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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萍这件事，为什么我们的判断会出现偏差
文/二湘
1、为什么我们的判断会出现偏差
姜萍事件终于有了说法，达摩院说“据调查了解，王某某在预选赛中对其指导的学生提供帮助，违反了预选赛关于“禁止与他人讨论”的规则。这也暴露出竞赛赛制不够完善、管理不够严谨等问题。对此，我们表示诚挚的歉意！”
从最初的绝大多数人欢欣鼓舞，到质疑，到涟水中专公布姜同学月考成绩真实，所用电脑是借来的，到最后达摩院出来发声，姜萍事件吸引了大量的关注。为什么呢，首先是姜同学中专生的身份和全球第12名之间巨大的反差，这个逆袭故事太励志了，其次是人们对于类似悬疑事件的好奇和探究。
我自己也经历了从最初的赞美，到质疑那些质疑者，到自己成为质疑者，这个转变也让我不断反思，网络时代，同一个事件，为什么不同的人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结论，而且各自都认为自己掌握了绝对的真理？
首先当然是信息差。数学圈里的人因为和王某某有交集，很快就流传出各种各样的聊天记录，尽管这些记录不能完全确认真实性，却很容易帮助他们推测出作弊动机和作弊方法，理解事情的全貌，就像北大袁新意教授说的，帮助打开思路。
但圈外的人因为没有这些信息，有些人猜不出来作弊的动机，认为姜同学没有理由作弊，有些人反驳说涟水这么小的地方，哪有人要上奥数班，说这些话的人如果看了那些聊天记录，就知道王某某想进决赛拿奖的动机是为了读博，而不是开奥数班，他甚至都不在乎比赛的奖金。
还有人说，这么难的题目，王某某他们怎么可能让她考到全球12？但是如果看了那些聊天记录，就知道他们很有可能初赛的时候有一个团队，各个击破，然后把答案汇总，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当然这也只是推测。
其实姜萍事件在没有实证之前，就变成这样一个问题：姜同学在阿里巴巴数学初赛作假的概率有多大？
也就是一个概率的问题，为什么大家会得到不同的答案。
这是因为各自的经历不同，而且推理的严密程度不同，对事情做出的判断也就不同。有些人会以自己学数学突然突飞猛进做例子，或者是某一个同学高三突然发力，考入北大为例，认为虽然是小概率，也完全有可能。殊不知这个概率和一年半学完高中和大学数学课程，并且在这样高难度的全球数学比赛中名列前茅的概率相比，差了几千倍不止。而数学圈的人因为深知这些竞赛有多难，所以知道这个概率小而又小。
还有些人，其实本身数学学养很高，有数学人的严谨，但因为过于谨慎，反而纠结于小细节，而忽略了主线的概率之低。比如纠结于涟水中专月考成绩单的可信度，其实成绩单有那么多具体名字，而且一直没有人证伪，那么真实程度很高。还有质疑聊天记录的真实性，其实那些聊天记录可信性也很大，因为里面有很多特别独特的细节。很多时候框架可以编造，但细节往往不好虚构。所以其实这些聊天记录真实性很高。
就像我说过的：“这样的题，就算有超一流的天赋，两年的时间也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姜同学需要的是把高中的三年和大学的几年压缩到2年业余学下来，而且这些知识都是一层一层搭建起来的，不可能一下三级跳。搞竞赛的人都懂概率，他们太知道这个事情的概率有多小了。他们太知道数学还真和很多专业不一样，太需要天赋了，而且，光有天赋是不够的，还要有时间的积累，天才，也需要长时间的训练。“
所以真不是正统出身的人持有偏见和傲慢，瞧不起中专出身的姜同学，不是精英的傲慢，而是数学的严谨和纯粹让他们深知这是一个极小概率的事情，约等于零。
2、 如何做出正确的判断
这样一个信息过剩的时代，怎么才能确保自己得到相对正确的认知呢？
首先就是要自己不断求证，不能迷信主流说法，很多时候，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其次，要多方求证，要多看几个渠道的信息。另外，还是要相信大媒体。决赛的时候，有视频说她顺利参加决赛，甚至选择了哪个方向都说得有鼻子有眼，但如果你细看，没有一个大媒体报道这个事情，都是自媒体在自说自话。有些博主也不去审核这些信息的正确性，就认为没有作假。
还有就是要判断一些证据的真假程度。AI时代，更要判断证据真假，因为图片和视频都有可能造假。比如那时候所谓姜同学定妆照一看就是AI合成的。有人说，涟水中专月考成绩单你怎么不怀疑是假？因为仔细看，连名字都没有抹掉，这个实在不好作假。另外，虽然一开始没有人证实成绩单真实性，但也一直没有人证伪。当然，后来涟水中专出来证实成绩单属实。
其次，除了求证信息的来源和真假，还要求证信息发出的日期。
最后，其实很多人都没有时间去求证。这个时候，信任权威，信任专业人士其实是一条可取的原则。我有个朋友对我说，他数学很差，高考数学不及格，但是他认为姜萍作假了，因为他相信那些专业人士。
现在这个时代，信息传播的太快了，那么多眼睛盯着，造假真的很容易被识破。所幸这次涉及的是数学，非常好验证的一种天赋，如果是语文或者是别的天赋，那么很可能永远无法抵达一个真相，相信的人永远相信，不相信的人也永远不会相信。
3、为什么要质疑？
质疑姜同学，其实针对的不是姜同学本人，姜同学本人也算是无辜的，主要还是他的老师出的馊主意。我们质疑的是这种作弊造假带来的危害。大家质疑也不是嫉妒她，纯粹就是求真。承认一个人优秀不难，但需要在这个事实是真实的基础上。
有人说谁让他们规则有漏洞，再说一个民间办的数学比赛，做个弊怎么了。我不同意，首先，诚信社会讲的是诚信，规则有漏洞不能成为造假的理由，事关一个社会的信任危机，这不是一个小事情。一个健康的社会，需要诚信，也需要有质疑的声音。诚信社会需要我们每一个人努力维护。
其次，伤害已经造成，必须找回真相给被那些站出来质疑反而被网暴的人正名。北大数学系的袁新意教授因为质疑姜萍，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网暴，那些谩骂真是触目惊心，比起来，我那几篇质疑文章下的留言真的不算啥了。达摩院发公告，我最先想到的就是袁教授。向求真求实的他致敬。
最后，我要给达摩院点赞，最终还是有勇气承认错误并道歉，真的很难得了。一个民营机构，出这么多钱，办一个全球性的高规格的数学比赛，很难得，希望阿里巴巴数学比赛越办越好。
作者简介
二湘，喜欢码字，著有长篇小说《暗涌》《狂流》，小说集《重返2046》，最新小说集《心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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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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