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世界秩序》系列:一些说明
首先要谢谢大家。很多朋友给了我很多关于最近连载的《世界秩序》系列的反馈。感谢大家花时间阅读,更感谢大家花时间给反馈。
因为时间和精力有限,我无法一一回复。就在这里统一的做一些说明。
Q1 文章为什么不能留言?有读者群么?
很抱歉,因为这个公众号申请的太晚,所以腾讯一直没有开通文章留言的功能,对此我也很遗憾。
所以我建立了本公众号的文友群,供大家进一步沟通。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在后台回复“文友群”三个字(请注意不要加引号)即可收到群二维码。
Q2 怎么描述你自己?你的三观是什么?
从物理到经济到实业再到金融。善于跨界折腾,喜欢全科通识视角。
实事求是。尊重但不迷信科学。有人性的理性。
开放心态,终身学习。
在不确定的世界里,寻找尽可能确定的规律和结果。
Q3 你为什么想到写这个系列文章?
年轻的时候,尤其在学校里的时候,相信的是个人奋斗。毕竟,当你从小到大一路考试竞赛都是赢家并且进到了最好的学校的时候,很难没有这样的幻觉。
但是,在真实的世界里摸爬滚打时间长了,各种案例看多了听多了,就越发的感到个人的渺小,越发的感到历史进程的重要。
不是说个人奋斗不重要,毕竟这是自己能够去影响和把握的。但是历史进程对生活的影响,有时候却远大于个人的奋斗。我们身边最普遍的例子,就是房价。
那到底什么才是历史进程?
跟我们每个人相关的历史进程有很多。比如对于半导体行业的从业人员,中国制造2025就是最相关的历史进程。不同人,在不同时候,都不一样。
但总会有一个最大公约数。总会有一个最底层的历史进程。
同样是最近几年,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判断非常流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我认为,这个,就是最大的、最底层的历史进程。
那么,这个大变局是怎么个变法?为什么是这样?将来会怎么样?会怎么影响我们?
这些问题,我已经思考了很长时间,也是这个系列试图去回答的。
我写作这个系列的目的,是希望系统性的记录我对于这些问题的思考,并分享给感兴趣的朋友们,从而帮助大家更好的决策和行动。
我有的同学和朋友是做学术研究的,他们在他们的领域里已经走到了人类知识体的最前沿,在做为人类知识体开疆拓土的工作。
我的努力要落后的多。我所思考和写作的东西,想必这个世界上早已有人思考和写作过的。在这个领域里,我离人类知识的前沿可能相差无比的遥远。
但是没关系,只要能对我自己,对周围的朋友们,以及对感兴趣愿意阅读的朋友们有帮助,就足够了。
Q4 这个系列什么时候能写完?后面打算写什么?
实话实说,写作所耗费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长很多。。。原本以为两三天就能搞定,现在整个春节假期都过去了,才刚开始第三部分。
后续更新的频率可能会显著降低,但我可以保证绝不弃坑。毕竟这对我自己的思考是非常重要的。
我并没有专业经营公众号的打算,毕竟我有自己的主业。这次写这个系列文章纯属过年有时间。
以后可能会就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不定期的写一些东西,比如历史地理科学技术经济金融商业管理。我一直认为,质量比数量重要。
每天我也会进行大量的阅读,所以这个公众号,以后也会不定期的转载一些我认为优秀的文章。每篇文章的标题都会注明是原创还是转载。
Q5 很多历史事件都很复杂的,很多时候你分析的过分简单了吧?
