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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机长》:“既然一定被比较,那就超过他们。”

motion Ifeng电影 2020-10-29


刘伟强知道,《中国机长》是注定免不了被拿出来比较的。


毕竟这部电影以堂堂“中国”二字为题眼,改编自一个关乎119名旅客生命的紧急备降的事件,并且力求还原一个世界民航史的奇迹。所以,《中国机长》不仅仅是一个基于空难事件改编的灾难片,支配观众享受惊心动魄的快乐,它还承担着描摹中国的平凡英雄,书写发生在中国的民航奇迹的责任。



既然如此,《中国机长》风光亮相之前,经历了怎样的deadline压力?35分钟的真人·真机·真事在电影化表达的过程中遇到了哪些问题?同题材佳作在前,全剧组人员如何顶住压力,带来属于中国的英雄故事呢?


在此,Ifeng电影独家专访了《中国机长》的导演刘伟强,与他聊了聊本片幕后故事。




01快工也要出细活儿,刘伟强拍到白头


正如大多数电影的幕后故事一样,任务重工期紧、拍摄环境恶劣、技术难度大等问题也出现在《中国机长》的前期拍摄过程中。


电影量级的不同、建构标准的不同、项目的具体内容的差异划分了“难拍”的水平,也并没有“谁难拍谁就是良心电影”的道理。因为最后完成的效果才是所谓“镜头后的功夫”的试金石。


《阿凡达》难拍,但它的出现引发了电影产业的技术革新,带领3D电影登堂入室,并开启数字特效技术广泛运用于电影的浪潮。《流浪地球》难拍,但从工业水平到类型题材都实现了国产电影的突破。


那《中国机长》的难拍,又意味着什么?


这其中之难,或许就在于“中国”二字如何名正言顺。



拼了,“大家都抢这个题材”从立项到开拍只用三月


“这事儿其实没那么简单”是博纳影业集团董事长于冬说的。“立项一时爽,拍片火葬场”的形容放在这儿或许并不体面,但却是贴切。


川航3U8633紧急备降成都事件本身的震撼程度不光光值得在民航史上大书特书,其惊险和传奇色彩更是改编成电影的天然题材。于冬出于电影人的敏感,从一开始看到新闻资料的时候就在试想着电影化的可能。



驾驶舱右座前风挡玻璃破碎脱落


2018年5月14日事件发生。
同年9月事件初步调查完毕后开启项目筹备。
2019年1月3日正式开机。
3月20日电影杀青。
8月26日后期制作完成。
9月30日全国上映。


从这个事件线上我们可以看到,从事件初步定性,到一切准备就绪开机拍摄,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这三个月一方面让我们看出于冬对这个项目的强烈兴趣与势在必得。


一方面也预示着超大的工作量与巨大的压力。


《中国机长》无锡开机

《中国机长》拉萨杀青


刘伟强也知道争取到这个项目的波折,压力不言而明。“当时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公司很多,我们也是费了很多功夫才拿下。”


但这只是第一关。


这三个月的时间当中,整个团队要“造飞机”、定场地、找特效公司、与事件原型人物和各方单位沟通交流、填充故事、协调演员……诸多的事情一下子就摆在整个团队的眼前。


作为空难题材电影,第一大关卡就在特效水平,“假如这关都过不了,电影也没必要拍下去了”。所以,为了呈现足够真实震撼的空中危机,刘伟强第一时间去了洛杉矶,把所有做过飞机特效的后期公司都找了一个遍,以至于拍完这个电影,让有着“美强”外号的刘伟强头发都白了不少。


最后,整个项目定下了给为《萨利机长》做特效的公司,“因为他们的技术在这几年里变得更加成熟,也更适合我们这部对特效有着超高要求的《中国机长》。”



下血本,把“飞机”从空中搬到片场


既然特效公司都在国外,理应在国外拍摄会更加方便。但主创团队还是没有如此。毕竟,“《中国机长》必须要在中国拍摄,才更加名正言顺。”
这一个执念,某种程度上也创造了属于中国电影人的一个小奇迹,那就是“造飞机”。


最后的结果是,博纳影业斥资近3000万元制作了1:1原大、三段分离的模拟机的空客A319模拟机。但这可不是花钱那么简单的事情。


当时团队找到了西安飞机制造厂这样一家专门制造模拟机的工厂,按照惯例,通常需要10个月才能做出来,但出于拍摄需求,只花了三个月就完成了十个月的工作量。


1:1模拟机


飞机外观构造已成,但如何完成飞机颠簸、抖动等等动作,都是团队需要研究的东西。最终,“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去搭建新的电脑程序来完成不同程度的颠簸,摸索如何用平板电脑去控制模拟机舱的不同部件。”


