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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了半辈子,张译这次真的“重生”了。

丫丫兰 读者人物 2020-09-03

很多人羡慕张译能和优秀导演合作,留下了很多好作品,没有人会说张译不会演戏,然而多年以前他还是个疯狂迷恋演戏却总演不好的“衰小孩”。
这一路,张译不断摸索,以一种很谦卑的姿态学习、成长,今天的成就不是昙花一现,亦不会止步于此,作为演员,张译将会长久地走下去。


文 | 丫丫兰

编辑 | Anita


一场枪战之后,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失忆了,是正派的刑警还是反派的卧底?

他既要对警局的人有所保留,还要尽力给自己辩白。这是新剧《重生》中张译饰演的角色的设——白夜追凶,黑夜重生

作为《白夜追凶》的前戏,这部开年悬疑剧最近在网络上持续发酵,张译的演技再一次成为人们讨论的焦点。



人们总在感叹,为何他小小的眼睛总是戏很足,能传达出那么多丰富的情感。谈起张译,很多人都喜欢从《士兵突击》开始聊起,那是张译的成名作。

2006年年末,《士兵突击》在陕西台都市青春频道首播,谁也没想到这部不被看好的剧居然迅速火爆,在全国范围内引起广泛关注,收视率连创新高。

这部剧带火了很多优秀的演员,王宝强(点击可查看)、陈思成、段奕宏、张国强,李晨,也包括张译。

拿过白玉兰最佳视帝、金鸡最佳配角,走戛纳开幕红毯,带三部电影参加多伦多电影节展映的张译,已是业内公认的好演员。站在今天这个高点,再回望张译的人生,《士兵突击》播出那年,也正是张译脱胎换骨的重生时刻。


张译总说自己很衰,是“衰神”。一路走来干啥都点儿背,差点运气。

前半生唯一一次走运是7岁那年,由于自己的任性,全家人没有坐渡轮回家,从而避免了一场灾难,本来要坐的船那天晚上出事故沉没,172名乘客无一幸免。

他常说,前半生的运气,被那一次给用没了。


1994年,张译高二,怀揣着成为一名播音员的梦想报考了北京广播学院专业课的考试。成绩公布后,他专业课全国第一,但因为没有文化课的成绩,最终与“广院”擦肩而过。

虽然没能如愿,但专业实力得到了认可,不甘心的张译第二年再次报考了北京广播学院。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他在志愿表上只写了这一所学校的名字,但那一年北京广播学院东北只招两名学生。

因没得到特殊加分,最终成绩从并列第二被挤到了第三,再一次落榜,他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

高考失败后他去了哈尔滨话剧团,当时全国正在举行文艺调演活动,团里演话剧,张译闲得无聊看了两场改变他人生方向的话剧,《一人头上一方天》和《地质师》。


这是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来自表演的魅力,感受到演员的情绪带动观众的情绪,坐在观众席中的他痛哭流涕,热爱表演的种子在心里悄然种下。

爱到什么程度呢,张译几度想过带着铺盖睡在剧院的排练厅里,白天可以看人排练,晚上能自己练习。
 
那段时间,他常常裹着军大衣躲在话剧团的图书室看各种经典剧目。看完2000多部剧的张译觉得哈尔滨太小了,满足不了自己对戏剧的热爱,决定离开哈尔滨去北京寻找他的演员梦。

1997年,19岁的张译正式成了北漂一族。

他开始频繁出现在各大表演院校的考场上。报考解放军艺术学院,体检结果却显示营养不良,参加中央戏剧学院复试,老师让他考虑报考中文系或导演系,他误以为是复试没有过,还没考完就愤然离席,错失了机会。

屡战屡败的他最后在室友的建议下报考了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话剧团的老师彭彭后来回忆对张译的第一印象:“站没站样,站那儿八道弯那种……那么个瘦子,脖子又长,当时觉得这孩子形象不好。”


但张译还是被收进了话剧团,因为话剧团不需要颜值,他们需要各种类型的人物来饰演不同的角色。

丑就丑吧,还丑得没有特色,他时常问自己为什么不能长得更丑一点。

丑得没有特点的张译在文工团并没有多少上台表演的机会。他表情僵硬、紧张,性格内向、自卑,说台词就像是念广播。当时,所有人都说张译不适合演戏,甚至有领导直接告诉他:“你演戏就是个死。”

