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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源水 | 娘恩如天(中)

杨源水 文海墨韵 2022-06-25

娘 恩 如 天 (中)

文/杨源水


娘亲的勤劳和要强是令乡里乡亲称道的。听二十七岁就守寡的奶奶讲,娘亲过门后第二个年头上,也就是二爷爷和我们分家时,村里管事的都偏向着二爷爷。因此,抓了三次阄,父亲都抓着了二爷爷想盖瓦房用的没有正房的宅子。管事的人们劝父亲把抓到的宅子让了,娘亲和奶奶得知后高低不依。

偏向二爷爷的老奶奶叫着父亲的小名漫骂和诅咒之中,最刺人的一句就是“你们一家要是能盖起个正房来,我在手心里熬碗粘粥给你们喝!”娘亲横下一条心,一定要做出个样子来,叫偏心眼子的老奶奶看看。她把姥爷给她的私房钱拿出来,在娘家村上当(租)了几亩地由姥爷操持代耕。又用余下的部分钱买成棉花,与奶奶一起开始了昼夜不停的纺与织。经过几年时间的“倒腾踢腾”(本地农村做纺线织布生意的俗称),加上当(租)地得来的利润,总算筹够了盖房的资金。破土动工哪天,娘亲有意将招待帮工乡亲做得粉皮猪肉“大菜”,成了头满满的一碗,连同三个白面馒头送到了老奶奶的炕头上,直羞得她老人家蒙头摭面连话都没说。


 

现在,从理智的角度想来,三次抓阄都让并十六七岁的父亲,没抓着有正房的老宅,极有可能是二爷爷在暗中做的局。二爷爷吃喝嫖赌俱全,100 多亩好地都让他输掉了大半,哪有心思和能力再花大钱修建新房?他这么做为得是掩人耳目,欺骗包括他的亲娘、我父的亲奶在内的所有村人。

上学后,由于娘亲的溺爱,在穿戴上我是班级中最赖派的一个。视力渐已下降着的娘亲,唯恐我挨冻受热,粗针大线做出的衣服虽然受用却不受看。一直到读高中,娘亲还在我粗布对襟棉袄上,钉着用布条制作的“疙瘩扣”,里边缝上的青色的山羊皮子。要是不穿,她就没完没了的骂。穿上了她就笑,老师同学更笑。娘亲的这种溺爱,也使我染上了不注重衣着打扮的不良习惯。

在我上学后的日子里,娘亲每天都是按时就班地为我做饭。那时侯,我们整个村子上连个走得准的钟表都没有。三顿饭都是瞅着太阳照在窗户棂子上的影子计算时间。赶上阴天或冬季里的晚饭,娘亲每每都是提前把饭做出来,很少有让我回家后等饭的时候。有时烧火用的木风葫芦坏了,怕误饭娘亲就用土坯压上布口袋或布包袱皮儿的一端,上下呼搭着为我烧火做饭。

 


大集体时的日子并不好过。仅靠生产队分给的那些粮食粒子,连“半干半稀”的饭食也达不到。我们那一带庄户人家的日子,大都靠娘们孩子纺线织布和拾柴火拔草来维持。娘亲常说,一家子摊上个不过日子的娘们,三辈子(上辈、当辈、下辈)都跟着受穷、受苦、受罪。娘亲纺线织布的本事很大,一年到头织布机上总断不了“拴”着机(将用米饭浸过的线架织布机上叫拴机)的经线。全家人吃穿部分的不足、我和两个姐姐的书钱、学费以及油盐酱醋和人情份子什么的,也都与织布机拴在一起。

因为娘亲为人厚道,婶子大娘们都愿和她合伙。因此,一到春天秋后集体的农活用不着中老年妇女时,我们家便成了她们的“乐园”:摇纺车的、揍线穗的、蹬纺布机的、做针线的…边做边议论张家人、李家事很是热闹。有时,怕影响我上学吃饭的娘亲,习惯于把人们留下在我们家吃饭。人们也会你一把葱她一捆菜的带给我家,合在一起吃顿“丰盛”的伙饭。过习惯了的穷日子同样也是有滋有味的,这就叫知足才有足。

为讨取娘亲的欢心,早在读小学时我就学会了给娘亲的纺织“打下坐”的本领。浆线、铬线、递筝、床(递)箸样样都做得来、拾得起。其中,牵线挂橛子和计算贴(粗布幅宽和线头根数比的一个计量单位,40 根线头为一贴)数是我的拿手戏。往往是不等牵完,我就能比较准确的估模出“贴”数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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