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而生 | 小龙女：假如她的“墓中情郎”不是杨过
在金庸笔下的女主角中，《神雕侠侣》的女主角小龙女，无疑是经受最多磨难的一个。
她天生丽质，像神仙姐姐一样超凡脱俗，自幼在古墓中修炼，在情窦初开的年华，遇到了杨过。
这对情侣一次次遭遇磨难，九死一生，蹉跎十六年，才终于修成正果，相伴终身。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讲，小龙女也是极为幸运的：
假如她遇到的男人不是杨过，哪怕是再好的人，在她所处的环境下，最后都难免以悲剧告终。
01
毁人不倦的“原生家庭”
小龙女自幼成长的环境——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她的“原生家庭”——是一座阴森森、冷冰冰的古墓。
古墓派的创始人，也就是小龙女的养母兼师傅，是个名叫林朝英的女侠。
她有一身好武艺，爱慕整个武林功夫最高的“中神通”王重阳。
王重阳是个道士，有不近女色的戒律，尤其是，他充满家国天下的情怀，用尽毕生心血，教出了以丘处机为代表的“全真七子”，这些高徒都成为抵抗异族侵略的英雄。
林朝英没有勇气直接向王重阳表白，她的做法是：
在王重阳开宗立派、建立庙宇的终南山脚下，挖开一座古墓，居住在里面——用这种方式和王重阳“长相厮守”。
王重阳根本不晓得林朝英这样做的目的，也许以为她在闭关练功，加上“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即使比邻而居，也从没有拜访过她，可能还会担心打扰到她。
几十年后，王重阳和林朝英都老了。
但王重阳整日参悟道藏、精研武功，高徒遍天下，有时还在江湖上走走，令欧阳锋等武林败类不敢造次，日子过得非常充实，最后无怨无悔地告别人世。
反观林朝英，一辈子空虚寂寞冷，至死抱憾终生。
林朝英也收了几个徒弟——把孤苦伶仃的女孩抱近古墓抚养，并传授其武功，也教些文化。
然而，林朝英根本不懂爱情，也无法教给下一代如何去爱。
被林朝英抚养大的弟子们，有一身足以屠虎搏熊的武功，到了青春期，也都难免渴望爱情，但如何沟通、如何与人相处，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龙女的师姐李莫愁就是个典型，她在林朝英老死之后走出古墓，爱上了一个名叫陆展元的小伙子，但陆展元后来和其他女人结了婚。
为此，李莫愁恼羞成怒，她不懂爱，但会武功，日常唯一惯用的解决问题方式，就是“蛮力”。
从此，江湖上多了一个泼辣、彪悍、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短短几年内身负多条人命的女魔头，号称“赤练仙子”；蒙元侵略军把李莫愁招聘到麾下，用她作为战场上的刀把子。
小龙女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当她邂逅少年杨过，虽然对杨过充满爱意，破例让这个成年男子住在古墓，把自己的武功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但对杨过的态度，在很长时间里都一直冷冰冰的。
小龙女直到二十岁左右，根本不晓得如何表达爱情；
幸好，杨过极其痴情，而且内心就像一盆火，多“冷”的环境都不会熄灭，还能逐渐温暖小龙女的内心。
——相比之下，如果换作韦小宝或者段誉，早就受不了古墓的气氛，设法逃掉了；换个充满救国志向的郭靖、张无忌，也无法把每天的全部心思，都花在一个“冷美人”身上……
02
逃避型人格：伤害所爱之人的利剑
小龙女的另一个特点，是明显的逃避型人格。
在全书中，她共有三次，都在遇到问题，本该和杨过一起承担时，独自一走了之。
第一次，是她和杨过之间的师徒恋情，对郭靖、黄蓉“出柜”，被郭靖夫妇的泼冷水时。
师傅嫁给徒弟，违反当时的礼教，郭靖又是个典型的“道德先生”，他和黄蓉一起，对小龙女说：
“你们相爱，会成为全武林的丑闻……”
杨过从小就是个江湖“边缘人”，在重阳宫都敢大闹，根本不把封建礼教放在眼里。
但小龙女却担心和杨过恋爱，会让已经开始在江湖混出些名声的杨过，从此脸上无光。
这些顾虑，她没有对杨过说，而是一个人悄然离去。
结果，她被心怀叵测的“绝情谷主”公孙止俘获，险些嫁给公孙止，也给杨过，乃至郭靖黄蓉夫妇等，造成了很多棘手的难题。
公孙止自食其果而死，杨过和小龙女也身中“情花”剧毒，无药可救。
这期间，小龙女在遭受尹志平性侵之后，又逃避了一次——觉得自己“不再冰清玉洁”，“配不上杨过”，悄然离开。
她因祸得福，偶遇老顽童周伯通，学会了“左右互搏”的功夫；
但也导致杨过险些和全真教决裂：在找到小龙女之后，他故意选择重阳宫厅堂，在众多道士的见证下，和小龙女拜堂成亲。
幸好，丘处机、王初一、郝大通、孙不二等高道，都在一定程度上看破了礼教，没有追究杨过的“胆大妄为”，反而暗自为这对情侣祝福。
小龙女的第三次逃避，是她自称去找“南海神尼”解毒，在明知道自己和杨过都已经无药可救的情况下，独自离开。
此后，整整十六年，两个人天各一方，杨过四处奔走，也找不到小龙女。
他俩各自练功，都把毒素排出体外，重逢之后，都成为武林高手，联手战胜了蒙元大军，杀死了皇帝蒙哥。
——然而，这样的幸运，是极小的概率。如果杨过没有恢复，毒发身亡，直到临死，也无法盼到小龙女的陪伴。
和小龙女这样的人恋爱，如果不是杨过，换个其他人，恐怕还真吃不消。
03
爱情重于江山
小龙女的另一个幸运之处，是杨过在打死蒙哥之后，毫不贪恋功名，也没有家国天下之类的执著，和小龙女一起退出江湖，逍遥一生。
这在当时，简直是罕见的奢侈。
相比之下，由于“靖哥哥”的情怀，黄蓉和他一起守卫襄阳，最终几乎全家阵亡；
逃出去的幼女郭襄，建立峨眉派，成为一股强大的反元势力，但与柔情绝缘——几十年后接棒的掌门人，是严厉到不近人情的灭绝师太。
小龙女一直缺乏自己的主见，她的命运，大都取决于杨过的选择。
如果杨过在击败蒙哥之后，应郭靖黄蓉之邀，一直留在襄阳，几年后，当忽必烈率军卷土重来，全城玉石俱焚，连郭靖都无法幸免，小龙女也难免非常悲惨。
无论小龙女、杨过，还是郭靖黄蓉等，充其量都是“一介武人”；
和老舍《茶馆》中身怀武艺，参加过义和团渴望扶清灭洋的常四爷，没有本质区别——谁也无法扭转历史洪流，反而随时可能被其“压碎”。
杨过从来都不认同正规的儒家理念，没有郭靖那样的宏大情怀，爱情，是他的最高追求。
爱情至上的观念，同样不足取，但是，对于小龙女而言，嫁给“爱情重于江山”的郭靖，让她在乱世，得以平安终老。
这未尝不是最大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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