《中国机长》下的血本,某种程度上也颇具“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行业意义。因为这部模拟机在无锡影视基地专设了一个特效棚,这样一来,也为往后拍飞机戏提供了便利。


“每一个人都很辛苦,也很感谢各个部门的帮忙”,毕竟产业的事情是一点一点做出来的。



够犟,“既然一定会被比较,那就超过它们”


“我知道很多人都看着我们呢。”


刘伟强知道《中国机长》不仅仅会被放在国产主旋律电影这一类别中被讨论,更是会被放在国际上,和《萨利机长》这样的名片进行比较。


其实,这是两个维度上的考验。一个是在商业化主旋律大片的范畴之下,如何利用真实事件传达主流价值的同时实现娱乐功能。一个是在国际化的横向比较之中,《中国机长》能否代表中国,展现出整个国家的电影工业水平,并在思想性上完成中国价值的国际化输出。



“比就比吧,现在在这个位置上,他们一定跟你比。我说OK,想尽方法比他好一点。”


这是刘伟强给出的答案。



对此,首先发力的是技术。


《中国机长》不光光是造飞机,而且完成了中国首创的“三舱联动”与“平板控制飞机”的技术尝试。


原来,在外国拍这样的戏,是把飞机分成机头、商务舱和部分经济舱,以及机尾3段,然后分段拍摄。


但是,刘伟强为了更好地呈现事故发生时的飞机状态,决心让整架飞机联动。“因为香港电影就喜欢来真的,我也觉得分开拍从视觉上来说不太好看。”但从技术层面来说,三舱联动并没有那么简单。


“联动需要保持精确度,误差不超过0.1度。比如说飞机平行的状态下,它要往下低头,如果三段中的一段低了,另一个没低,或者它参差不齐的话,中间这个地方很容易撕裂开。”
但整个团队是幸运的,他们找到了飞豹科技团队,最终在开拍两个星期前,搞定了所有技术,还“附带”用平板电脑控制飞机,实时响应速度不超过10毫秒的操控技术,完成了国外团队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02
没有悬念的成功迫降,从35分钟到两小时电影如何给现实施魔法?


川航5.14紧急迫降故事,固然具有天然的惊险和刺激,但从发生故障到成功降落,总共也只有35分钟。关于灾难中最大的惊险点——风挡玻璃破裂脱落,副驾驶半个身体被吸出飞机外也早就为大家所知晓,那电影又如何进行戏剧化处理,再造悬念呢?


对此,在香港商业片体系里中历练了20多年的刘伟强自有办法。



戏剧化、多视点“乘客惊慌失措是个很好的戏剧点”


刘伟强很清楚自己的任务不是拍纪录片,艺术加工和创造是一定要有的。编剧团队第一想到的就是“要有东西挡路。”所以,他们选择了云团作为成功降落的路障。天气的神秘和恐怖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似乎也是机长面对危机时内心混乱情绪的外化。而不可捉摸的云团和飞机下方高耸的雪山,一动一静,宛若两只巨兽,困住了飞机。



而多视点的叙事方法,也用全景式的方法为我们展现了“飞机在天上飞,地上还有无数人在看”的复杂专业的航空系统。其中有来自素人飞友的记挂,也有地面的工作人员的配合,更有塔台监控的指挥,还有消防、公安等其他系统的配合。“如果没有这个电影,我完全不知道民航系统是这么厉害的,要这么多部门合作,才能保证飞机的起飞和降落。”



这种多角度的展现也为这个迫降故事激起了关于人性的波澜。


其中最有冲击力的段落的就是对乘客惊慌失措从而产生骚乱的情景描绘。刘伟强则表示,片中所呈现的乘客反应实际上是真实存在的,而片中最惊险的一幕——一位男性乘客情绪失控推着餐车冲向驾驶舱的段落就有真实来源,并且真实情况比这个还要可怕。


刘伟强也没有刻意模糊处理乘客们的恐惧情绪,因为他知道这种情绪是合情合理的,这是“正常人会有的状况,也是一个很好的戏剧点”,“但这也需要我们小心处理,进行平衡,因为他们有骚乱实际上也是因为心中有所挂念。所以,最后袁泉出来安抚乘客,一下子就把英雄机组的专业性展现出来”。



别太严肃,英雄也是人“轻松有趣,还能辅助故事,为什么不做?


在《中国机长》的一些段落里,也能看到港式趣味。其中欧豪的小痞气,杜江的小风流,英雄机组的“风骚亮相”为电影增加了一点时尚可爱的趣味。尽管现实生活中,英雄机组的形象可能不似这般“职业剧”似的光鲜靓丽,但这在刘伟强看来也是更加灵活的处理。“其实那些机组人员也都是很幽默很阳光的,而且电影要好看,就不能太死板。”


刘伟强认为,片头那一段非常“职场剧”式的段落实际上也向我们交代了机组人员在飞行前所做的工作,“比如他们讨论航路和天气、张涵予洗澡憋气这些实际上都为他们能在缺氧、失联环境下操控飞机做了铺垫,而且是以轻松好看的方式,为什么不做呢?”



