜蜂的，跟他讲蜜蜂是怎么采花粉，怎么去酿蜜的。

他很懂的样子，说：妈妈，蜜蜂把蜜做好了，然后就送给我们吃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做了一个双手捧的动作。

我那时才顿悟到一个问题：这孩子就是那种我小时候最羡慕的城里孩子——傻白甜。

傻白甜本甜

我说：唉，也不能说是它送的，是养蜜蜂的叔叔拿走再卖给我们的。

他义愤填膺地说：那养蜜蜂的叔叔为什么要抢走蜜蜂的蜜？

02

国庆期间，我带他去一个农业风情公园，一进门他高兴极了，叫说：妈妈，你快把手机拿出来扫一扫，看看这是什么植物？

当时，我们眼前是一片这样的景象：

哦，不对，这是李健在风吹麦浪

我们看到的是稻香

我看着翻滚的稻田，心情复杂：我一个南方农村长大的人，要是连水稻都不认识，我不如撞死算了。

我说：你吃的大米，就是这个。

他说：不对。我吃的才不是大米呢。我吃的是米饭。

03

我带他去看旧时农具展，我声情并茂地跟他忆苦思甜：你看这个叫秧马，妈妈小时候还用过，插秧的时候可以坐在上面，很累的；还有这种碾子，我倒是没用过，你外公是用过的……

他很体贴：妈妈你牵着我，你一边走一边看吧。

我说：那你呢？

他说：我跟着你走就行了。你不用说话了。

当然，他也不是对所有的农具都不感兴趣，他看到灌溉工具——水车就非常兴奋，脱口而出：妈妈，你看，摩天轮！

人太多，没拍图

“摩天轮”长这样

04

每次这样鸡同鸭讲也不是办法，我就想起了一套绘本《田野里的自然历史课》。

我注意到这套绘本是因为它是“让大家吃得太饱”的袁隆平老先生题写书名并亲自做序的，难得一向爱惜羽毛的他亲自站台，我总归是好奇的。

是的，封面就是个“摩天轮”。

拿到手后，我自己非常喜欢。一套五本：节气、农具、水利、农作物、蚕丝，既有历史又有地理，是很好的通识教育书，也是很好的大语文教材。

但以我对儿子小资情调的了解，我觉得他可能接受不了我的小农品位。

但他是个吃货，所以，我先从其中讲粮食的那本入手。

05

翻开第一页，他问出了一个我无法反驳的问题：为什么他们吃饭的时候，可以吃水果？

我这么善解人意的人，我当然看出来了，作者是希望在一幅图里让我们看齐全五谷、蔬菜和水果，为后面做铺垫。

于是我说：它只是放在那儿，不是让吃饭的时候吃的。

他说：不吃，为什么要吃饭的时候放在桌子上？为什么我吃饭时，你不让我吃水果？

我说：孩子，你要是这样唠，咱俩这绘本算是没法讲了。

06

终于说到了大豆的部分：

他来劲了，说：我知道！这是蚕豆大哥和豌豆小弟！我们把《蚕豆大哥》那套书拿出来看看吧。

就是这一套

串台了，小朋友。

但他串台也不是一次两次：看到锄草那一部分，我说：这些都是常见的杂草，蒲公英、灰灰草、猪殃殃……

他问我：蒲公英锄掉的话，波米诺怎么办？

波米诺是另一个套系的绘本：

这里我解释一下波米诺在我儿子心目中的分量，他目前还是靠我读书给他听的，但是波米诺出了新书，他是拿到手就一本正经自己在那里看。

可以说，波米诺是我儿子最好的朋友之一，而蒲公英就是波米诺的好朋友。

朋友的朋友，怎么能被当做野草锄掉呢？

07

我说：你知道吗？马铃薯、红薯和辣椒，原产地都是美洲，后来才传入中国的。

他问我，那什么时候才能传到XXXXX（我们住的小区的名字）呢？

一如既往傻白甜的问题，我波澜不惊地说：它们在几百年前就传入中国了，咱们住的小区没有，是因为我们的小区不是农村，没人种菜。

我为什么这么淡定，因为我太了解他了，他现在还是一个没有时空概念的人。

我曾经带他去西安的古城墙，我跟他说，城墙是古人用来防御的地方。

他说：那我怎么看不到古人了？

我说：古人就是距离我们是很多年前的人，他们已经死了。

他感到很遗憾：我今年四岁，早知道我去年来了，我去年来就能看到他们了。

08

我说，你知道吗？番茄的种类有红番茄、黄番茄、橙番茄、黑番茄和绿番茄。

他说：黑番茄是什么？

我很心虚地说：书上说就是紫黑色的番茄。我也没有见过。它颜色不一样是因为花青素含量高。

他说：那你说黑番茄是不是就是紫薯？

我说：紫薯跟红薯是一家的，你说红薯是长在地下还是地上的？

他说：它是长在树上的。

我说：早知道你这么不了解田野，我应该把你送回老家的。

他倒跟我生气了：你现在知道让我回老家了，那你之前为什么只让我在老家住两天就回来了。我好想回老家！

我心里说，果然是袁隆平爷爷让你吃得太饱了，你大概忘记了你小时候回老家，第三天就变成什么样了：

09

好了，我吐槽了这么久，其实这套书确实是挺不错的。一套五本，关于田野的方方面面说得很齐全，正如袁隆平在序言里说的：希望小读者们在感受田园情趣的基础上，在田野这间大课堂里，学到更多的自然知识、历史知识。

我儿子四岁，我跟他讲的时候，除了喜欢抬杠以外，他基本上是听得懂的。

最起码，他看到这一节，他终于知道，那个不是摩天轮了：

再大一些，能学到的就更多自然和历史知识，还可以背一些节气的古诗词：

再小一些的，可能不太懂，但是听是可以听个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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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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