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评游汝杰著《汉语方言学教程》（第二版）：登方言调查之堂，入方言研究之室
上海教育出版社编辑邀我给游汝杰先生《汉语方言学教程》（第二版）（以下简称“教程”）写篇书评，我作为游老师的关门弟子自然是欣然接受。多年前因考博的缘故，曾细细研读过游先生《教程》的第一版，因初涉方言学领域，虽精研细读，读完后却仍觉囫囵吞枣、似懂非懂。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七个年头过去了，四年的博士求学经历以及三年多的教书育人工作之后，重新研读此书，感受自然大不同于从前。本文大致归纳了第二版《教程》的三大特色，以飨同好。
（一）既强调基本功训练，亦传授理论与方法
《教程》与其他多部方言学教材在架构上颇为不同，全书除附录外，共具八章，可归纳为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为第一章，是概述部分。
这部分简单介绍了汉语方言的分类和区划、各大方言的语音、词汇、语法特点，以及汉语方言学的对象和意义等内容。通过这部分的学习，学生可大致了解方言的概念、类别以及汉语各大方言的情况。
第二部分为第二章至第三章，是方言研究的基本功训练部分。
第二章介绍了语音常识，包括发音原理、语音分类、国际音标、声调以及音节构成等。其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国际音标表中元音、辅音的举例，都使用了汉语方言的例子，这能让学生更直观地了解和掌握这些音标符号。
第三章详细介绍了方言调查的整个流程、调查中需要注意的细节以及方言调查后语料的分析和整理。难能可贵的是，除了介绍传统的方言调查方法外，《教程》还介绍了运用实验语音技术来辅助方言调查，虽然篇幅不多，但也代表了今后方言调查将“以调查者听辨为主，以实验语音技术为辅”的大趋势。总之，第二部分内容与汉语方言的调查、记录和描写相关。
第三部分为第四章至第七章，是方言学研究的理论和方法部分。
这部分内容包括方言地理研究、方言历史研究、方言接触和方言比较研究、方言的社会语言学研究。《教程》在介绍各种理论和方法时，以汉语方言事实为例子，理论联系汉语实际，深入浅出。以利学生继掌握方言调查所需的基本功后，进一步了解方言研究的各种理论方法，进而登上方言学研究的殿堂。
这部分内容最具特色的是第七章“方言的社会语言学和文化语言学研究”，内容涵盖年龄差异、双言现象、社会方言、方言地名、方言文字以及方言人文历史和文化背景等六个方面的调查研究，将方言学的研究与社会、文化相结合，有利于打开学生的研究视野。
第四部分为第八章，是汉语方言学研究历史的概述部分。
从西汉末年的扬雄《方言》到19世纪末西洋传教士的方言记录，这部分内容不仅勾勒了汉语方言学研究的历史发展，而且还提供了汉语方言学不同年代、不同角度的文献材料，让学生在掌握了调查的基本功和研究的理论方法之外，还能利用各种文献资料来开展研究。
除了以上八章主体内容以外，《教程》还颇为周到地提供了八个附录，分别为：连读变调调查表、词汇调查类目、汉语语法调查例句、汉语方言动词“体”的调查表、国际音标表、国际音标表中文版、汉语方言调查常用国际音标表和英汉对照方言学术语。这八个附录都是方言调查最基本的参考资料，相当实用。
如此架构安排，表明《教程》的目标不仅仅局限于学生的方言学基本功训练，还要求学生能进一步了解和掌握方言学研究的理论和方法，今后在方言学研究领域不仅能“登堂”，更能够“入室”。
（二）突出重点、讲练结合、拓宽知识
《教程》不仅全书的构架特色鲜明，同时每一章的结构也颇有特点。《教程》每一章都包括：“本章要点”“主体内容”“参考文献”以及“思考与练习”四个部分。
“本章要点”提取了每章中最需要掌握的难点、重点，如第四章方言地理研究，要求学生主要掌握方言分区的原则和方法、方言地理演变的特点。
“参考文献”作者列出了编写时参考的书目和论文，但同时也为教授和学习这门课程的老师和学生提供了拓展阅读，如第三章方言的调查、描写和分析，罗列了丁声树撰文、李荣制表的《汉语音韵讲义》、李荣的《音韵存稿》、黄伯荣主编的《汉语方言语法类编》等与汉语方言调查相关的经典书目。
语言学是文科中最接近于自然科学的一个学科，因此学习方言学必须辅之以大量的习题操练。基于此，《教程》在每一章末都设计了“思考与练习”，让学生在课后巩固所学内容，例如第二章“语音常识和语音训练”设计了大量的元音、辅音、声调发音练习的习题。
（三）紧扣前沿、精益求精
《教程》第一版出版于2004年，如今第二版《教程》又吸收了近十几年来国内外语言学界最新的研究成果。与第一版的《教程》相比，第二版《教程》改动最大的是第六章第三节，除了将标题名“方言的杂交”改为“方言的融合”以外，内容上也有较大改动，具体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将混合型方言的特征从原来的四条，改写增加为六条；
第二，区分了混合型方言的三种类别，移民型、边界型、柯因内型，并着重增加讨论了杭州型混合方言的“柯因内语”性质。
这部分内容主要参考了作者于2012年发表的《方言接触与杭州话的“柯因内语”性质》（载于《中国语言学报》第15期），作者及时将这部分内容补入第二版《教程》，体现了作者紧扣前沿、精益求精的要求。
除了主体内容以外，第二版《教程》的附录部分也援引了最新的参考资料。附录三“汉语方言调查例句”弃用了原先用于调查上海市区和郊县方言语法的37个例句，改换为《中国语言资源有声数据库调查手册•汉语方言》（2010年）的50个例句；附录五“国际音标表”则采用了2015年修订的最新版本，并且同时提供了英文版和中文版。附录八“英汉对照方言学术语”，除作者的《汉语方言学导论》外，不见于其他出版物，第二版有所增订，可供撰写和翻译汉语方言学论文参考。
总而言之，《教程》是一部“教学相长”的方言学教材，对学生而言，通过这样一部教材的学习，可以掌握方言研究的基础知识，进入方言学的研究领域。对教师而言，则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教师除了要具备扎实的方言调查基本功以外，还要精通各种方言学研究的理论和方法、熟悉各种方言学文献材料，并能掌握各种方言学研究的技术，如方言地理画图软件、语音分析软件、统计学软件等。因此，为教授方言学课程而研读这一本教材，对我而言，也是受益匪浅的。
本书方言学理论部分对于本科生也许偏深，可以不用于课堂教学，但可供有兴趣的研究生进一步阅读。相关学科的读者也可以通过阅读本书，了解汉语方言学的基本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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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方言学教程》（第二版）
作者：游汝杰 著
出版社：上海教育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6年12月
页码：271
装帧：平装
定价：60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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