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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愿望“伟大”还是“小小”,这都是一场懒惰的翻拍

motion Ifeng电影 2020-10-29


改名、撤档、重新定档、撕番位的风波,让电影《小小的愿望》一直身处舆论漩涡之中。



删减、补拍也让本片多了些不可言说的悲凉,但就电影而言,《小小的愿望》恐怕并算不上优秀。


不光光是作为外力的审查因素让电影的逻辑相当撕裂,对于原版《伟大的愿望》简单粗暴的拿来主义与创作者的自我审查更是让电影丧失了值得玩味的可能性。


假如该片成为爆款,可能也是基于国产青春性喜剧尺度局限与该类型电影的匮乏的状况,让《小小的愿望》成为“特殊环境”下的所谓“新鲜玩意儿”。毕竟,观众能看到的优质国产性喜剧实在是太少。


但通过《小小的愿望》我们也能看出国产电影的不少尴尬处境。其中既有外部环境的掣肘也有内在的匮乏与妥协,从而给影片带来一种扭捏感,“想要做爱”到“想恋爱”的求生欲,化为了电影的尴尬与遗憾。



关于翻拍:万能的拿来主义,好坏都要?


在把《小小的愿望》作为“国产另类青春片”与“田羽生导演作品”进行讨论之前,还是不能绕开2016年上映的韩国原版《伟大的愿望》。



只要看过原版的观众,真的没有办法不承认,《小小的愿望》是一部懒惰的翻拍!
这种懒惰体现在电影只有出于过审需要的修补,却没有任何艺术上的进步,更没有本土化的尝试。原版的优缺点就被简单地复制粘贴,让翻拍变成了翻译。


这种“翻译”体现在《小小的愿望》从故事甚至导演技法上都在生搬硬套原片。


鉴于中韩两国在文化上的确有共通之处,基础创意中由“性”的好奇与遮掩所触发的尴尬情节,放在对性文化同样含蓄的中国的确具备可理解性。
但一模一样的笑点,一模一样的镜头运动,一模一样的表演方法,一模一样的置景一下子就消除了观众对于这部电影的大部分惊喜。因为他们知道《小小的愿望》中那些令人捧腹的笑料,或是有所触动的情节是直接从原版拿来的,而主创所做的工作,只不过是汉化了一道而已。





当然,我们必须得承认,翻拍电影的确会受限于原作,重复在所难免。可前人摔过的跟头没有化作它的经验教训,而在审查压力之下更是无法在前作既有的性喜剧架构上扩土开疆。因此,《小小的愿望》对于原版不加挑选的拿来主义着实让影片效果大打折扣。


本片拿来主义的弊端主要表现在对原版问题的继承与放大,而原版中的亮点:关于性在文化中作为禁忌的讨论却受限于审查而被消解,让故事有种矫饰的堂皇。而主创们揣着明白装糊涂,顺道打审查擦边球的“小愿望”让电影显得既尴尬又油滑。


在上映版本中此段台词被改


原版节奏拖拉、情节段子化的问题在本片变得更加严重。原版中主线剧情——帮生病的兄弟找女人这一情节,直到影片中段才开始,这种散漫假如作为青春小品倒还能理解,但放在商业类型片中却是失格行为。
《小小的愿望》也是如此,影片发展到中段,高远才喊出一句:“我要谈恋爱!”前半段还是和原版一样,不厌其烦地展现对于父亲、兄弟对高远愿望的漫长误会过程。


当然,这种误解无论是作为笑料也好,还是故事表意也好都有作用。误解越多,越能体现沟通的艰难和刻板印象的荒谬。但用近半的时间做这一项工作,就严重压榨了核心情节的铺陈机会。
而同质化的笑点在前半段密集排布,也容易产生疲劳感,让进入主线剧情的幽默有所雷同。帮兄弟实现真正的愿望的主线剧情在草率的转折和片尾急速的煽情中完成,让影片结构显得头重脚轻。



《前任》系列教父田羽生失去创造力了?


