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淳：冬天里的斗室花园

大雪节气，雪还在遥远的路上，不知鼠年是怎样的光景，人们对新年总有一些祥和的期待。

猪年冬月南京开始进入真正的冬季，前几日最高气温居然达到10至20度，显然有些反常，原因不得而知。除了隔三差五的小雨，没有下过一场像样的冬雪，秋季至初冬的大旱大约结束了，野外的草木抑或有些感恩，我久旱的心也轻松了许多。

北国早已银装素裹，而江南的冬总是姗姗来迟。冬天的暗夜是最适合做梦的，那些精灵般飘来的雪花，那些静默寒冷的体悟，那些期待早春的渴望，那些期待成长的梦想……

近日早晨出门已感到冻手冻脚，键盘打字手指也没有往常灵活了，时光的巨轮即将碾过糟糕的猪年。冬天是黑色的玄武从北方南下的神祇，切断了人们过多的欲望，让心灵归于宁静，一扫盛夏初秋的酷热与烦扰。

人类从自然界分离出来后建立了社会，而野生动植物本身就是自然的元素和风景。城市生活远离尘土，乡村才是最惬意的所在；城市带来生活的便利，乡村才是生活的本真。久居城市的人们都想出去走走，看看草木看看古迹看看风景，看看遗失的岁月，一散身体的浊气与灵魂的郁闷。树挪死人挪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走的再远也要回到家里，以四海为家的徐霞客那样的人物绝无仅有。

几千年农耕文化浸染的国人自古都崇尚安居乐业，住房是城里人不得不面对的大问题，以致有了新词汇“房奴”。没有依靠的毕业生夫妇落户城市为了一个安乐小窝要耗尽半生的心血，等到还清债务皱纹已爬满额头青春不再……

经历中住过很多乡村与城市的房子，还包括军营多次搬家。每一次搬家仿佛大军溃退丢盔卸甲烦不胜烦，每一次房子装潢都像害了一场病。小到选择一个家居装饰也颇费心思，每次选择家庭盆花也要反复斟酌。

我实在羡慕美国圣人作家亨利·戴维·梭罗的那段生活，但我做不到。梭罗居然离开城市去旷野湖畔搭起木屋，每天观察草木飞鸟和鱼群，吟唱悠哉悠哉的田园牧歌，写下了精致而深刻足以传世的大作《瓦尔登湖》，与“采菊东篱下”的东晋诗人陶渊明有些类似，但陶兄的饭桌是少不了酒的，而梭罗兄要把生活的必需品降到极致，仿佛自虐一般。圣人的理想不是常人可以践行，生活的奢华或会堵住灵魂的通道，所谓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生命是一个拓展与抗争的旅程，由黑暗的幽径抵达黎明的坦途。

2004年夏我辞职离开单位在网络驰骋了三年，开办过网络文学论坛《油菜花开的时节》，没有任何收入坐吃山空。为了所谓的创业不得已卖了一套110平米的精装房，那些近万元的沙发和四台空调及洗衣机等我都懒得带走，租个小房子恐怕装不下它们。

理论上有了资金人人都可以独立创业，但实际上百分之九十多的人会迎来一个接一个的考验与失败。含合伙做事业最后赔的连丰田轿车都卖了，再做下去自己也得卖了，可惜不会有人像在垃圾箱里淘宝一样捡走。创业实在不是人人都能尝试的，所以在社会中讨生活单位比父母都重要，除非你的父母比单位更厉害。没有那个金刚钻千万别去发大财，很多官二代坐在家里都能日进斗金不是平民子弟可以想象的，人脉和资源需要几代人的积累，暴发户必定少之又少。人过中年你不得不信多数人的未来早已在命运的程序里预先设定了，但向着自己的人生目标挺进也是一种宿命！

倘若有儿子房子是卖不成的，女儿成年后不愁没房子住。07年卖房价格才区区几十万，目前那套房子涨到了近300万元。卖房前我给科苑公寓的那所房子写了一篇“挽歌”：《洞中花事》，背着在外地的妻子女儿算是给自己的一个交代！

等了许多年后一套拆迁房才到手，买好简单的家具已经没有银子装潢地板了，从来没有啃老的习惯实在没脸和母亲开口。基本平整的水泥地加了一层胶泥将就住了五六年，每次打扫地面实在不能称心，总有灰层显现。不得已今秋下决心向表弟咸家富和微友陈旭东各借了几千元把木地板装上了，2019年总算干了点人事。

入冬前请老朋友彭生前和郑富明帮着彻底打扫一次了卫生，一上午完工去饭店吃饭。花钱请保洁公司是打扫不干净的，人家赶工期不会仔细清理，朋友一起干活可以边吹牛边打扫，乐在其中。

每天我都不知道在忙什么，经常没时间做家务，美其名曰心忧天下，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18岁当过军校的副班长，专门负责种菜和打扫卫生，做家务只是小菜一碟，但总是没有心情打理。一天早晨敲动键盘写下一篇散文的标题：《期待一场凌厉的冬雪》，灵感泉涌趁热打铁没出去吃早饭，写完修改润色后已是中饭时间。都说久坐伤身，我模仿道士打坐盘腿约四小时完稿此篇。

每天我要给自己营造一个好心情，多愁善感的性情对人是有伤害的。我计划着陆续增添了7盆兰花和一盆硕大的金钻和拇指粗的竹柏等，其中两盆兰花和金钻是小滕开车一起去很远的南京台创花博园买回来的，一盆白里透绿的兰花已盛开，凑近有淡淡的花香，另一盆不同品种的兰花已挺出剑蕾。

家里共有三个较大的窗台，一个阳台，但室内阳光始终是不够的，我下决心找表弟咸家道在阳台西南角打了一个花柜（里面可放棉被等杂物），全天都有阳光照射，这对喜欢阳光的花卉大大有利。几年前就想在阳台外面做一条边的大花架，后来听说高层楼房是禁止的只好作罢。

富豪王健林激励年轻人的口号是：实现“一个亿的小目标”，我本年度建好了斗室花园……区别在于一个是荒诞呓语一个是小梦成真！

家庭养花可以增添生活的情趣，增加户内活动，选花、栽培、浇水、施肥、换盆、管理等都不费太多工夫，却意外起到了身心体操的效果。养花的奥秘就是给自己一些期待，期待花儿生长、期待花开，就如等待一位久别的友人。任何一天一盆花顶出蓓蕾和开放都会给人带来好心情，而一年的期待是个无法言说的美妙旅程。我的花园是给心中的神灵预备的，磨难中感恩神的引导和鼓励！致谢曾经帮助我的朋友！

身处斗室之中，神驰宇宙之外；与日月一同旅行，和花儿一起成长。斗室春秋，以兰明志；烈士暮年，壮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