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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磅 | 靠牺牲盟党自肥壮大,莫迪治下印人党有多凶猛?

南亚研究通讯 南亚研究通讯 2022-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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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夏克尔·阿尔尼米什(Shanker Arnimesh)

编译 | 王娇杨

审核 | 顾青子

编辑 | 叶维杰 陈安澜




  导言  

近期,全印安纳达罗毗荼进步联盟党(AIADMK)内出现混乱,印度人民党因此蠢蠢欲动,想要拿下泰米尔纳德邦“最大反对党”的位置。这一事件,引发本文作者重新思考印度人民党这些年的政党策略。本文以莫迪—沙阿治下印人党与其国内政治盟友之间的关系为写作主题。作者指出,这一时期印人党倾向于极限化扩张其政治势力,并敢于践踏一切联盟准则。而印人党的盟友也往往成为其扩张势力的主要牺牲品。本文引证多个印人党(前)盟友,指出当下的莫迪-沙阿领导的印人党已经显著不同于历史上瓦杰帕伊所领导的印人党,在许多情境中印人党涉足联盟关系的主要目标正是以盟友为代价扩张。一个政治力量的政治观,往往在其国内政治环境中形成雏形。在这种意义上,理解莫迪-沙阿治下印人党在印国内政治中的风格,或许会有助于理解当下印度的对外政策。南亚研究通讯特此编译本文,供各位读者参考。


泰米尔纳德邦最大反对党全印安纳达罗毗荼进步联盟党(All India Anna Dravida Munnetra Kazagham,简称AIADMK)的激烈党内斗争,为同为泰邦内反对党的印度人民党(BJP)提供了一个发挥更积极作用的机会。


莫迪和内政部长阿米特·沙阿(Amit Shah)的合影,图源网络


7月11日,AIADMK两个前总协调人之一的埃达帕迪·K.帕拉尼斯瓦米(Edappadi K. Palaniswami,现任AIADMK临时总书记)将另一位总协调人潘尼塞尔瓦姆(O. Panneerselvam)驱逐出党。尽管AIADMK和印人党是盟友,但当下遭到严重削弱的AIADMK对印人党的侵略性扩张主义倾向的不安或高于以往任何时间。这可能会在2024年大选前破坏AIADMK和印人党之间本已紧张的关系。


泰米尔纳德邦并不是印度人民党努力扩大影响力的唯一角逐场。在马哈拉施特拉邦,印人党被指控支持马邦湿婆军(Shiv Sena)籍议员埃克纳特·辛德(Eknath Shinde)反抗时任湿婆军领导人、马邦首席部长乌达夫·萨克雷(Uddhav Thackeray)(译者注:导致后者下台),导致湿婆军分裂。


在比哈尔邦,首席部长尼提什·库马尔领导的人民党(联合派)(JDU)与印人党联盟关系的龃龉不合已是众所周知。曾在20世纪90年代末合作无间的两党联盟关系,现在充斥着不信任和猜忌。


印人党的举动改变了许多邦的政治格局,并引起了包括盟党在内的其他政党的怀疑,它们当下普遍以怀疑的眼光注视着印人党的一举一动。印人党面临最多的抱怨,莫过于“不遵守联盟原则”


比哈尔邦印度人民党领袖兼发言人普拉卡什·帕斯万(Guru Prakash Paswan)在接受印刷报新闻网采访时表示:“很多时候,小党派的确会提出许多无理要求。它们对自己选举前景的高估也不现实(因而提出过高价码),所以才会导致联盟破裂。印人党必须在自己的薄弱领域扩展势力,所以有时可能会妨碍其他联盟伙伴的选举前景。但不能因为这个就指责我们是‘不忠实的伙伴’。”


帕斯万举了北方邦由奥姆·普拉卡什·拉杰巴尔(Om Prakash Rajbhar)所领导的苏哈德印度社会党(Suheldev Bharatiya Samaj Party)的例子。2019年,该党提出支持印人党的前提是获得8个人民院(下院)席位,然而阿米特·沙阿(印度内政部长)并没有让步,抛弃了与苏哈德印度社会党的联盟关系。但印人党并没有打破与自己人党(Apna Dal)的联盟,后者提出12个人民院席位的要价并如愿以偿。