是的,他自己也说,那个时候的自己演戏是没有活路的。


那时,他收获最多的评价就是:性格内向,没有表演天赋。

他不断地被否定,自己又非常的轴,不认理,常因擅自加戏被骂。最后直接被分配到话剧场充当场记、做画外音、跑龙套。

但每晚话剧排演结束的时候,张译都会最后一个走,不开灯,一个人在舞台上把所有喜欢的角色都演一遍,那一刻,他是满足的,尽管没有观众。

最压抑的时候,会在大雨里奔跑,那是种不透气的、一切颠倒的感觉。

在雨中,他一会尽情演绎自己想演的角色,一会又开始可怜自己,“生活就是一个黑色的笑话,我这辈子注定只能是个孤独的行者,浪迹天涯……”

就算是这样的热爱,也不能够为他带来更多的角色,人们依旧觉得他不会演戏,他甚至被安排负责会议记录、写公文。

电脑还没普及的年代,张译的会议记录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呢:正常语速说话,连标点符号都不差,每一个字都能记下来。

他伸出右手中指:“那时,这个部位都是深深陷下去的,每天疼得要命。”


话剧团不给角色,张译开始写剧本,他回忆起当年在军区大院写剧本,“那个时候没有钱,每天只能吃6块钱的拌饭,还得分成两顿吃,每天晚上入夜一直要写到早上,写得自己泪流满面。”

有个剧本连着熬夜写了18集,但交给老板时,对方临时决定不要了。

“混口饭吃,怎么就这么难。”北漂了10年,一心想演戏却屡屡不被认可。遭受这次打击后张译一度想放弃,回老家。

一通来自康洪雷导演剧组的电话解救了绝望当中的张译。

张译常年都在跑剧组,给各个剧组送照片和简历,坚持了5年,还是没有一个像样的角色找他。所以当康洪雷导演的电话打来的时候,他仿佛看见一道曙光。

他终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角色。

那部电视剧叫《民工》,张译饰演男三号。

张译《民工》剧照

本来张译因文工团的一个角色谢绝了《民工》的邀请,后来文工团拒绝让张译出演,不打算给张译角色。

走投无路的张译又主动找《民工》副导演争取到了角色。

文工团的态度成了催化剂,让张译彻底对剧团心灰意冷,他意识到,无论自己在这里呆多久,都不会再有戏让他演,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士兵突击》的大火,偶然中带着必然,没有狗血的爱情、家长里短、职场斗争,开创了军旅题材的又一先河,从编到演,无可挑剔。

然而少有人知道,《士兵突击》的贴吧,就是张译自己一手建起来的。

《士兵突击》是一部现象级的电视剧,他的大火程度甚至可以和《还珠格格》这样的剧相比较,由它带出来的演员和导演、编剧等已然成了中国影视行业重量级的人物。

陈思成当时不会想到,正是这部戏认识的好兄弟,后来参演“北爱”,“北爱”的成功使他完成了演员到导演的转型。

王宝强当时也不会想到,也正是这部剧的缘分让他再次从低谷走出,他和陈思成合作的唐探系列也成了现在的一个大IP。


同样,也是这部剧让张译有了更多机会和圈内人接触。

《士兵突击》选角时,张译写了3000字的自荐信给康洪雷导演,希望康导能考虑一下他,信开头的标题一行大字:我的请愿书。

其实他写不写都无所谓,因为康导一早就把史班长这个角色定给了他。“戏份不多,一共9集”,张译没拍太久,便迎来了自己的重头戏,也是杀青戏——史今退伍

“史今退伍”是《士兵突击》第一个高潮点,也是一大泪点。

演那场大戏的时候,正好他自己收到部队的转业通知书,戏中坐车路过天安门的那一刻,张译想到的是自己9年的部队生活也结束了。

那一刻张译将角色演绎得有血有肉,他带入的是自己的情感,没有了演戏成分的包装。


这一场戏,让剧外人留下了无尽的泪水,也让张译开始走进大众视野,业内也恍然,原来张译是会演戏的。

拍《乔家大院》时,胡玫对张译说:“你记着,男演员28岁再出不来,就洗洗睡吧。”

而那一年,张译刚好28岁。

对张译来说,《士兵突击》就是重生时刻,在这之后,他的演员之路有了质的转变。

凭《亲爱的》韩德忠一角,夺得金鸡奖最佳男配,凭《鸡毛飞上天》的陈江河获得白玉兰奖最佳男主角。在电影和电视两大领域都获得了来自业内的认可,他再也不是那个不会演戏的演员张译了。

