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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回响 |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北大新青年 北大新青年 2020-10-29
 



编者按

长夏已至,又一年毕业季悄然来到。“北大新青年”特推出“毕业回响”系列推送,以五类毕业生之家国情怀展现北大毕业生之精神风貌;毕业华章,未名回响。


2014年9月,王小婷应征入伍,成为了一名中国女兵;2019年7月,从北大毕业的她选择回到退役军人事务厅,以新的身份和战友们站在一起。

 

 

砂石飞砾,浸染血泪酸辛;数字编号,串联通信青春;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一身戎装下,是初心不改的她和日益强大的国家。

 

以下是新闻与传播学院2017级硕士生王小婷的自述。


01

不留遗



参军入伍的想法其实一直在我心里打转,但我迟迟不敢下定决心去实现它。

 

我有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弟弟,他从小就不爱学习,高中毕业以后去读了中专,中专毕业以后就当兵去了。他当兵之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无论是对家里卫生的严格标准,还是在处理其他各种事情上,都让我觉得他成长得很快,以至于我们俩平时相处的时候,我觉得他更像个哥哥。

 

有一次,我们全家人一起去逛街,售货员看到我和弟弟的时候就问我俩是不是双胞胎,我妈说“不是,他俩是姐弟俩”,售货员又问“谁是姐姐?谁是弟弟?”。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在外人眼中,弟弟所呈现出来的状态也更像一个成熟的哥哥,而我则变成了需要被照顾的小妹妹。

 

弟弟的成长带给我很大的触动,我对军营的向往也更强烈了。但是因为我当时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一想到要面对高强度的军事训练,我就害怕,怕自己撑不下去。于是,参军的想法又一次被我深藏了起来。



一转眼,我已经到了本科毕业的年纪。按照现行的政策,女兵的年龄限制是22周岁,而本科毕业那年,我正好22岁。

 

我知道,这是我踏入军营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因为犹豫而错过,它将成为我一辈子的遗憾。可我不想留下遗憾。

 

所以,我决定报名参军,成为一名中国女兵。


02

初次见面


从山东到四川,我的生活顷刻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助感和挫败感让我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到单位的第一天,我就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第一天晚上跑1500米时的无力感。部队的跑道不像田径场,它有上坡、有下坡,有水泥地、也有泥地,一圈是750米,特别难跑。早操的1500米我跑着还行,但是晚上再跑的时候,到第二圈我的身体就坚持不住了。我当时真的很崩溃,一方面是因为我必须跑完全程,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样的日子我还要过两年。

 

可能因为我当时痛苦的表情过于明显,旁边的战友突然开始拉着我跑。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她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只知道我们穿着一样的衣服,留着差不多的齐耳短发。我当时特别感动,因为她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愿意拉我一把,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战友。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种挑战身体极限的痛苦,我之前不会遭遇;但那种直击心灵的感动,我之前也不会拥有。

 

第一次穿上军装的时候,我也感动了很久。

 

当时,为了办军人保障卡,我们需要穿着军装拍证件照。但是因为我们刚入伍,正式的军装还没有发下来,所以我们只能穿着班长的军装轮流去拍照。虽然只能穿几分钟,而且还穿的是别人的军装,但我还是特别兴奋,因为戎装在身,军人的感觉才更真实。


03

每天都处在极限状态


在新兵的时候因为没有手表,所以当时的时间概念都很模糊,只能靠天色的明暗来分辨时间的流逝程度。

 

每天早晨大概五点钟的样子起床,第一件事不是洗漱,而是占位置;不为自己,为被子。部队对叠被子的要求很高,而在床上把被子叠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只能把它放到地上来叠。因为我睡的是上铺,几乎抢不到宿舍里面的空地,所以每天早晨就只能先把被子拖到走廊上“占个座”,然后再去洗漱。新的一天,总是从占位置叠被子开始。

 

跑早操也是每天必不可少的环节。为了激发我们一天的冲劲,班长发明了一个叫做“冲圈圈”的比赛。四人一组,每人四百米,从起点同时出发,每组最先到达终点的人可以休息,其他三人还需要继续参与“冲圈圈”比赛,直到自己成为组里最先到达终点的那一个为止。

 

在当新兵的三个月里,每天高强度的跑操和训练让我的身体素质有了很大的提高。我们有一个测试项目叫做“三公里”,就是测试大家跑完三公里的时间。刚进部队的时候,我们全班能及格的人并不多,我当时的身体素质也很差。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以后,我居然也跑进了及格时间,当时我甚至怀疑自己被注射了兴奋剂。