发展中社会研究中心(CSDS)“公共政策(Lokniti)”研究项目联合主任桑杰·库马尔(Sanjay Kumar)教授就这一主题接受采访时表示,印人党已打磨出了许多种联盟战略。


“印人党通过编织各种姓社群间的联盟而开疆扩土。它不需要长期的联盟,只需要以选举为导向的策略伙伴关系,以实现向新的政治空间拓展。最终使印人党对盟友的依赖显著降低。” 他们过去曾尝试吸纳有较高影响力的地方政党领导人,与在邦一级有较强影响力的对手政党展开竞争。”


一、在泰米尔纳德邦


在2016年泰邦议会选举中,印人党参加了共232个席位的竞逐,但颗粒无收,然而AIADMK获得了136个席位。2021年,印人党再次参加泰邦议会选举,但与AIADMK结盟,成功斩获4个席位。AIADMK则赢得了65个席位。


尽管AIADMK当下仍是泰邦的主要反对党,但与印人党的联盟关系没有给它带来好处,反而帮助后者在邦议会获得了一席之地。


今年6月,印度人民党竟然自我标榜是泰邦的“最佳反对派”。印人党副主席杜莱萨米(V.P. Duraisamy)说,印人党的4名议员在邦议会的工作“比65名AIADMK议员加在一起都做得更好”。


“AIADMK未能作为反对派履行其职责。它本应该揭露达罗毗荼进步联盟(DMK,泰邦执政党)的腐败,但其领导人却因为担心遭到搜查而保持沉默。”


6月2日,AIADMK组织秘书波伊纳(C. Ponnaiyan)回击印人党,称其在高韦里河(Cauvery water)和穆拉佩里亚尔水坝(Mullaperiyar Dam)相关的泰邦与卡纳塔克邦之间的水资源争端上“背叛了”泰米尔纳德邦。然而,AIADMK之后却未继续支持波伊纳的这番言论,并与之保持了一定距离。


印人党在泰邦热炒的印度教特性议题——“让印度教寺庙脱离国家的控制”也对执政党DMK构成了一定挑战。


7月5日,印人党泰邦主席安娜玛莱(K. Annamalai)将泰邦和马哈拉施特拉邦的政治相提并论,并声称“泰米尔纳德邦也将出现一位‘埃克纳特·辛德’”。


AIADMK的一位消息人士称,印人党的计划是“接手”泰米尔纳德邦的主要反对党地位。


他补充说,安娜玛莱领导下印人党组织的非常积极进取,印度教右翼正竭力扩大印度教民族主义在泰邦的影响力,而DMK则主打“地区性身份”政治,以上力量所塑造的泰邦政治新格局可能会缩小AIADMK的生存空间。该消息人士称:“这或最终破坏AIADMK与印人党的关系。而自2014年以来,AIADMK已经失去了19个联盟伙伴。”


图为印度人民党领导人,其中包括邦党委主席K. Annamalai(中)。图源网络


该消息人士进一步表示,“过去,印人党与其他联盟伙伴的关系一直很脆弱。出于党内利益考虑,该党甚至主动选择在适当时机断绝与一些伙伴的关系。”


印人党消息人士对印刷报新闻网表示,在2024大选即将来临的背景下,印人党将谨慎行事。尽管印人党在泰邦必须依靠AIADMK才能增强自身,但不会放弃成为“DMK主要挑战者”的机会。


二、在马哈拉施特拉邦


自6月开始,马邦的政局发生了重大动荡。各方普遍认为,印人党策划了湿婆军(Shiv Sena)的一场内部叛乱。湿婆军是当时处在马邦执政地位的“大发展阵线”(Maha Vikas Aghadi)联合政府的一部分。


自1989年以来,印人党和湿婆军一直是“天然盟友”。1990年,湿婆军和印人党联盟首次联合参加马邦议会选举。湿婆军竞逐183个席位,赢得52个席位,而作为“小兄弟”的印人党竞逐105个席位,赢得42个席位。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印人党在马邦的实力逐渐超过湿婆军。在2019年两党联合参与马邦选举时,湿婆军竞逐126个席位,赢得55席;印人党竞逐162席,赢得106席。