其实,初次看到《小小的愿望》这种“破处”题材的青春片还是挺欣喜的。即便不是原创,但还是能看出打造出《前任》系列的田羽生在捕捉亚文化痛点的功力依旧在。


即便《前任》系列无法在评论界登堂入室,但不得不承认,他对国产性喜剧元素的挖掘以及对当代亚文化的把握都还是比较生动的,以至于造就了华语影坛一大原创爱情IP。


田羽生电影里对夜店文化、性文化梗的展现;对当下年轻人的空虚无聊、消费时代下声色犬马的描摹;对当代青年分裂的爱情观、价值观的运用;还有对恶俗与煽情段子分寸的考量都还是相当精明的。


性文化梗让直男观众会心一笑,用煽情段落让女性观众落泪痛哭,这种顾虑周全、迎合市场、定位观众的能力也是商业电影人难得的专业素质。



到了《小小的愿望》,田羽生的思路依旧没变。只不过是把“韩庚郑恺们”的年龄回调,不讲“前任”爱情,而是青少年的性探索囧事,从成人直男性喜剧换成青春校园性喜剧。
但不知是不是田羽生已经脱离青春太久,对于青春期的情欲状态的展现毫无有亮点的设计。田羽生最拿手的玩梗、编段子的能力也消失了,真的挺令人遗憾的。


不巧的是,原版《伟大的愿望》与田羽生三部前任电影, 都有一个共通的问题,就是影片不重情节结构,而是惯于拼贴。


所有的段落和场景都可以分开单独拎出,他们所做的就是把这些现实生活中的片段,像一个个编织好的段子一样,一排排地放进电影。
到了《小小的愿望》更是如此,原版的问题加上田羽生素来的拼贴习惯,让影片更加段子化、小品化,而结局的反转与煽情,则试图用“青春”、“成长”的话题强行总结全片,覆盖所有群体。


所以,那个会玩有梗的田羽生,怎么在《小小的愿望》吃了瘪?


导演田羽生


关于尺度:审查与自我审查,感动与自我感动


《小小的愿望》毕竟还算是青春片,这种毫无创新的翻拍难道真的是因为青春不再的人就无法讲述青春故事了?


没这个道理。


主创仰仗原版的偷懒可以算作影片毫无新意的部分原因,但审查压力以及由此而来的自我审查也需要为此负责。


改名、撤档已经让电影笼罩在外界压力之中,而补拍、重剪、改台词,则是电影的断尾求生。可惜,这种残缺并没有带来美感,而是错乱的虚假和牵强的感动。


因为,校园性喜剧题材的青春片在当下的文化环境中并不能存在。


此图展现的喝药段落在上映版本中不存在


在中国社会环境里对性的公共讨论还是禁忌,更不用说是未成年人去谈论。在《小小的愿望》里,虽说三位男主并未进入大学,但也是高中毕业,从而被赋予谈论性的合法身份。


但也是因为这样,片中主人公们落入到一个真空地带。他们没有真实的同学关系(只有一串名字)、没有校园环境、只有已经离职的班主任(用作笑点),让这份青春没有环境的实感。而影片追求养眼的美术造型更是让影片千禧年代的时间设定成为笑话。


主角们的时髦造型


而影片中设定的反转——病人高远苦心经营塑的“性饥渴”处男人设实际上都是骗人的,真实的他是父母的好孩子,朋友的好伙伴。而高远用他的死亡感化了不务正业的兄弟们,友谊万岁的热血和亲情的温暖导向了他们成为社会好青年的结局,这也可以看做是回归主流文化的安全处理。


这种处理当然没有问题,但电影的问题就在于它并没有对这个反转进行铺垫,所有的反转全靠片尾男主的一番旁白和对于“愿望”实现的回忆。而影片透露的补拍,好像也并没有解决转折生硬的问题,从而空留自我感动。



青春片作为亚文化的避风港也无法安宁了?


青春片可算“容错率”很高的亚类型,因为它们大多以年轻人作为核心角色,内容通常与年轻人的爱情相关,具有浪漫情节,并通过同龄人之间的冲突、机构(学校、社会)的冲突、代际(家庭)的冲突展开叙事。


而这些冲突大多与性和暴力这两大禁忌相关。


它们可以是暧昧动人的校园爱情片如《蓝色大门》,也可以是酣畅淋漓的校园黑帮片如《热血高校》。年轻的主人公们在性(爱)与暴力(死亡)的探索中,实现成长,或规训于主流,或徘徊于边缘。


所以,青春片大可借着青少年身份的便利(童言无忌)与相对低廉的成本(校园空间、年轻演员),更加狡猾与安全地展示反叛,从而成为亚文化的容身之所。


但从《少年的你》的撤档,再到千疮百孔的《小小的愿望》,这个避风港或许也不再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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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mo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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