 

除了日常训练,受罚挨骂也是部队生活的组成部分,我印象比较深刻的一次受罚是因为打电话。

 

在部队,给家人朋友打电话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我们当时没有自己的手机,大家都是统一使用电话卡。打电话的时间也是有限制的,每个人只有十分钟,前一个人打完以后下一个人再接着打。但是因为大家都有很多想说的话,所以不知不觉就超时了。一个人超时,也就意味着整体超时,以至于到规定时间结束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没有打上电话。班长当时就很生气,罚我们全体蹲起半小时。

 


我记得他当时训斥我们说:“打电话事小,但是从这件小事里面可以看出两点。首先,你们不守规则,明明约定好了每个人10分钟,但是却超时了;其次,你们还很自私,只想着自己多打一会儿,不考虑别人会因为你的超时而连一分钟都打不了。”

 

在部队,责骂从不止于这一行为本身,它的背后是纪律,更是整体。

 

高强度的训练加之频繁的责骂常常让我有一种坚持不下去的感觉,但每次只要看着身上的军装和身边的战友,我就觉得好像还可以继续撑一撑。在这种持续高压状态下,我的抗压能力真的提升了不少。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如果承受不住当时的身心压力,那也适应不了随时缺胳膊断腿的战场和死亡。



04

为国家背号码


结束新兵三个月的生活以后我就进单位做了一名陆军通信兵,主要任务就是背号码。

 

背号码听起来很简单,但其实它也包含着很多接打电话的技能,比如我们的要求就是三秒应答。我们的考试就是考官说一个人或者一个办公室的名字,两遍过后就要把对应的号码写出来,紧接着再写下一个。说实话,这个专业其实还挺无聊和枯燥的,不过因为我当时对数字还挺敏感,所以在一个班的五个人里面,我背号码还算比较快的那一个。

 

因为我背号码的准确率很高,所以班长对我的要求也更加严格。有一次,班长组织我们听写,平时听写我基本都会错几个,背得最好的时候可以做到错三个以内,但是那一次两百个号码里面我背错了四个,班长就很生气,觉得我退步了或者说是不够努力。但是班上另外一个人,平时听写总是错六十多个,但是那次只错了五十多个,班长就觉得她进步很大,还给了她奖励。我当时心里很难受,因为那时候班长的认可被我看得很重。

 

可后来仔细一想,背号码这件事并不是为了班长和奖励而做的,背好号码是我应尽的职责。既然选择了做这件事,就应该尽自己的本分把它做好。这是做人最起码的一条底线。



我本来应该是2017年9月退役,但是因为我们单位被抽中参加一个任务,所以我们其实是超期服役了一个月,也就是推迟到当年10月才退役。其实当时我心里还挺着急的,因为我12月就要参加考研考试,而且还要处理很多退役以后的事情,当时的时间就很紧张。

 

但是既然国家需要,那我们就上。也就是在超期服役的那段时间里,当自己真正参与到与国家命运相关联的任务中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我是在为国家背号码、是在为国防事业做出自己的贡献。

 

05

无言的感动


超期服役结束以后,我也就正式退役了。

 

我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离开的。当时我的很多战友都还留在西藏,只有两年兵回来了。我当时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默默离开,但是当我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却发现我的一位战友已经坐在楼梯口等着我了。她接过我的行李箱,安静地陪我走完在部队的最后一段路,我们什么话也不敢说,因为我们都知道,只要一开口,这段离别的路肯定会走得更长了。

 

在需要的时候伸出手,在离别的时候只要目送;战友情就是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要默默守候,无言的感动尽在其中。

 

……

 

今年是王小婷在北大的最后一个年头,毕业以后,她将以选调生的身份去到河北省退役军人事务厅,以新的身份回到战友们的身边。

 


军营的锻造历练让她深知退役军人的不易,北大的家国情怀让她明白“为民请命,在哪里都一样”;新成立的退役军人事务厅充满未知的挑战,“但我还是想去,想为战友、为国家做点事情,哪怕它们微不足道。”



采写 | 徐燕婷 杨婷

策划 | 许凝 马丽晨

特别鸣谢 | 梁千里

责任编辑 | 苏梦泽


敬请期待下一期:毕业回响|白建军:三次分手和永远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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