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目光所及之处,它并不是世界
香港形势依然严峻。
如果说2019我们感受的香港日常是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撕扯对立,
2020则是生命攸关的一水之隔成就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香港一直没有回去。大小公子也跟着我,那些之前探讨过无数次的大小公子在香港应该读公立还是私校,去国际还是教会学校,瞬间就不算数了。
很短的时间里,非常意外地就这样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人生轨迹,大小公子也长时间地留在了我从小长大的城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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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把大小公子趁着会议的间隙,送到附近室内游乐场的时候接到老板电话。我还在玩玩闹闹地问老板这次是我先汇报北京上海的行程,还是他先交代任务。
老板开门见山:Sammi,说出于考虑到香港日益严峻的经商环境的,你能不能考虑调去新加坡工作?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新加坡我可能不考虑。
老板补充:董事会已经在讨论短期之内把香港办公室平移新加坡。
老板向来严谨。他既然跟我透露风声,董事会的进程一定都不止讨论而已,应该是有了明确的意向。
邻居问我,
说真的,你当时是不是觉得天旋地转,感觉时代的车轮要滚滚压过你渺小的人生,你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或者是不是觉得电视剧里人到中年,遇到忽然人生的列车急刹车的感觉,瞬间眼前一黑,心中一片悲凉?
意外的是,并没有。我内心没有一点波澜。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电话里沉默的几十秒给了这整整9年一个安静的仪式感。
然后特别平静地跟老板说:“老板,我理解公司的安排。我全力协作所有的交接工作。”
我想起了读过的《黑天鹅》,《反脆弱》,当这些不确定性真实突发在身边的时候,我之前无论是“三公子”的IP,兼职的这些那些无论是募资还是介绍关系的工作,都给了我在那个兵荒马乱的瞬间,心里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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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疫情常待的地方,其实是父母所生活的二三线小城。近海,南方以南,即使立秋之后依然是热浪滔天。
当2010年星巴克已经遍布上海大街小巷的时候,这整座城市仍没有一家像样的咖啡馆。我也曾卖掉这个城市里所有名下的房子,觉得我堂堂三公子的人生下半场一定是不放弃打拼,闯荡在国际金融中心,必须是在国际一线城市过生活。
然而其实这几年下来,这座小城再也不像《三十而已》王漫妮回的小街小巷那样,有着让人喘不过气的人情世故,或者说找不到一杯像样的咖啡。
反而多年来都在一线城市,安定下来才发现,其实小城里很舒服。
所有你喜欢的吃的用的,洋气的乡土的各种品牌,电商都可以包邮到家;
交通成本很低,超过5公里的路程,爹会觉得太远了,让你别折腾;
会有正式商务的场合,我穿着平日里的战服,无论是对接金融机构还是私企,都可以很从容。多年金融圈混迹积累的谈吐不动声色地诉说着你的经历和打拼,客户眼里全是尊重,你看起来并没有很沧桑的脸上但是有世界路过留下的痕迹;
新区的万象城里匆匆而过,有时也会有仿佛穿越在中环某个街角的错觉;
散了会,回家上楼换套衣服,下楼过个马路就是绕湖跑道,一言不合就10公里,让你把这个夏天过得酣畅淋漓。
我车技不行,平时跟朋友约个局,踩个共享十多分钟就能赴约。
周末跟小姐妹喝杯咖啡。表妹问我,姐你怎么过来的?
三公子:共享单车啊。
表妹一脸惊讶说,姐,那你的爱马仕怎么拿?
三公子:啥怎么拿?不就是往前面菜篮一扔,手柄上一挂就完了?
表妹嘟囔几句,“姐,爱马仕耶,你都不背着么?我同事啊,不管什么时候骑共享单车,她的LV包那都必须是标准姿势跨在手臂上的,你也太不讲究了。”
但这就是我现在非常享受的状态。我就是可以带着棒球帽,踩着共享单车,像16岁的时候一样,风一般地穿过这个从小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我带着离开快20年的闯荡过世界的经历和勇气,想要重新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