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SNAP按：随性，惬意，爽快，张榕容在影棚里放飞自我了，但下一秒换上黑色连体裤，抱着肩思考，又深沉极了，像是换了另一个人。她舒展到了极致，也不忘调侃自己像是在“拉筋”；画上暗黑浓妆，便成了镶嵌在军绿背景上的高贵美人图；拍得起了兴致，“衣服可以这样么？”“沙发可以借来用么？”“领子可以咬住么？”……现场的即兴发挥，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去注目。

张榕容：最黑的夜，最亮的光

The Darkest Night， The Brightest Light

《IN SNAP潮流街拍》2018年1月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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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演员应该要有一千张面具，当她站上舞台，就要把面具戴到自己的脸上，闭幕之前都不可以摘掉，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要把自己完全忘掉……

这是六岁的张榕容最喜欢的漫画《千面女郎》，漫画里的女孩北岛玛雅，在学习演戏的过程中收获了成长。而漫画外的张榕容，在六岁的年纪里也开始慢慢尝试，一颗热爱表演的种子便在这时悄悄种下。

随性，惬意，爽快，张榕容在影棚里放飞自我了，但下一秒换上黑色连体裤，抱着肩思考，又深沉极了，像是换了另一个人。她舒展到了极致，也不忘调侃自己像是在“拉筋”；画上暗黑浓妆，便成了镶嵌在军绿背景上的高贵美人图；拍得起了兴致，“衣服可以这样么？”“沙发可以借来用么？”“领子可以咬住么？”……现场的即兴发挥，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去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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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张榕容已经连轴转了大半天。刚结束上一场拍摄，就投入了这一场，接下来后面还排着另一场拍摄……

“现在还好，不累，但是拍摄结束之后应该会累吧，哈哈。”张榕容白皙的脸颊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让人瞬间想到了画家几米笔下的花海，大片的明黄，单纯又美好，隔着纸张似乎也能嗅到那里的风中都裹着甜香。

近期电影《妖猫传》热映，熟悉的盛唐历史情景中，导演渲染了极其华丽、奇幻的想象，观众看到了不一样的杨贵妃，一个抬眸惊艳全场。

“导演说需要一个有陌生感的人来呈现一个全新的杨玉环，最初他就说了这个角色不好演，后来试了妆，导演觉得很有意思，看了我的《逆光飞翔》之后，最终确定了我。”陈红曾说，这部电影找到张榕容可谓是掘地三尺，关于这点榕容很谦虚，“红姐他们当时想了很多人，导演对于杨玉环的整个妆感和要求很不一样，定妆也定了很多次，我觉得自己能够出演这个角色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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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杨贵妃出场的第一组镜头，一个抬眸，惊艳了观众，低眉颔首，高贵大气中又带着含蓄之美。为此张榕容在微博上俏皮喊话导演陈凯歌和摄像曹老师，说要摆龙虾宴和肘子宴相谢，“视频出来后，我微信曹老师，问他在哪儿，准备吃龙虾！曹老师那时正在拍戏，月底回来，所以我们应该月底会准备龙虾宴和肘子宴，只让他吃这两样，哈哈哈。”

此前张榕容的作品全部都是现代戏，古装于她而言是第一次尝试，“古装戏特别不一样，现代戏感觉主要是演绎自己，因为还是用现代的生活方式、讲话方式来呈现自己的理解，古装戏服装、身段、说话方式完全不同，古代那种独特的含蓄，跟现在还是很不一样的，而且这次演的又是杨玉环，堪称唐代最红的女人，现代的麦当娜！”

剧中人人都爱杨玉环，杨玉环这个角色本身的台词并不很密集，但却是整个故事的核心，有时候需要用言语之外的姿态、眼神完成意涵或情绪的传递，因此对贵妃的仪态、言表，陈凯歌导演有着不一样的要求，“导演跟我说要往‘虚’里演，我当时有点懵，后来才理解是不能往‘实’里去，也只有这样，才会让人觉得杨贵妃有一种高贵的亲近，但又不能随意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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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片场的趣事，另一个让张榕容一头雾水的词是陈凯歌导演要求的‘烟视媚行’，“我当时也是一脸懵地看着导演，我说哪个烟视？哪个媚？导演说‘大家看看榕容的表情，这就是完全听不懂……’，哈哈哈，然后导演会跟我慢慢解释……”

每天拍戏前，等待设备灯光调试的时候，导演就会跟演员们用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提前讲这场戏里想要呈现的感觉，“导演戏说的超棒，然后我们试着演出导演想要的样子，这样的结果往往已经不错了，导演看回放会说，‘嗯嗯，这个好，那个也不错，但是……’，然后再讲五到十分钟，会再去加些更好的东西，在不错的基础上做到更好。”

拍一条，看回放，再拍再看，一遍一遍地加下来，仪态和节奏不断调整，就像雕刻一般，一个想象中的有一半胡人血统的杨贵妃的身影，在张榕容身上越来越清晰。

片中，张榕容触动最深的是马嵬驿那场戏，一共演了七条，其实在第三条的时候，导演就说可以过了，“但是我们已经习惯了那种‘还能不能更好’的拍摄方法，看回放的时候，我觉得还差了一点，就去找导演说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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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马嵬驿，贵妃与李隆基在楼梯上告别的场景，其实是分两部份拍摄完成的，第一段是陈凯歌导演通过对讲机，跟张榕容对的戏，对讲里传来：杨玉环，你愿意吗？张榕容扮演的杨玉环站在楼梯上，目视目标方向，像是失了神，有四秒时间的真空，又像是洞若观火，将一切看清，末了嘴角抽搐了一下，像是一个笑，但是却苦涩极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最后那个笑是哪儿来的。那个时候我作为杨玉环，对李隆基点头，表达自己愿意之后，是想给他一个温柔的笑的，但是我又笑不出来，所以表现出来是嘴角类似抽搐了一下。那一条之后，导演就觉得很棒，当时那个笑好像真的是老天爷给的礼物，很难再复制了。”

