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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议题

生命政治论《印第安人相貌管理条例》禁止小眼睛印第安人存在的死亡形象文字狱

阿月 后现代主义哲学 2023-09-24
被指责为辱华的主体形象既不是中国人,也不是模特,而仅仅只是苹果公司的一名普通客服员工,这首先表现出牲人意识形态内在的对普通人的种族隔离政策,他们大体上需要一个审美集中营才能保证一切相貌平庸的底层人民均被隔离到正常生活不可显现的缺席之处(马云和扎克伯格虽然也相貌平平,但富豪出现在公共场合他们却无意识觉得很正常,从没有人指着海报上的马云说他小眼睛辱华了,这态度差异里显然暗藏着牲人们极端的阶级秩序和金钱崇拜)。
牲人希望其日常中仅有富豪的面孔和美人的形象作为人的到场(那么富豪和美人之外自然皆是非人),该理想世界的稳定性也必希求于某种集中营式政治排除技术的担保才能将颜值与地位不合规定的他者禁闭和否定起来,在他们对苹果辱华的宣称背后,实则已经被推出了一部大写的《印第安人相貌管理条例》,并暗设了这样的象征界生存法则——权力可以接管任何主体,并不分时间地点地从中随意提取出赤裸生命。
牲人集体无意识中这部《印第安人相貌管理条例》意味着在这里审美只是一种为神圣主权提取出赤裸生命的反动政治技术,它发挥着医学美容在生命政治内部的意识形态功能,生命的审美将主体同其思想深度与生存形式相分离,个人被纳入到眼睛大小、面部形态、是否结辫等形象/生命切割术布展的平面之中,以身体被肢解的面貌,迎接意识形态崇高客体对生命本身所进行的审查、矫正和消除,而其中印第安人作为“非我族类”的无权力的失语他者,“审美—权力”的生命肢解刀将在其面孔与形象中无阻拦地肆意驰骋切割。
注:牲为牺牲、献祭之意,牲人同不可被献祭的神圣人相对立,前者将现实法献祭给神圣法,使得其存在成就永恒的例外状态,并彻底沦为意识形态崇高客体用以显现自身的一具同质化僵尸。
《印第安人相貌管理条例》规定了印第安人所能具有的脸孔的范畴,即禁止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的印第安人具有小眼睛、大脸盘、扎辫子、嘴角痣等形象特征,他们的面孔必须接受网红式整形标准化的大眼睛、锥子脸、光子嫩肤等措施整改之后才能被允许出现,这种极端的神圣审美法西斯主义意识形态显然代表了牲人对公共空间的垄断态度和对一切可能的多样性的全然拒绝,但公共空间作为任何人都可以言说到场的共在维度,其内部实践必然不断涌现着根本上无法阻拦的开放性和异质性,特别是在苹果公司完全拒绝明星代言,只以普通人面目进行推广的更为形象平等的敞开形式这里,双方的冲突已然剧烈到了无可调和的地步。
为此,牲人希求于大他者颁布《印第安人相貌管理条例》直接矫正印第安人纯粹的肉身存在,对印第安人的生命本身进行规范化和档案化,让他们沦为某种有待于被治理的随时可以排除的例外现象,以确保公共维度只存在权势金钱和审美颜值的同质化与纯粹性,这是一种对于生命的种族隔离政策——《条例》的妄想施行作为权力的妄想施行直接将印第安人切分成两种不同的存在,正常的、标准的、合乎汉族规范的印第安人,以及不正常的、不标准的、不合乎汉族规范的印第安人,但二者同样都属于被隔离、被禁闭、被审视、被检查的印第安人,也均在牲人群体癔症的癫狂发作里以歇斯底里的面目被结构到意识形态崇高客体的一致性内部逻辑之中。
显然,印第安人的生存形式已被严格地排斥在他们主体话语得以展现的政治的场域之外,如果牲人希望的政治空间是排除生命的,那么我也只能说这里所显现出来的商业流量广告里全部都是死人,比如李佳琦。这其实很好理解,我们都知道“构成性例外”的概念,所谓内部的范畴是由外部圈定的,而外部的形态则又是靠内部来支撑的,牲人已经在其意识形态的倒影中将生命排除在一切可见之外,剩余的便只有无生机虚拟仿像所构筑的金钱科层制的权力象征崇拜与网红脸既成审美结构的无限符号复演,在金钱与颜值的双重同质化地狱里,一个类似于“他们”的真实的活生生的印第安人形象穿透了神圣法幻象天幕对现实的编码,牲人又要如何应对这一日常生活对其永恒政治化的生存姿态的闯入?
