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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明辉和他的jm帝国——作为男性失败者群体欲望投射的异在现实与癔症想象

阿月 后现代主义哲学 2021-03-18



在蒋明辉所创作的有关jm帝国(以下简称“帝国”)的架空漫画里,女性沦为奴隶,并遭到了非常系统性的疯狂,黑暗,残忍,血腥的对待。一些人认为这部漫画发生在一个“和我们的现实毫无关系的架空异世界”,所以它不应该遭到现实价值观的批判和审视;另一些人则认为蒋明辉的漫画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警示与警醒”,这样反而可以使得我们的现实生活远离漫画中这个样子。

以上这两种观点当然都是错误的,因为蒋明辉的帝国并非一部独立漫画作品,而是从创作一开始就蕴含着鲜明的媚男功能性——帝国首先是一部色情黄漫,那么其中帝国的架构便需要作为对象,以此撩拨主体的兴奋和性冲动,这代表它具有规训出对于帝国产生官能性快感的主体的潜能,所以它不可能是“和现实世界毫无瓜葛”的;

同时,恰恰是帝国社会结构中疯狂血腥的部分作为黄漫特异性标签吸引了主体,并唤起了主体的自慰,主体的手淫,主体的欲望,所以在男人们对帝国进行的快乐的凝视里,蒋明辉的作品当然没有“警醒世人”让主体远离这些黑暗的作用,反而是通过快感结构将这些极度虐待式的残忍性欲从主体身上创造性地召唤了出来。

在对蒋明辉和帝国的洗白态度中,第三种看法秉持着“我不理解你的性癖,但我坚决捍卫你观看满足自己性癖的黄漫的权力”这一古典自由意识形态的指导,并据此认为对于帝国漫画的举报,将压缩甚至摧毁其他重口味黄漫乃至正常黄漫的生存空间。

这种看法实则是把正常人和男权恐怖分子之间的矛盾,移置到文化自由和文化管制之间的矛盾上面,然而那些躲在被窝里靠蒋明辉帝国进行自慰的男人们,他们所意淫的那个世界的统治和压迫,比文化管制的保守主义老顽固们所能构成的极致还要黑暗一万倍,疯狂一万倍,后者的右翼倾向显然是不足以同前者相提并论的,毕竟帝国完全可以被认为是(被现代人的凝视和性欲结构出来的)新的古拉格和奥斯维辛。



同时,我私以为,并不是说,帝国是垃圾,其他色情内容就是好的,自由的,并没有这样一种说法,实质上,现代的一切色情作品,都是垃圾,同帝国相比无非压迫性的程度不同,或者说对普遍的日常色情作品的欣赏,正是帝国之流重口味作品得以进入我们力比多形式的前置,就好比男孩子看腻了纯爱异性恋就会看点ntr,女孩子看腻了纯爱耽美就得看点男男sm强奸监禁play那样——

正如我此前写过的那样,忠贞构成了淫荡,淫荡也构成了忠贞,纯之又纯的纯爱在黄漫中的功能性价值,正是不断被男性主体的淫荡所侵犯,并以此最大限度地显示出男性主体之于女性客体绝对的中心化位置——纯洁是一个虚像,对纯洁的猥亵也正是在虚无的领域破坏忠贞这一(被建构为圣洁)精致的虚像,让同样(被建构为恶心)虚无的爱欲中裂隙中流出。

这个过程里,肉欲越是穿越纯洁的压抑,色情越是背离大众的道德,主体就越是在更深的意义上将那“被道德律令禁止所压抑至恶心化的虚无之物”把握为自我永恒神圣的欲望对象,换言之,亵渎不是拟像化的被分割的色情肢体区域之表现手段,而亵渎自己就是色情文化中至高的意义与价值。

又由于亵渎具有这种根本性的被虚拟反向建构的属性(因为这种虚假和空洞,单个标签之内,所有色情小说,漫画,视频都是符号流水线上生产的工业化产品,具有高度同质化的书写模式,即亵渎忠贞,因为除了摧毁纯洁,亵渎没有其他的表现形式,除了亵渎忠贞,性欲也没有其他的表现形式),在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普通色情内容无能满足主体的欲望凝视之时,主体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朝向更深层,更亵渎,更恶心的空洞性癖进行堕落。

有一个词叫恶堕,实际上,一个色情漫画中恶堕的女人在女人这里什么也表示不了,她唯一能表示的只有作为漫画外观看者的男人的恶堕,展示出这些男性在性幻想之中把自己摆在了一个何等淫荡的位置,在此,人的身体嵌在色情化的主体间性之中,沦为仅发挥亵渎功能的仪式机器,蒋明辉的帝国“劣化人”这一形象向我们赤裸裸地展示了这点。