《鸡毛飞上天》

他会为了力求真实在零下三十几度的大雪天里洗澡;他在拍戏时被通知心脏有问题,但他硬要拍,结果差点当场淹死在片场;他扮“瘸”5个月,长时间用力不均,两小腿的直径发生了变化,他硬生生将自己好腿走成了“瘸腿”;他会为了不耽误全剧组的拍摄进度,愣是拖着骨折的腿完成自己所有的戏份。

他在影视剧中演绎的角色几乎没有重复的类型,民工、士兵、刑警、杀手、煤老板、文人、商人……千人千面,他演啥像啥

有人评价他的演技为“整容式演技”,一开始不觉得他帅,可把《士兵突击》《鸡毛飞上天》《红海行动》等剧都看了一遍后,会觉得张译越看越顺眼。

《我和我的祖国》相遇篇


演技好不好,常常看演员是否能把观众的情感带进去,遇到虐心的情节时,有些观众甚至会想把演员从电视机里解救出来。

张译会给观众这样的感觉。

但张译说:“我不想被解救,我喜欢住在里面,在大大小小的方寸之间讲述各种各样的故事,尽最大的努力,把温暖和幸福稳稳传递给所有的人。”



成功地塑造过这么多角色,人气却一直不温不火,对于这一点他看得很淡然,他说:“我是个演员,不是明星。”

有人偷拍他,他自嘲:“拍我有什么用?我所谓的‘绯闻’根本撑不起新闻,没有二次发酵的空间。”

他不负责娱乐大众,只负责演戏。


段奕宏曾在采访里说张译是一个特别细腻的人,但是他的细腻不会让人看出来,永远都是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协调好每一个人的感情。每拍完一部戏,张译都会发微博碎碎念,用回忆的方式与大家告别。

他喜欢用文字表达情感,讲述故事。

网友戏称他为“网聊达人”,因为张译喜欢去知乎真情实感地回答网友的问题,“男演员涂口红吗”“作为演员拍吻戏是一种怎样的体验”“电视里的枪是真的吗”……这些问题下,都能看到张译的高赞回答。

史航讲过一个关于张译的小故事:“在拍《我的团长我的团》的时候,全组人都在玩狼人杀游戏,范雷、张国强、王大治都是个中高手,张译却从不参加,他认为这游戏让彼此丧失信任。这理由太君子了,我们都尊敬地看着他。”


他也常常审视自己,深夜的时候会一个人走到江边思考,有时也会带着几个袋子和小铲子,为白天被车流碾压的小动物收尸,他把这种放松的方式称为“心灵按摩”,时刻提醒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的张译,离开了大的经纪公司,创立了自己的传媒公司。演员、老板、知乎大V、电影评委,张译的身份正在越来越多元化,但无论怎么变化,他还是那个把演戏视为生命的演员。

《人物》杂志采访黄渤(点击可查看)的时候,他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将张译能够取得今天的成绩归结于张译“长得不好看”。

“有一些面容姣好的演员,可能一回头,人物好感度已经建立完成了,我们完成一回头的这一下,需要20分钟。时间长了,造就了我们要从人物细节,各种方面,可能要比别人多费很多时间和力气去投入。”


可也正是这样不断地尝试,不断地打磨,才成就了他们“整容式的演技”。通过演戏,他们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蜕变,让人们忽略原本的人物面貌,把所有的关注点放在角色上。


生活中的张译很多面,有人说他是文艺青年,有人说他胆怯自卑,有人说他温柔细腻,也有人说他蔫坏。

但这些都是别人给的评价,有人问他:“你是谁。”

他说:“我谁也不是,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可能要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能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路,张译不断摸索,以一种很谦卑的姿态学习、成长,今天的成就不是昙花一现,亦不会止步于此,作为演员,张译将会长久地走下去。

鲜花易谢,劲草长青。


资料来源:

《张译:最不像演员的演员》,向导,2017第11期
《张译龙套演员终成名导收藏家》,北广人物,2016年第27期
《张译:戏比天大,疯魔成活》,新民周刊,2019年第12期
《小眼看世界》,可凡倾听,2016
《张译专访:我是演员不是明星》,易时间,第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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