我们发现,在永恒神圣意识形态主体笼罩的永恒例外状态之下,于结构层面上被倒逼出来的本是平凡普通的日常生活,反而成为了“对例外状态的再例外状态”,于此常态与例外的颠倒之下,很难判断到底是谁作为例外状态从外部闯入了谁的常态现实,但显然,死去的人仍然在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向活人的胃口发起持续不断的战争。
同时,审美集中营得以将自身展开的合法性依据则来自中国古代的文字狱实践,它的逻辑就是秦桧式的——这个印第安人的长相到底辱华了没有?如辱,莫须有嘛。文字狱本就是一种悖论,它的基本结构是帝国主义殖民者认为在他者看似普遍的日常生活话语之下,隐藏着某种隐晦的、不易查明的对崇高客体神圣性的侵凌式嘲弄,其叙事也预设了两种主体,愚昧无知的大多数(他们低等的智识能力看不到他者看似日常的话语背后的险恶意图),以及聪明有知的“我们”(他者含沙射影的阴险讥讽总是最终遭到殖民中心主体的破解、揭发和惩戒)。
这里的问题首先是,骂人的人显然不想让全体公民知道自己在骂人,这句辱骂所能产生的一切所指发送从一开始就是断裂的,因为它被预设为本来不会产生任何效果的纯粹无意义日常废话,他者完全不可能借此完成其在公共空间里冒犯到崇高客体的神圣性的险恶用心;其次,被骂的人却四处宣扬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被骂了,恰恰是这种对文字狱真实内涵的挖掘和公开审讯,才使得本已是全然断裂的侮辱性的所指被如此清晰地发送至每一个旁观者的头脑,于这里形成了一句辱骂真正的闭环和实现,综上所述,不管他者自己是否具有辱骂的原始动机,文字狱的辱骂本质上都和他无关,而纯粹是崇高客体与牲人主体的自我指涉的自我辱骂,主体必须结构出一个外部敌人才能对生命施行暴政,而他者的独立表达则从头到尾都没有到场过,只有一个将它作为中介以纳入的方式排除的生命政治技术在自我空转地完形。
以及,文字狱作为政治治理技术就如同它作为辱骂一样的失败,崇高客体能够随时夺取他者对其话语进行解释的决断权,这反而意味着一切日常语言都具有形变为文字狱的潜能,由于文字狱本就是一个压抑—寻找的结构,因此这一潜能也将无差别地弥散在所有的日常语言之中,又因普罗大众被结构为愚昧无知与无决断权的例外状态,文字狱的对象借此被悬置的主体完成了自身话语的再生产(即,从一开始就被全面中断的辱骂所指,与同样从一开始就被全面悬置的无知主体共享了它们的存在和命运),这一政治技术让崇高客体不止失败(无数主体都被迫因为自身所处于结构中的位置而貌似在通过成为文字狱对象的方式来辱骂它),而且还显得崇高客体特别无能(因为它永远只能找到其中的极少数进行公开的宣判和惩戒),这恰恰严重削弱了神圣意识形态自己的权威。
最近王者荣耀新推出了宫本武藏的皮肤,过场动画中因战胜了手持中国剑的中国人李白,所以宫本新皮肤也被骂辱华了,什么都是辱华,一切正常都被政治化,被崇高客体与牲人主体所决断的神圣—污秽的二元结构捕获接管,很多无产阶级压根就没有那些有关穿搭风格、化妆整形与保养皮肤的意识,因此我们几乎每个人都有可能沦落到今天印第安人审美集中营的位置上,赤裸的生命只能在长相是否符合相貌管理条例的规范质询的例外悬临里遭到大他者的翻检和审查,就像霍布斯《利维坦》所表达的那样——只有作为一种纯粹的死亡威胁,生命才能被允许出现在神圣律令与崇高客体的治理向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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