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负利率是否将成为趋势？财政部原副部长朱光耀这样说

11月13日，搜狐在北京举办2019年搜狐财经峰会，聚焦“商业向上的力量”。

20余位商业领袖，围绕“中国经济与企业发展机遇”、“新时代企业家精神”、“企业的变革之道”等议题，展开讨论和思辨，以思维的碰撞和交锋，探索破局之道。

财政部原副部长朱光耀在会上表示，全球经济当前面临不断增大的下行压力。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 公布最新《世界经济展望》，预测最新的2019年全球经济增长预期为3%，比7月份的预测值下调了0.2个百分点，这是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全球经济的最低增速。

朱光耀表示，国家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政策对全球自由贸易的多边体制形成了重大冲击。

与此同时，这也使得目前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协调变得非常困难。

他强调，全球以负利率计价的政府债券已经达到17万亿美金，负利率政策已成为世界趋势。在该背景下，美国一改此前为实现3.5%-3.75%的中性利率水平而启动的加息进程，开始降息。

同时，美国从10月15日开始重启扩张资产负债表进程：从10月15日起到2020年的第二季度，每个月购买600亿美元政府债券。这样，美联储资产负债表规模至少扩张5400亿美元。

“美联储此前自启动货币政策正常化以来，采取缩表措施所取得的进展将被全部抵消掉。”朱光耀说，这是二战以来未曾遇到过的新挑战。

朱光耀还表示，英国脱欧、中东地区冲突等也都影响着企业家投资的信心。在此背景下，朱光耀强调，世界主要经济体的经济不但不能脱钩，而且还应更加紧密融合，加强政策的沟通协调。

“现在全球也有些声音，基于部分技术用于军事和国家安全领域，主张科技脱钩。”他说，在全球化已经深入发展的今天，为了人类未来和世界和平与发展着想，科技不能脱钩。

朱光耀最后强调，20国集团是全球宏观政策协调的最好的平台。但由于贸易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的冲击，这一平台的作用受到了削弱。面对全球性挑战，国际社会应协调行动一致，这对各国和世界的发展都至关重要。

以下是朱光耀演讲内容：

在全球经济下行压力不断加大的背景下，世界主要经济体的经济不但不能脱钩，而要更加紧密融合。

当前，全球经济下行压力不断加大。10月中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公布，最新的2019年全球经济增长预期为3%，比7月份的预测值下调了0.2个百分点。这是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全球经济的最低增速。

IMF数据显示，全球90%经济体的经济都是呈下行态势。在全球经济增长呈现颓势的同时，全球贸易更加疲软。

11月5日，在上海举办的第二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的开幕致辞时，世界贸易组织（WTO）总干事阿泽维多先生通报了WTO对2019年全球贸易增速的最新预测，仅为1.2%，远低于十年来已处于谷底的3%的全球经济增速。

全球经济和全球贸易面临严峻挑战。导致全球经济和全球贸易下行压力不断加大的直接原因，主要来自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全球特别是在主要工业化国家，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抬头，这对全球的多边体系、对自由贸易原则形成了重大的冲击。

20世纪30年代的教训已经向世界昭示，以邻为壑的关税政策不但损害他国利益，危害世界经济，而且最后一定会损害实施这种政策的国家的自身利益。

在全球经济日益紧密融合的当下，捍卫多边主义、坚持自由贸易原则，事关世界所有国家的共同利益。

第二，单边主义影响着国际宏观经济政策协调。在财政政策方面，美国刚刚公布了最新的2019年财年（2018年10月1日-2019年9月30日）的数据，财政赤字9844亿美元，财政赤字率4.6%。

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的数据显示，2019年日历年度，美国全年财政赤字要超过一万亿美元。在货币政策方面，美国和欧元区与日本主要经济体采取宽松货币政策。欧元区实施了-0.5%的负利率政策。

从11月1日起，欧央行每个月购买200亿欧元的政府债券。日本继续实行-0.1%的负利率政策。全球以负利率计价的政府债券已经达到17万亿美金。这种负利率发展成为趋势，是二战以来未曾遇到过的新挑战。

美联储继续保持正利率政策，但是从7月30日开始，调转利率调整方向，一改此前为实现3.5%-3.75%的中性利率水平而启动的加息进程，开始降息。

美联于7月30日、9月18日、10月30日连续三次下调美国联邦储备银行利率至1.25%-1.5%的水平。

即便如此，特朗普仍不满意，指责美联储降息过慢，明确希望美联储下调400个基点，并提出疑问，为什么一些经济体可以实行负利率，而美国还要维持正利率。

美联储在由升息转为降息的同时，从10月15日开始重启扩张资产负债表进程，从10月15日起到2020年的第二季度，每个月购买600亿美元政府债券。这样，美联储资产负债表规模至少扩张5400亿美元。

美联储此前自启动货币政策正常化以来，采取缩表措施所取得的进展将被全部抵消掉。在全球负利率要成为趋势的情况下，加强国际宏观政策协调变得极为紧迫和极为重要。

影响全球经济和全球贸易其他因素也值得关注。2020年1月31日英国能否实现有协议脱欧，对英国经济、欧盟经济乃至世界的经济都会产生着非常大影响。

在地缘政治方面，局部地区冲突增加，特别是中东地区冲突升级，对区域安全和世界安全都造成了直接的重大影响。

随着全球经济和全球贸易中不确定性增加，企业家投资信心受到打击。今年全球投资下降的趋势，反映了企业家的信心不足。要在面对这种特殊挑战的情况下稳定局面、恢复信心，关键是主要经济体要加强宏观政策的沟通与协调。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的一个重要经验是，二十国集团（G20）是全球宏观经济政策协调的最主要的平台。在G20框架下，全球主要经济体齐心协力、同舟共济较好地应对了全球金融危机，实现全球经济的恢复增长。

但是，目前由于受到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的冲击，G20这一行之有效平台的作用受到了削弱。而所谓的脱钩理论更是对市场对未来全球经济发展的预期造成重大冲击。

但事实已经表明，脱钩不但影响他国利益，也影响着实施脱钩国家自身的利益。

美国加征关税的结果是美国消费者付出了重大的代价，首当其冲的是像笔记本电脑、鞋帽、服装等一般消费品。消费者的反应、消费者的要求不能不加以重视。

在经济全球化大趋势下，各国经济已经紧密融合，不应该也不可能脱钩。

除了经济脱钩，现在全球也有些声音，基于部分技术用于军事和国家安全领域，主张科技脱钩。实际上，在全球化已经深入发展的今天，为了人类未来着想，为了世界的和平与发展着想，科技也不能脱钩。

以人工智能为例，人工智能领域技术的发展是科技创新的结果，极大地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但同时也为人类带来了重大的挑战，其中的一个就是在就业方面。

如果机器人激进、无序地取代人工，那么被取代的人员怎样安置，这不仅仅涉及各国国内政策，推动科技的发展以及应对科技引发的全球性问题需要更加紧密的国际合作。

总之，面对全球性问题、全球性挑战，国际社会如何政策沟通在先，协调行动一致，对各国和世界的发展、对人类的未来都是至关重要的。

经济全球化的潮流不可逆转，全球各主要经济体的经济不但不能脱钩，而且应该更加紧密地融合，这是客观的要求，也是大家共同发展的基本政策诉求。

（注：现场速记内容经演讲者本人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