人类的社会,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动态的系统。在这个领域,没有人可以宣称已经掌握了绝对真理。
即使我自己,每隔足够长的时间也会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傻X(我非常喜欢“傻X速率”这个代表进步速度的概念)。
所以非常欢迎大家一起讨论,共同进步。
对于同一个历史事件,大家有着不同的角度,是很正常的。因为合适的分析角度,取决于分析的目的。
我们拿物理学的分析来举例子,毕竟人类科学里面,物理学是最成熟,公信力最高的。
举个例子:一个足球。
如果要分析这个足球在太空中绕着地球飞行的轨迹,那么这个足球完全可以被简化为一个质点。
如果要分析梅西射门的轨迹,那就不能再把足球当做一个点了,得考虑它的形状、材质、形变、以及空气动力学等等方面。
历史分析也是一样。分析视角是一两年和几十年,所需要关注的主要矛盾,所需要采取的视角,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系列的视角,借用一个流行的概念,是“大历史观”。每个人对于大历史观的理解可能都不一样。
我的理解,就是纵向尽量往前看的远,就是横向尽量看的广,就是尽量利用更精确、更定量的历史信息,就是尽量挖掘更底层的逻辑和规律。
“你能看到多远的过去,就能看到多远的未来。”
这句话,我深以为然。从自然科学的角度去理解,就是收集的数据点越多、越全面,得到的结论就越有效。
这个系列分析的,是影响整个人类世界未来几十年的大趋势,所以,很多我们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感觉非常重要的东西,相比而言都不是主要矛盾。
比如说美联储的利率政策,比如说5G。如果我们的视角是未来的三五年的经济和产业分析,那么这两者就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但是如果我们的视角是未来的几十年的世界大势,是未来几十年的历史进程,那么这两者就属于背景板了。
另外,前面说过,我写作这个系列的目的,不是为了进行学术研究,而是希望帮助自己大家更好的决策和行动。
人类的记忆自有其规律和限制,所以在表达中,有时候会为了简单明了的抓住主要矛盾而不得不牺牲论述的完整性、精确性、和平衡性。
也许在将来,我会慢慢补充相关的细节和讨论,使得很多论述更加的完整、精确、和平衡。
Q6 那你在这个系列里的底层假设是什么?
我在《世界秩序》系列里的底层假设,有几点。
第一,古今中外的人性,都是相通的。
我生在在中国,在伦敦生活过多年,回国工作也长期与欧美和亚洲各国的同事打交道。我的观察:同一个民族内部性格的差异,远大于不同民族间平均性格的差异。
我无法直接观察古人,只能通过阅读的方式来取样。同样的,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亦然。美与丑,善与恶,都是一样的。
用《西方将主宰多久》的作者Ian Morris的话来说:“Change is caused by lazy, greedy, frightened people looking for easier, more profitable and safer ways to do things. And they rarely know what they're doing.”
但是,这并不否认在特定时间点,民族文化间的具体差异。所以我用的词是“相通”而不是“相同”。只是这样表层的差异在长周期的大历史中,并不重要。
第二,在长周期的大历史中,利益是人类群体最根本的行为目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并不是说所有的人都是所谓的理性人,或者人性中感性的那一面不复存在。而是说,在足够大的群体中,在足够长的时间里,其他的因素,是被决定的,被平均的。
第三,人类群体的外部环境和人类群体的科技水平,决定人类社会生产力,从而决定人类社会的文化、制度、价值观。
为什么说外部环境(物质资源的品种、多寡、分布;地理和气候条件等等)和科技水平决定生产力水平呢?
举个例子。大家都知道,煤炭和蒸汽机,帮助人类开启了工业革命,这个继将近一万年前农业革命之后人类社会最重要的变革。
但是如果整个地球都没有煤,或者没有容易开采的煤,那么即使我们知道如何造蒸汽机,有用么?没有。这就是外部环境的作用。玩游戏的朋友们,会有切身的感受,尤其当你满屏幕开地图就为找某一种资源的时候。
而生产力和上层建筑之间的关系,则是常识。
用老祖宗的话来说:“仓廪实而知礼节”。用我们熟悉的语言来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用《西方将主宰多久》的作者Ian Morris的话来说:“每个时代都得其所需”。
Q7 那有没有什么样的东西你认为肯定是错的呢?
