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它基本上是一个讲变化性的书,但是变有它不变的地方,所以我们讲“易者,简易、变易、不易也”。“不易”,就是“经常之道”,是说一切的变动的,都相对于有一个不变动的东西。而两者之间存于其中的,就是要去理解什么是变动,就是要把握住“简易”这个原则,“简”是观其大体,“易”是观其律动,也就是要能够把握到那个大体律动,就叫“简易”。我们说那这个“简”、“易”哪个最重要?“大体”与“律动”,重点在律动,从律动去把握大体,这是一个基本的地方。
《易经》是一个“动”的哲学,那么“变易”是就现象所说,而“简易”是就那个纯粹的律动所说,“不易”是就那个恒常的总体所说。所以易有三易,简易、变易、不易也。《易经》的“易”还有三重意思,第一重意思,就是要把握到那个纯粹的律动原则;把握到这个纯粹的律动原则,才能够了解那个现象的变化;了解现象变化,从这个纯粹的律动原则把握了变化,他有一个归一之处,也就是起始之处,终始如一,那个东西就是“常”,有一个经常之道、恒常之道在。《易经》的“易”有三易,就是这样把握。
纯粹的律动性的原则,变化了现象性的原则,总体的恒常性的原则,这三个若是理解了,就能了解到为什么“殊途而同归,百律而一致”,这道理就在这儿。
这道理懂了,那它当然有一个变化的过程。就《易经》来讲的话,它一个卦,有卦辞、有卦象。所以“卦”通过这个“象”来彰显出它的义理。那卦下起爻,爻有爻辞,卦辞底下解释这个卦辞的有彖传、有象传。解释这个爻辞,一样的有爻象。一般在占卜的时候用的数有六、七、八、九。九跟六,九是阳数,六是阴数,这是不变的阳数跟阴数,所以取用它来作为阳爻跟阴爻的代表。阳爻称九,阴爻称六。于是每一爻,一定它有阳有阴。
乾卦纯阳,所以从初到上,初、二、三、四、五、上,这六爻,“初”是最前一爻,是阳爻,所以“初”不叫“九一”,而是“初九”,最上一爻,终爻,叫“上九”,不叫“九六”,这是很清楚的。
那么如果是阴,像坤卦是纯阴之卦,从初六,到六二、六三、六四、六五、上六。爻下也有爻辞,爻辞有爻象来解释这个象是如何。
纯阳、纯阴之卦它有独特的地方,它特别是要用到所谓的乾元用九、坤元用六,是有它的独特性的。
乾元用九、坤元用六,这是在其他卦没有的。“乾坤”是天地,开天辟地之道,《易经》始于乾坤两卦,是上经之始啊。那么下经是从咸亨两卦。上经是从天道,也就是自然开始,人处在天地自然之中,以天地为起点。所以讲“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成天”。
而下经是从人世中、从人伦开始,所以先讲咸卦、恒卦,咸是讲爱情,恒是讲婚姻,人伦从爱情、婚姻作起点。开天辟地从天地作起点,这上经、下经是相互呼应的。
那么乾元用九的“用九”特别强调的,其实是“全体大用”。所以讲“见群龙无首吉”,因为它是乾元刚健不息,群龙无首就是全体大用。因为以龙作乾之象,以六龙御天,“见群龙无首”的“无首”就是没有一个作为唯一首脑,群龙无首就是人人皆有士君子之行啊。所以这是“吉”。
因为它是全体大用,是大化流行,是以“乾”的纯粹创造性原则来说了。所以“天德不可为首也”。“天德”既为天德,就没有哪一个真正唯一的头。天德化为天下间的造化流行,它是以纯粹的创造性原则为主导的,所以重点在于全体大用流行。所以“乾元用九,乃见天则”。“用九之道”就是指纯粹的创造性原则彰显出来了,所以“乃见天则”,重点在这里。
所以乾元讲元亨利贞。元是从起始根源的创造动能,而亨通无碍;利、贞是讲性情,是讲落实。贞者,正也,以其正而得其利,就是如此。所以“乾”作为创造性的原则,“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那么如此就可以看到,乾元用九之理何在也。
相对于创造性原则的乾元来说呢,坤元是具体性、落实性的,它是由始到终的终成性原则。终成性原则就是具体落实。咱们中国人强调理想,但理想必须落实,所以天人合德。所以用六其实就是坤卦的全体大用。坤卦的全体大用,“利永贞”。永贞之为利也,贞者,正也,守其正——永永远远守其正,因之而有利也。这就是“利永贞”。
用九强调乾元刚健的创造性原则的全体大用,用六强调具体落实的终成性原则的全体大用,乾元的全体大用,是不可为首的,不能够为哪一个所控于一切,而坤徳是具体落实,所以用六利永贞嘛。它所求的是真正要有所成,以大终也。强调最后这个终成性原则,是盛大的,大要大而化之,盛大而能化,这盛大是包容一切的。乾代表一种刚健创造的动能,坤代表一种含容包蕴的生长,用九、用六的道理就是这样。
所以要含容包蕴的生长,当然要有一个创造的动能,这两个加在一块儿才可能。这开天辟地,不是那唯一的人格神,God,来创造这个天地万有一切,是“一阴一阳之谓道”。宇宙造化那个律动启动了而生育了天地,而天地代表了创造性原则,更代表了终成性原则,强调一个超越了创造性的原理,具体落实了,就这样和合为一而长育出天地万有一切了。
简单的说用九就是乾元的创造性的全体大用原则,用六就是坤元的终成性、具体落实的全体大用原则,这两个是“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元所管的是整个宽广无涯、至大至刚的创造动能,而坤元则讲的是具体落实、无所不至的一种能够把握到具体的生长的全体大用。乾代表创造,坤代表生长。创造、生长;理想、现实;总体、具体,是合二为一、乾坤并建的。“建“是建立,是能够建立起来,那样一个并建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