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光 | 走访报告

七月三日算起，萤光支教队在旌德已经驻扎了十几天时间。按计划，本次社会实践要走访二十户贫困家庭，在这几天扰人心绪但又犯不上撑伞的阴天和碎雨中，我们已分工分组，陆陆续续地完成了走访，走访结束之际我们整理出了些许感想，是为报告，也给几日之内遇见的人们连同自己画一幅群像。

家长——重担之下的他们只有孩子

几日走访下来，如果要对受访的困难家庭进行分组，那么我会用简单的方式将这些家庭分为两组：一组家庭三世四世同堂，但囿于种种原因，家中只有一个人能够正常的工作，用一个人的收入撑起一大家人的生活；而另一组家庭人影寥寥，只有孩子和没有太多劳动能力的一个或两个亲人支撑生活，每月设法挣得的收入也许甚至比低保补助更少。但无论他们有何分别，各自又具体缘何致贫，我们都能从大人们的叙述中感受到他们背上担子的重量——他们说：“这一家人就是我一个人在撑着，没有办法”；他们说：“收入就是这样，但政府也帮助我们，我们母子也还可以维持着过”——因为劳动力的差异，各个家庭的收入情况不尽相同，但除去必要的开支后，每个家庭都近乎没有盈余，甚至入不敷出。

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的生活和他们所住的破旧木砖平房一样摇摇欲坠，大人们的视线永远被柴米油盐所牵扯。但对于大人们而言，孩子在，未来就有盼头。

在走访中，家长们不约而同地表达了一个共同的心愿：“只要孩子能把书读好……” 家长们对自己的这一期盼做出了朴素的解释——孩子读好书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孩子读好书以后走上社会可以立足、孩子读好书以后才不用像自己一样辛苦……可以感受到，家长们望子成龙的心愿是相同的，读书受教育是他们唯一能给孩子提供的改变命运的途径。

而每一个家庭，也确实将所有可投入的资源运用在了孩子的教育之上。尽管贫困，他们还是会尽量为孩子购置书籍，报名补习，而再忙碌的家长也会为孩子跑前跑后。早上起早把孩子从县郊送去学校然后去上班，干一天体力活直到晚上八点，然后把孩子接回家里；在每年本就不多的支出里，有近一半给孩子交学费、买学习用品、报名补习……这些现象在走访家庭中并不少见。在旌德县南郊一户受访家庭走访时，一个快50岁的爸爸对我们这样说：

“支出压力确实很大，但支出压力最大的也就是孩子学习这方面。”

萤光支教队在受访家庭

孩子——请守护好他们眼里的光

在晚上彼此交流今天走访的家庭状况时，我们总会猜测：“孩子对自己家里的情况，应该也是清楚的。”那些孩子们或胆怯躲闪或懂事坚强的眼神，让我们对这一猜测的正确性深信不疑。但这些孩子小的7岁，最大的也刚升初二，这样的年龄又让我们觉得让他们了解自己的情况实在太过残忍。所幸，他们都是坚强的孩子。

走访过程中，有些活泼的孩子会带着“客人们”参观自己并不大的家，好奇地打量哥哥姐姐们带去的相机，以孩子的视角给我们讲述许多事情。稍微内向文静的孩子，则往往在爸爸妈妈与我们交谈时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或是另一个房间里，做自己的事或是偷偷听着我们的对话。等到课堂上相见时，他们会积极的回答每一个问题，会对每一堂课涉及的知识都充满好奇，会和其他学生一起笑出那种小孩子才可以拥有的大笑。谈及梦想时，他们要做老师与科学家，要做“文武双全的人”，要做“偷走世间不幸的神偷”。他们眼中的光，让我们相信他们能够承受这些过早到来的压力。

然而，特殊的家庭背景对他们的心灵无疑是有影响的。第一次在项目启动时相遇时，有些孩子很明显的在避免与其他小朋友的接触，也有几个瘦弱的孩子甚至需要哥哥姐姐们的再三邀请才愿意参与入大家的游戏中。诚然，他们一直努力保持坚强，保持自信，保持乐观，因此他们眼中会闪闪发光显露年轻生命的活力。但我相信在有些细节中，躲避的本能也会占据上风，他们的眼中也必然曾出现过薄薄的阴翳挡住了眼中的光。

每一个亲身实地帮助困难地区或困难家庭的人都能理解一种幸福——看到孩子们眼中有光的那种幸福。在人力财力的帮扶之外，我们也许还需要其他的东西能走入他们的内心，把那层阴翳轻轻拭去。所有的帮扶都是如此，守护孩子们的健康，或是守护孩子们的成长，都不要忘记守护孩子眼中的那道光。

萤光支教队员在旌德走访途中

对于许多大学生而言，一次志愿帮扶活动带给他们最大的影响，一定会是第一次知道有生活如此困难的家庭。第一天的走访结束后，我们中有人说这样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艰苦，有人说这是人生第一次看到如此艰苦的家庭，也有人说一家人刚过千元的月开支甚至不足以自己一个人一个月生活费的一半。当然是这次帮扶项目，让我们中的许多人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但我们中一定有人还不知道，截至2018年底，这样的贫困人口在我们的国家还有1660万之多，也就是说，还有数以百万计的孩子需要同样的帮助与守护，还有数以百万计的家庭艰难但坚强的撑着。

萤光支教队员与受访家庭合影

这样的情况，一定并非只有我们中的某些人需要一次帮扶活动来了解——在大学生这个涉世未深的群体中，尚不知世事艰难的人们一定还大有人在。因此，我相信一次志愿帮扶对于大学生而言是有必要的，对民间疾苦一无所知者能够藉此看到众生相，而对民间疾苦有所了解者也能够对我们的社会有更真切的感受。一次真切地脚粘泥土，是让学生们走出象牙塔的最好途径。即使短暂的帮扶无法给当地或困难家庭带去实质的改变，但一次帮扶至少可以让我们自己听到世间的声音。

我也相信，听到这些声音是吾侪成人成才绕不开的一环。

THE

END

文字 | 林润

图片 | 支教队成员

排版 | 高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