被色情文化规训出来的现代人,本质上来说只具有两种性欲(主体间性规划出“我”和“我的伴侣”,性欲实质就是选择性地亵渎其一)。第一种是恋物癖,它属于被客体化的个人,这些人是受虐狂,对女神的原味内裤,原味丝袜产生性冲动的宅男是一个例子(恋物癖是m,其性欲亵渎的对象是自己)。第二种人则是露阴癖,它属于主体化程度较高的个人,这些人是施虐狂,比如有些男人喜欢看着精致\干净\漂亮\高冷的人跪在自己面前注视着自己的生殖器,承受对方的咬再射到他们脸上,并为此感到极致的快乐(露阴癖是s,其性欲亵渎的对象是伴侣\他者\别人)

当然,无论主体和他的伴侣将具有怎样的间性的形式,性欲都只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而资本主义才是更大的那一部分,在这个领域,爱情无非象征秩序底下的主人能指缝合锚点,无论这爱情的源头是拜金,拜颜值,欣赏思想,还是真实的情感体验,也无论它是露阴癖还是恋物癖,其最终的法的要求不过是将主体拖入房子,车子,结婚,金钱,教育,忠诚关系等诸多权力评价向度之内,以购车,学区房,节日庆典,纪念日赠礼,后代补习班等多种象征交换方式将他们重新组织起来。

也正是因为人\爱\性,皆已然不复存在,所以我们才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也才有了被凝视的虚拟的普通色情作品和更重口味帝国,对我们幻想的性关系进行模式化的撰写,以构成资本主义外在的补充,也就是说,性欲可以被认为是一种资本主义法则体系内被压抑之物的回归和返还。

一个典型的例子来自一些在同性恋关系中扮演女性角色的男同性恋者,他们自己通常干净精致,但却迷恋着满身臭汗,体毛旺盛的体育生,甚至是恋物癖式地迷恋着对方的内裤,袜子和被汗水浸透的贴身衣物,究其原因是这些小受在男性中心主义的系统里被指认为“非男性化”的某种意义上的失败者(男性客体),因着这种自卑,小受逃避着和女性建立情感关系的可能,而选择占有充满了男人味(主体的亵渎意味)的体育生,便构成了他们所匮乏和缺失的男性化的部分,在此,小受通过占有体育生进行另一种补偿式的逆向的主体化,这说明这种同性恋和异性恋一样都是默许了男性中心的实体存在,因此它只是构成了菲勒斯的僭越,但还尚未构成对菲勒斯的超越。



而蒋明辉帝国的受众则处在一个相反的环节,jm帝国中男性是完全的露阴癖(男性绝对主体),和让女性完全抛弃自己的思想,在男人主导的性欲面前沉沦到“物”的恋物癖(女性绝对客体),这不是说女性在帝国之中就是充气娃娃和飞机杯,她们反倒是“有思想,有理性,有基本常识认知”的,正是在这个“女性非物”层面,帝国对其施加的诸多非人的黑暗凌虐才是有价值的(因为他们在虐待真正的女人而不是一个没有知性的玩偶),女性则需要在凌虐之余的理性回溯里将外界的强加承认,将自己再次指认为性奴,母狗和母猪,并为自己得到的待遇感到欣喜,快慰和满足,以这样的姿态迎合漫画外男性自慰幻想的凝视秩序。

这代表着蒋明辉帝国漫画的受众在现实生活中处于绝对的压抑,焦虑和失败,只有充斥着凌虐,暴力和奴役的绝对的主体地位才能对其象征秩序进行代偿,正因其对真实世界的人际关系建立完全的掌控无能,所以才在意淫中都如此为之感到恐惧,甚至无法承受哪怕一丝构成对男性(自慰幻想中的自己)绝对主体地位挑衅的可能。

在此,蒋明辉的帝国当然不可能是一个“异界”,而是被真实世界里绝对失败者们自卑欲望幻想结构出来的现实生活的呕吐物。

真正的“异界”建立在真正的差异性之上,在恋物癖与露阴癖交织的现代模式化性欲\情感关系外面,异质化的本我知性及其潜能之流不断地涌现,所谓对菲勒斯中心的超越,正是依靠这些未被权力污染的知性和本我体验,重整现代人整个精神结构内在的符号秩序,以达到新的有序性和一致性,这或许是艰难的,但根本上讲,这种方式毁灭了忠贞\纯洁的价值,也毁灭了性欲\亵渎的价值,正是在这个层面上,我们才得以迎来了一种在现代性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之中总是无法想象的价值,即生命本身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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