然而,当湿婆军领导人乌达夫·萨克雷(Uddhav Thackeray)向印人党提出轮流担任首席部长、平等分享权力的要求被拒绝后,两党分道扬镳。


如今,多方指控印人党鼓动了湿婆军的埃克纳特•辛德(Eknath Shinde)的野心,并最终使他以叛乱的方式将乌达夫·萨克雷从首席部长的位置上放逐。


今年1月,萨克雷攻击印人党说:“还记得印人党候选人在选战中表现不佳的那时期吗?当时,他们需要阿卡利党(Akali dal)、草根国大党(TMC)、湿婆军等地方政党。但现在,印度教特性只是这些“新印度特性信徒”谋求私利的工具。


在接受印刷报新闻网采访时,湿婆军议员阿温德·萨万特(Arvind Sawant)谈及湿婆军和印人党合作融洽的时光,他说:“在瓦杰帕伊—阿德瓦尼时代,印人党不允许湿婆军领导人叛逃加入印人党;当印人党成员戈皮纳斯·芒德(Gopinath Munde)和凯叔拜·帕特尔(Keshubhai Patel)两人都倾向于加入湿婆军时,时任湿婆军领袖巴拉萨赫布·萨克雷(Balasaheb Thackeray)也予以拒绝。这才是联盟运作的方式,需要相互信任和政治成熟。然而,莫迪和阿米特·沙阿领导的印人党已经忘记了这一点。


三、在比哈尔邦


在比哈尔邦,人民党(联合派)和印人党近20年来基本上维持了盟友关系。在这20多年的大多数时间中,人民党(联合派)领袖尼提什·库马尔都出任比哈尔邦首席部长。


在2020年邦议会选举后,印人党获得74个席位,而人民党(联合派)仅获43个席位,但印人党继续支持尼提什作为比哈尔邦全国民主联盟(NDA)政府的领导人。


然而,近些年来,联盟关系趋于恶化。人民党(联合派)的一名高级领导人告诉印刷报新闻网,联盟内部现在在“许多问题”上存在分歧,如结盟的某些“规则”。


“每个政党都有扩张的权利……但在政治上应牢记某些规则,比如尊重联盟关系信守承诺。我们怀念阿德瓦尼和阿伦·贾特里(Arun Jaitley,已经去世的印前财政部长)与尼提什经常互动的那些年。就像是处理家庭内部事务,现在一切都变了。”


2009年,时任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长纳伦德拉·莫迪和尼提什·库马尔在旁遮普邦的一次集会上的资料照片。图源网络


2022年7月初,印人党被指责在未经人民党(联合派)同意的情况下,帮助人民党(联合派)党员 R.C.P.辛格(R.C.P. Singh)获得中央政府部长职位。3月,印人党还提议首席部长尼提什解雇穆克什·萨哈尼(Mukesh Sahani)。穆克什·萨哈尼曾是邦内阁部长,也是人民发展党(Vikassheel Insaan Party)的创始成员。人民发展党在2020年邦议会选举中被纳入全国民主联盟。


2021年,印度人民党将人民力量党(Lok Janshakti Party,LJP)的出走成员帕舒帕蒂·库马尔·帕拉斯(Pashupati Kumar Paras)纳入中央政府内阁,帕拉斯领导了分裂LJP的派别,令LJP元气大伤。LJP却是帮助印人党压制了其联盟伙伴人民党(联合派)势力的重要力量,使得原先扮演“小伙伴”角色的印人党得以成为这一联盟关系中的强势一方。


尼提什·库马尔从未忘记在2020年邦议会选举时所受的冒犯。当时,印人党怂恿LJP领导人奇拉格·帕斯万(Chirag Paswan)派出137名候选人与人民党(联合派)竞争选票,导致人民党(联合派)失去近30个席位;而印人党则拿下74席。


