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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1980年代的大学生

老马杂谈 老马杂谈 2022-01-23


首先声明,笔者只是一个因数学成绩不佳及智商欠缺问题没能通过“文革”结束后第一次高考而无缘进高校大门的低端人士,但在工作谋生之余却还热衷与新一代“准秀才”——大学生交朋友、谈文学、论艺术、喝小酒、逐佳肴。1978年下半年开始,笔者竟然还长期混迹在大学生朋友中,在某名牌大学完整旁听了“大学语文”、“美术鉴赏”、“西方文学理论”、“外国法制史”及“音乐鉴赏”等多门课程。更让自己至今还惊叹称奇的是,我这些大学生朋友还全都是物理系的学生,这些课程都是他们的选修课,如今“术业有专攻”的大学生如果听闻到此事,一定会认为是不着边际的奇闻轶事。


在大学旁听期间,留下印象最深的有两门课,首先是大学语文。当时因录取的大学新生文化基础水平严重参差不齐,很多年青学生由于初高中学习阶段均处在“语文只学老三篇、文学历史只读《李白与杜甫》、音乐美术只搞大批判”的“文革”后期。为确保新生的教学质量,国家教育部于是指定南京大学、华东师范大学、武汉大学及浙江大学等六七所知名高校,联合编写了水平颇高的《大学语文》,作为全国大一学生的统一必修课教材。而为我们教授大学语文课的老师就是该教材编委之一的侯镜昶教授。有一节课因听课学生太多,被安排在能容纳两百人的大阶梯教室里上课。我们赶到教室时,发现还真的快客满了,因此就只能坐在后排高处的座位上听课。

那时的教师都还保留着良好的师德师道,堂堂的侯大教授和颜悦色地走上讲台后,彬彬有礼地转体大半圈,微笑着向大教室中的所有学生问好。那天教的课文是岳飞的名词《满江红》。侯镜昶教授在认真仔细地逐段解说点评之后,表示这首流芳千古的宋词有同名歌曲,为了能够更深刻了解英雄词人,他愿意为同学们即兴演唱歌曲《满江红》,教授同时表示,自己的唱歌水平不佳,但会尽量唱好。教授的话音未毕,全体同学一起大声鼓掌表示欢迎。教授以双手示意止住鼓掌后,即开始极为投入地纵情吟唱起来。大教室中鸦雀无声,所有的学生都在出神入化地欣赏着老师的吟唱。全曲唱到最后一句时,大教室里就兀然响起了震天动地、持续约一分钟的热烈掌声,笔者的泪水也不禁泌泌夺眶而出。


另一门给笔者留下特深印象的是“美术鉴赏”课。因为还有文科学生上课,学校安排了能容纳五百人的小礼堂授课,授课老师是某名牌师范大学请来的左专伟教授。上课时间是晚上七点,为确保大家都能坐到前排座位,朋友们特地委托四五位外地住校同学每次上课前三四小时就去小礼堂占座位。他们早早在食堂打了饭菜后就直奔礼堂,在第一排长椅上用书包衣服占据了近十个座位,边吃饭边看书,直到同学们一起到齐。上第一堂课时,小礼堂里的爆满状况真的让人惊落眼镜。座位满员后,礼堂中间及两侧走道、舞台前走道及最后排走道中也都人满为患;还有许多学生聚集在门廊甚至大门外,与后排的学生一样站着听课。小礼堂内挤了足足六百余人。

擅长西方美术史研究的左专伟教授授课极为精彩,除对美术的演变发展、不同流派及其风格特点做通俗精辟介绍点评外,还用大幻灯片让我们欣赏了许多古今中外的珍宝级美术作品。在那里,我们知道了美迪契家族、达芬奇、拉斐尔、米开朗琪罗、德拉克罗瓦、梵高、高更、塞尚、罗丹、雷诺阿及毕加索,知道了印象派、野兽派、新古典主义及达达主义,也知道了美术与建筑及雕塑的密切关系。记得那是在冬天,站在门廊及门口听课的学生都穿着棉大衣,缠着围巾,戴着厚棉帽。


后来,老朋友大学生提前考研去了北京,恰好那些年笔者因工作原因经常去北京出差,处理公务后,常常会奔到中关村他读书的研究所,与年轻的研究生及大学生逛书店、游古迹、涮羊肉、谈文学、谈历史、谈理想,交流读书心得,抨击社会弊端,辩古人论今事,时常彻夜不眠。



也就是在那段多姿多彩的岁月中,始自1977终至1982的“伤痕文学”也涌现出了刘心武、卢新华、从维熙、冯骥才、周克芹、王余九、宗璞、张洁、张贤亮、古华、陈世旭、叶辛、王安忆、竹林、郑义、孔捷生、辛北及莫应丰等一大批中青年作家,以及影响了无数莘莘学子的著名文学作品,知名者如《班主任》、《于无声处》、《伤痕》、《窗口》、《蹉跎岁月》、《灵与肉》、《许茂和他的儿女们》、《大墙下的红玉兰》及《芙蓉镇》等。那个时期的大学生还是爱读书的,还是有理想追求的,书还是大学生的之所爱。


后来,大学变得越来越大了,但大学生却开始逐渐走上了异化之路,1980年代中期,有恨铁不成钢之人针对许多大学生的“一心应付考试,学习走独木桥,五谷鸭鹅不分”现象,对他们做出了“文科生像疯子,理科生像呆子”的负面评语;再后来,忧心忡忡的学者谢泳写出了《逝去的大学》,学者熊丙奇写出了《大学有问题》,陈画家丹青则写出了他的《退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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