无限贴近原型,全明星阵容“都是一个电话就能叫来的好朋友”


尽管刘伟强曾说:“电影不是用来‘数星星’”,但我们还是无法忽视这部电影的全明星阵容。
近期大火的李现,朴素出镜,扮演航空管制中心的管制员,最多的台词是“8633,成都叫你”。Angelababy则在片中客串了杜江的妻子,关晓彤更是化身男孩子气的热心飞友……



这也是刘伟强在演艺界多年来广交朋友所带来的便利,“他们都是我一通电话就叫来的。杜江他们当时连剧本都没看过,就答应来演,真的都是非常好的朋友。”


而这些明星们来到《中国机长》也不是来扮演“明星”,而是相当敬畏地让自己无限贴近原型人物。


 “飞行三人组”张涵予、欧豪、杜江奔赴四川航空培训中心接受专业训练,上午在教室学理论,下午在模拟舱练习飞行驾驶技术。其中难度之大让杜江更惊呼:“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按钮的地方。”




张涵予为了更好地进入机长处理危机时孤独的状态,在片场都不太和周围人交流。而欧豪为了更加贴近原型人物的形象,则是从形体上自己稍稍胖了一点。


乘务组袁泉、张天爱、李沁、雅玫、杨祺如主要接受空中乘务员客舱服务、安全保障和应急处置的课程,从仪态到服务细节,每一个动作都反复细抠。



除了保证饰演机组成员的演员符合要求,《中国机长》对扮演乘客的演员也有很高的要求。119个乘客,有老有小,还有一两岁的孩子。这些人也一起拍摄了两个月的时间。并且,演员也经历了严格筛选。


“他们每天要坐在轰鸣、抖动、翻转的模拟机舱里面,就像常常在坐过山车、跳楼机一样,身体要承受得住才行,如果有心脏病的话,就肯定没办法演机舱里的乘客了。所以,我也要求跟组演员们每天要跑步,一定要把身体锻炼好,让自己有好的身体来承受这些。”



03
从《古惑仔》到“主旋律”刘伟强的回旋踢


当然,在拍摄《中国机长》之前,刘伟强最出名的作品是被戏称“带坏小孩”的《古惑仔》系列以及把警匪片带入新高度的《无间道》。



而近几年,刘伟强在电影类型上的尝试也是相当多元,既有古装的动作电影《血滴子》、港式搞怪的《武林怪兽》,也有直接关涉历史书写的《建军大业》以及现在这部主旋律商业片《中国机长》。


香港导演北上已经不再是新鲜话题,陈可辛、林超贤等人更是成为制造商业主旋律爆款电影的得力干将。但对这一切,刘伟强并没有非常敏感,而是悠游自在地拍着自己感兴趣的电影。


爱技术的不只徐克,“我是北上老一辈”


香港导演中,谈起爱技术,恐怕第一个想到的是徐克。殊不知,刘伟强其实也是技术狂人。98年的《风云雄霸天下》就是香港第一次用CGI(特效电影),使用了500多个特效镜头。当然,这离不开他摄影师的出身。谈起为什么要费如此多功夫让三舱联动、打造1:1的模拟机,除了让电影名正言顺之外,还有他作为香港电影人对于传统的实景拍摄的偏爱。



“香港电影就是喜欢实景”,面对封闭狭小的机舱空间拍摄和调度,在别的导演看来可能是问题,但对刘伟强来说,只是“把天花板打开就行”的简单操作。“当年我们一个两三坪的厕所都能拍,而且现在有了便携小型的摄影机,在机舱里拍真的不成问题。”


而谈起北上,刘伟强自认是北上老一辈,某种程度上,他不太满意“北上导演”这样的划分。原来,他1992年就来北京拍过《黄飞鸿:狮王争霸》,他的内地工作室已经成立十多年,本来很烂的普通话也进步不少。“港人北上”一词,或许不应该套在刘伟强的身上。


 不设限“文艺片商业片我都能拍好,挑的是剧本”


在今后的职业规划上,刘伟强也没有给自己设限。在挑选项目时,他也没有太多关注是港产还是合拍,唯一的标准是这个电影有没有趣。“我不想定位,被人觉得只会拍警匪片。所以我又拍《建军大业》,又拍搞笑的《澳门风云》,现在又拍《中国机长》。”


在他看来,只要有题材,有条件,能拍的他都会去拍。而且他认为,作为一个专业的导演,就是要什么都能拍,不管文艺还是商业,这是作为导演必备的手艺。“我觉得一个导演什么都要懂。十八般武艺也要懂的,这才是一个真正专业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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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昆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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