有的。虽然前面说到没有人掌握绝对真理。但是,有些东西,我坚决的认为是错误的。这两者并不矛盾。
打个比方:盲人摸象。
每个盲人摸到的、理解的,都是真相的一部分,都不是绝对的真理。对于这个浩瀚的世界,我们的认知能力是有限的,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盲人。所以说没有人掌握绝对的真理。
但是在另一方面,如果一个人摸的是猫是狗是兔子。那么他就没可能是正确的。即使我并不完全正确。
我知道,这样的态度,在网络传播中并不讨好,会让两边都不满意。
但是,这个公众号的文章对我、对我的朋友们、以及对愿意沉下心来阅读的文友们能够有价值,对我来说比关注度和阅读量更重要。我愿意写一篇阅读量只有10但是十年后我还是会为之自豪的文章,但我不愿意写哪怕就一篇仅仅是追逐热点和情绪的10万+。
我反对的第一点,是简单的历史决定论。
这可能看起来很矛盾,因为这个系列文章的价值,就在于它给出了明确的分析和预测。
但实际上不矛盾,因为人类社会是一个复杂系统,因为人类社会的组成部分是有认知能力和行动能力的人。这里涉及到复杂性理论和反身性理论,具体不展开了。
所以我们需要给历史偶然性和人的主观能动性留出空间。所以我们需要保持谦卑,需要知道我们的分析和预测永远无法指向过度精确的结论。
我反对的第二点,是个人决定论,或者简单的英雄史观。
在人类历史上,当然不是所有人的作用都是等同的。总会有一些人,因为他们的能力,也因为他们正好处在合适的位置,合适的时间,从而对人类的历史施加了远大于社会一般成员的影响。
但是,我所不同意的是,如果没有哪个特定的人,或者如果这个人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做了不一样的选择,我们的历史会发生彻底的改变。如果我们一定要去假设历史,那么我相信,更有可能的,是稍早或者稍晚,另一位也许在我们的时空完全不出名的人,会做出类似的选择或贡献。
但同样的,虽然说伟人没有那么重要,也并不影响伟人的地位和贡献,不影响我们对他们的纪念和缅怀。因为在我们生存的这个时空,他们的确在那里,的确做了那些事情,的确起到了。
我反对的第三点,是文化/制度/价值观决定论。
文化、制度、价值观在人类社会中当然有他们的作用。在重要的历史关头,它们,就如同伟人一样,也会发挥重要的作用。
但是,前面说过,在长周期的大历史里,文化、制度、价值观更多的是被物质因素(地缘、经济、科技)决定的因素,而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举个例子,有的同学受西方主流媒体叙事的影响,认为中国和西方的主要矛盾在于价值观。
所以得出的结论是中国和西方的矛盾很难调和,而西方的内部矛盾因为共同价值观的存在居于次要矛盾。
我同意价值观的差异(或者经过媒体渲染造成的大众认知的差异)的确会影响国家之间的关系。
但如果说这是主要矛盾,则反映了对真实世界和历史,尤其是西方真实的情况和历史,严重的无知和误读。
并不是说西方的媒体在有意的误导,而是因为他们对于自身的真实历史(更不用说占世界绝大多数人口的其他国家的历史)往往也处于惊人的无知状态。即使是顶级机构的教授和记者。
这不是因为文化、制度、价值观不重要。而是因为:
相比人口、科技、地理、经济等客观因素,能够很明显区分不同人群的表层文化、制度、价值观是很难定义且高度易变的。单个人的性格都是多面的,何况是国家和民族。
抛开表层的文化、制度、价值观,底层的人性是高度一致的,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人性的善与恶、美与丑,都是一模一样。
最重要的,回到前面强调,去看长久的、全面的、真实的历史,就会发现,在人类历史上,或者就是西方历史甚至美国历史上,价值观引发的冲突,烈度和频率远低于利益引发的冲突。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沙特的王爷们,自由么?巴列维王朝,民主么?基地组织和ISIS这些美国一手培养的恐怖组织们,讲人权么?
这样枉顾价值观的操作,在欧洲文明是历史悠久的。
要说价值观的矛盾,这个世界上,很少有比基督教 VS 伊斯兰教两大一神教更尖锐的价值观矛盾。
但是,为了对抗同属天主教的当时的欧洲头号霸权哈布斯堡王朝,法国于1536年与奥斯曼帝国结成了震动欧洲的“渎圣同盟”。
这是法国历史上最重要、延续时间最长的同盟之一,一直延续到了1800年前后。
作为对比,布鲁诺是1600年被教会烧死的。大家感受一下。
如果大家统计一下,就会发现,在欧洲过去的几百年里,基督徒国家之间的战争数量和惨烈程度,要远远高于基督徒和穆斯林之间战争的数量和惨烈程度。
所以说,在长周期的大历史里,文化、制度、价值观的地位是辅助因素(适应生产力的水平,不扯后腿不捣乱),而不是决定性因素。
Q8 好了我们都知道了,你说的已经太多了,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再次谢谢大家。在这个碎片化阅读盛行的年代,依然愿意阅读这些比较复杂拗口而且写的也不是很生动的文章。希望大家不会觉得浪费了时间。
这次的疫情影响很大,但是我们一定能战胜它。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福祸相依。天佑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