这与2005年的邦议会选举的情形构成鲜明对比。当时,人民党(联合派)竞逐139个席位,赢得88个;而印人党竞逐102个席位,赢得55个。在2004年的人民院选举比哈尔邦席位的竞选中,人民党(联合派)竞逐26个席位,而印人党竞逐14个席位。然而在2019年,两党都各自竞逐17个席位。


值得注意的是,2020年人民党(联合派)在伪“阿鲁纳恰尔邦”(我国藏南地区)的六位议员转投印人党,这是对尼提什的又一次挫败。


四、在阿萨姆邦、曼尼普尔邦、安得拉邦


在阿萨姆邦,印人党在2020年的博多兰领地委员会(Bodoland Territorial Council)选举中抛弃了其前联盟伙伴,即由哈格拉马·莫希拉里(Hagrama Mohilary)领导的博多兰人民阵线(Bodoland People’s Front),并与联合人民党自由党(United People’s Party Liberal)联手,以在地方自治机构选举中获得多数席位。


在曼尼普尔邦,印人党在2017年通过与国家人民党(National People’s Party, NPP)等小党派结盟上台。对于印人党在该邦组建由比伦·辛格(Biren Singh)领导的政府来说,NPP4名议员的支持至关重要。


然而,在比伦·辛格与来自NPP的副首席部长乔伊库马尔·辛格(Joykumar Singh)发生不和,并导致后者失去政府职务后,NPP撤出了在该邦对印人党政府的支持。两党关系趋于紧张。


在阿米特·沙阿和阿邦首席部长希曼塔·比斯瓦·萨马(Himanta Biswa Sarma)的干预下,这4名议员最终回归联盟。


但在2022年的曼尼普尔邦选举中,印度人民党却抛弃了NPP,独自参加选举并赢得32个席位,在邦议会中获得多数席位。


在安得拉邦,泰卢固之乡党(Telugu Desam Party)在2019年邦议会选举前由于担心失去少数族裔的选票,打破了与印人党的联盟。在选举中遭遇耻辱性失败后,泰卢固之乡党由于印人党挖走了其4名联邦院(上院)议员再次受到打击。


印人党发言人古鲁·普拉卡什·帕斯万(Guru Prakash Paswan)在接受印刷报新闻网采访时说,印人党采取这些行动都有正当理由的。


他说:“我们的前总理瓦杰帕伊曾与超24个政党组成联盟,并很好地满足了他们的需求。目前,全国民主联盟仍有许多联盟伙伴。联盟内有时会产生误解,伙伴也可能会不时提出不合理要求,但不能证明我们是无信义的。”


五、在作为少数例外的奥里萨邦


自1998年,由纳文·帕特奈克(Naveen Patnaik)领导的奥里萨邦地方政党比朱人民党(Biju Janata Dal)与印度人民党结成联盟。2009年,由于意识形态分歧,以及无法就选举中的席位分配达成一致,印人党与比朱人民党分道扬镳。最终,比朱人民党在共147名席位的邦议会中赢得109个席,而印人党只赢得6席。


从那时起,帕特奈克就牢牢控制着奥里萨邦的政坛。在2019年的邦选举中,比朱人民党赢得112个席位,而印人党只获得23个。


在2000年的邦议会选举中,印人党和比朱人民党合作,后者赢得了68个席位,而印人党赢得38个席位。2004年,比朱人民党在议会中的席位数降至61个,印人党降到32个。


自从联盟解散后,印人党在奥里萨邦的影响力不断萎缩。这更加证明印人党当时的成功主要还是归功于合作伙伴,即比朱人民党的支持。


作者简介:夏克尔·阿尔尼米什(Shanker Arnimesh),报道国家政治二十余年的政治记者,曾在《新闻世界》(News World)担任政治编辑



本文编译自The Print网站2022年7月14日文章,原标题为From AIADMK, Shiv Sena to JD(U) —how BJP is growing at the cost of its allies as well as rivals,原文链接为https://theprint.in/politics/from-aiadmk-shiv-sena-to-jdu-how-bjp-is-growing-at-the-cost-of-its-allies-as-well-as-rivals/1037227/


本期编辑:叶维杰 陈安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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