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期聊作文——最好的修辞:真实与创新
最好的修辞:真实与创新
文字表达是修辞的艺术。修辞用得恰到好处,可以增强表达效果,更加真实传神地将作者的意图表现出来,吸引读者,引起共鸣。很多语文老师指导学生写作文,都强调要多用修辞,比如比喻、拟人、夸张、引用等等。其实,多用修辞,并不一定能真正提高文章的质量,因为修辞不单单是指修辞方法,更要做到契合真实的语境和不同的语体。
好的修辞,通常要同时做到真实与创新。
不真实的修辞,都是为修辞而修辞,就像有的老师在课堂上让学生造比喻句、拟人句,没有语境,完全是套用“公式”。弯弯的月亮永远像小船,树上的小鸟永远在唱歌,弟弟永远是个顽皮的小猴子……怎样才算“真实”的修辞呢?那就是修辞要为表达真实情感服务。比如,为了衬托自己的开心,树上的小鸟就在唱着欢快的歌;为了表达心烦呢,小鸟就是在家长里短地聒噪了;表达失落,那群小鸟就可能是在炫耀歌喉或者嘲笑自己了……真实,就是要做到契合当时的语境。自己正心烦着的时候跑到了荷花池边,总不会惊叹“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吧。修辞不真实,是会闹笑话的。
修辞做到真实还不够,还要善于创新。同样是写怕写作文,同样运用了修辞,下面两句的表达效果是不是一样呢?
第一种:当作文题目出现在黑板上的时候,是我最烦的时候。那些不可思议的题目,在老师的粉笔下跳着、翻腾着,炫耀似的站到了黑板上,用灼热的目光紧盯着我,似乎在嘲笑我的毫无头绪。
第二种:老师写在黑板上的作文题目,像一座大山一样压过来,让我惊慌失措,又无处可逃。
这两句,一用拟人,一用比喻,都真实地写出了小作者对作文的烦和怕。但两相比较,效果真的大不一样。前一句,小作者烦作文、怕作文,觉得老师笔下的作文题目从一开始就在挑衅自己,嘲笑自己,着实“面目可憎”,相信很多学生都会从这句形象的拟人化描写中找到共鸣。后一句,用了比喻的修辞方法,也很形象,也有真实感,但修辞很老套,很难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
一提到创新,很多人就觉得很难,真要用心写起来,可能不见得有多难。
创新是以真实为基础的。修辞做到了真实,也就为创新准备了沃土。甚至,真实的修辞本身就蕴含了创新的因子。郑振铎的《燕子》有这么一句:“二三月的春日里,轻风微微地吹拂着,如毛的细雨由天上洒落着,千条万条的柔柳,红的白的黄的花,青的草,绿的叶,都像赶集似的聚拢来,形成了烂漫无比的春天。”“都像赶集似的”,是多么真实啊,又是多么有新意的写法。
掌握的语言材料足够多,足够丰富,也不愁修辞的创新。一个三岁的小孩说芦花像雪一样,我们会觉得这是一个好修辞,小孩自己也会觉得是很新鲜的语言体验。如果换做一个五年级的学生,也只会将芦花比喻成雪,就没有新意可言了,因为三岁小孩积累的语言材料和他的生活经验一样,并不丰富,五年级的学生既有更丰富的生活经验,也应有更丰富的语言材料积累。我们来欣赏一下一个学生写寒风的片段:
一出门,一股大风敌军般袭来,它们试图分三路向我进攻:一队向我的脸上卷来,将我的鼻头和脸颊打红;一队从我的衣角中钻进来,让我浑身一下子穿心凉;还有一队掀开了我的帽沿,还将我的围巾吹飞。
小作者的笔下,大风像“敌军”,还“分三路向我进攻”,这“三路”分别用的进攻方式是“卷”“钻”“掀”。“卷‘钻、掀”三个动词的准确运用,就得益于丰富的语言积累。
丰富的语言积累来自哪里呢?当然是大量的阅读了。读书不能只关心故事情节,欣赏作者的语言,既是一大乐趣,又是丰富语言积累,帮助自己表达时能够创新使用修辞的好方法。例如,刘亮程《对一朵花的微笑》的开头,就值得我们细细品味——
我一回头,身后的草全开花了。一大片。好像谁说了一个笑话,把一滩草惹笑了。
我正躺在山坡上想事情。是否我想的事情——一个人脑中的奇怪想法让草觉得好笑,在微风中笑得前仰后合。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半掩芳唇,忍俊不禁。靠近我身边的两朵,一朵面朝我,张开薄薄的粉红花瓣,似有吟吟笑声入耳;另一朵则扭头掩面,仍不能遮住笑颜。
再如甘耀明的《邦查女孩》中,写古阿霞心烦看不进书——
可是这时候越看越心烦,情节卡在视神经上,读不进心里,字典也搁在合拢的膝盖没动。
无论是草儿的笑,还是“情节卡在视神经上”,都是那么富有新意。是不是越品越有味道呢?
这样的品读和积累,怎么就能变成自己的修辞创新呢?一开始的办法,就是模仿。我有一个学生,学习《爱莲说》之后,就尝试着用文言文写自己的故事,学了张晓风的《行道树》,自己的文章开头也用上了“每天,每天……”,一个学期里,他的作文水平,绝对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