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群虎|《汉语上古音手册》译后记
这部书是实至名归的集大成之作,在国内外学界影响很大,是汉语史研究者案头必备。
这本书是美国密歇根大学教授白一平(William H. Baxter)先生的大作A Handbook of Old Chinese Phonology的汉译本。英文原著于1992年由德国的Mouton De Gruyter出版社出版。白先生是国际著名的汉语历史音韵学专家,他的这部书是实至名归的集大成之作,在国内外学界影响很大,汉语史研究者案头必备。现在汉译本已校好即将付梓,我交待一下翻译的情况和体例。
白一平教授
除我以外,复旦大学中文系研究生陈鹏和翁琳佳(同为第二译者,署名按姓氏音序排列)也参加了部分翻译和校对工作。两位同学是在2020年加入的,都非常喜欢音韵学。翁琳佳续译了第三章约三分之二内容,独立翻译了本书篇幅很长的第十章。陈鹏续译了第九章后一半,独立翻译了附录A和索引。全书译文与原文核校工作,我也交由陈鹏完成。此外的翻译由龚群虎完成,之前大部分是录音译就的。在此衷心感谢不愿具名的好友转写录音,并提供全书例表和编号例字构拟形式的打字稿,这为全书的翻译工作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汉语上古音手册》三位译者
左起分别为龚群虎、翁琳佳、陈鹏
体例方面,有几点提请汉译本读者注意一下。一是为研究方便,全书例字均采用繁体字;二是国外人名、语言名等专有名词,有定译且在学界广为人知的才用中文名,如Bernhard Karlgren译为“高本汉”,其余径用英文名,以避免音译造成误解;三是《诗经》篇目翻译时也依原著用高本汉的编号,具体请查附录B。
本书译就,算是完成了我的一个夙愿。早在2001年,我还在新加坡国立大学文学院做博士后研究工作的时候,国内的一场激烈的辩论引起大家思考当代汉语音韵学的研究方向和研究方法。我那之前念博士学位的几年间,深受导师潘悟云先生和方言课老师郑张尚芳先生的影响,对汉语音韵学,进而对汉语跟其他东亚语言的关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对白一平教授的大作和法国东亚语言研究中心(CRLAO)高级研究员沙加尔(Laurent Sagart)先生的The Roots of Old Chinese(《上古汉语词根》)有一定了解。
新加坡国立大学的“博士后研究员”每周仅要求为学校工作两个小时或开一门课,其余时间自己研究,我于是萌生了把这两部重要的音韵学著作翻译成汉语的想法。我给白先生写了一封电子邮件询问此事,没及时收到回复,于是就直接打电话过去了。白先生简要介绍了其著作出版情况,告诉我版权并不属于他个人,出版社说了算,但他也可以协助向出版社询问。后因出版社久无回音,这桩译事计划也就搁置下了。其后我联系了沙加尔先生,他的著作版权联系顺利,协议很快达成,我就先翻译了他的大作,取名《上古汉语词根》,2004年底由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之后白先生大作的汉译本又成我心头事。好在后来上海教育出版社终有版权联系结果,我回头又着手翻译这部大作。当时已在复旦任教,一边调查描写扎巴语,一边筹备调查中国手语,心有旁骛,无法投入,加之白先生著作部头大,让人望而生畏,无法一气呵成了。
本书英文版定价极高,有一次开会茶歇时间,跟一位国外来的研究生聊起这本书,他立刻抱怨说“太贵了,500美元,我们学生怎么买得起!”。2005年白先生来电邮请我参加在上海举办的上古音研究大会,我们初次见面。2006年5月,游汝杰教授请白先生来复旦中文系集中讲了一个月汉语上古音的课,此间白先生送了我一本签名原著,笑着说人多了他也送不起。
2007年,我赴美国韦恩州立大学做客座教授一年。其间白先生请我到他任职的密歇根大学做了个讲座,那年他还开车带着我去芝加哥大学参加了一次学术会议。我临回国之前,他又携全家陪我一起去参观了底特律艺术学院。记得有一回,他邀请我去底特律的一家音乐厅,看到他穿着燕尾服上场在合唱团里高歌,我才得知白先生除了汉语音韵、方言和数学特长之外,对音乐竟然还有这么深的爱好。
2014年,白先生跟沙加尔先生多年深入合作的汉语上古音新构拟体系成书出版(Old Chinese: A New Reconstruction, by William H. Baxter and Laurent Sagart,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4)。我本担心还没译毕的这本书没面世即被新书替换,翻看新书后放下了心,新构拟主要讨论声母构拟,并不是用来替换这本的,觉得白先生原来这部著作还是得尽快译出。美国手语研究专家Susan Fischer教授从我这里认识了白先生,2016年,她第一时间告诉我白先生和沙加尔先生的那本新构拟荣获美国布龙菲尔德图书奖,让我写信祝贺。
Old Chinese: A New Reconstruction 汉译本《上古汉语新构拟》已于2020年12月由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
前些日子我跟白先生信中说,大作汉译本再不出版的话,上古汉语恐怕要变成原始汉语了。翻译过程中,我们同白一平先生保持着联系,他了解翻译过程和进度,看过部分译稿,并为此汉译本撰写了序言,特此谨表谢意。同时感谢上海教育出版社编辑,他们为此书的出版付出了辛勤的劳动。 “译事三难”,此汉译本唯求信达,错误在所难免。敬请读者方家不吝指教。
译者龚群虎(左一),责任编辑周典富(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