接下来是贵妃饮酒，回身欲走，又取香囊，送香囊，转身离开一气呵成，在把香囊给李隆基的那一段，张榕容要配合摄像机的运动，摄像机是从上摇到下，然后她要踩准点儿回身转头等等，“演了一个之后，我跟导演说了我想做更好，导演当然也不会放过我。之后又演了三个，可能有点赶了，拍完一个，立马看回放，觉得不够，再立马来一条再演一个……当时是觉得有些卡住了，那个最好的东西快要出来但是还没出来，然后是张鲁一说‘我们现场缓一缓，让榕容慢一点……’，之后我站在那儿大概缓了五分钟，觉得那个东西来了，我们就立马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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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电影中呈现的是，杨玉环递完香囊，没有多说一个字。一个绝世女子，在意识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为了自己爱的人心安，咽下委屈和满腹的悲凉，配合他们完成骗局。拍摄完成的那一刻，其实转过头张榕容的泪水就冲出了眼眶，影片里的呈现摘选得恰到好处，没有流泪，隐忍而又克制，“这一遍之后，我跟导演都觉得好了，对了！”

其实片中拍摄，有两个地方让张榕容曾忍不住落泪，一个是在跟阿部告别，另一个是与李隆基告别，“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当时自己其实内心的情感非常满，非常悲伤，但又要表现得非常平静，演完那一刻我觉得，需要让它（情绪）出来一下了，不然憋着太累了。”

演戏的体悟永远来自于实践，对于陈凯歌导演的要求，榕容觉得并不是那么容易抓住，“第一天拍完戏的时候，导演就叫我来说戏，他可能觉得自己很严厉，但其实我不这么觉得，反而我觉得就应该这样，不然我抓不到那种感觉，这样我觉得挺开心的。”

杨玉环这个角色往前数，已经有很多前辈的经典形象烙在观众心里。而这一版里的杨玉环，从混血扮相到隐而不发的演法，都完全不同于之前，而对于张榕容来说，这也是她第一次尝试古装戏，这些新奇的元素，完全激发了张榕容的好奇和热情，“我觉得很开心，可以尝试这样演戏，用一种很‘收’的演法，并不是所有的情绪都需要一直释放，反而‘收’的时候，观众会有些想象和解读的空间，我自己也会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样很好玩，有时候越安静越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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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妖猫传》这部戏，张榕容给自己的表现打了8.5分，在回答之前，她思考了很久，一大段长长的安静之后，她淡淡地说出8.5这个分数，像是经过了精密的加减乘除。这个分数在她心里是分成两个层次的，“我现在学会了新的表演方式，我觉得如果再有一个类似的角色，我可能会表现得更好，但可能就是因为刚学会，所以目前就是8.5分，而且都归功于导演，只不过导演对我的帮助是10分，我只get到了8.5分而已。”

从来没有学过表演的张榕容，在这部戏里经过演技的打磨，也许是另一种收获，“我之前一直是跟角色一起生活，用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去创造，这一次我发现原来有这种不一样的演法，之后再碰到别的剧本，我都会去想这个角色情绪的把控，该释放还是该‘收住’，其实是对自己表达能力的更好控制。”

从十岁开始参演第一支广告片到现在，张榕容对演戏、对角色的理解也慢慢变得更深刻，“角色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我都陪他们体会一次，我会觉得自己是创造了一个人，角色里的故事也会带给我很多感受。”

演戏于她而言也是一种抒发，在摄影机前面演绎角色的情绪，有时也是演员自己的心情，“演戏于我而言是最大的乐趣，而且我没有办法不去做这件事情，因为太喜欢了，如果不让我演的话，我应该会受不了”，演员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压力，有时是会通过演绎的角色来释放一些心情，当角色里的情绪释放完毕，开始成长了，于是自我的成长也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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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张榕容大方爽朗，笑起来全然不顾形象，拍完一套look，看完大图，一个高兴，揽着助理小妹的肩膀，哥们儿一般大步流星地去切换下一套；说到可以放飞自我时，一个率性昂头，刘海儿便在空中画了大半个圆弧……

《摆渡人》上映之后，张榕容在其中饰演深情又可爱的毛毛，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对“摆渡人”这个概念，张榕容也有自己的理解，“我很喜欢‘摆渡人’这个概念，人都会有低沉的时候，就像不见底的黑夜，我其实以前常常当别人的摆渡人，摆渡人并不只是说爱情，而是说所有事情，人们需要一束光，这束光是摆渡的意义所在。”

“人生中，即使是一个陌生人，他做了一件事让你特别有感触，并由此决定要改变自己的时候，那个人就是你的摆渡人。有时候你可能也是我的摆渡人，我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了别人的摆渡人。”

也许摆渡人不见得一定是一个人，也许是一部电影，其中故事让你很有感触，那么那部电影就会是你的摆渡人；或许是一本书，解了你心中长久之惑；又或许是一首歌，轻轻浅浅的曲调，恰好安慰了你的疲惫，为你在闹中辟一片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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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榕容不喜欢同时接几部戏、来回串场，所以一般都是在一部戏结束之后，再接下一部，一部部作品走下来，看起来不算太高产，但是她演过的角色都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纯爱电影《渺渺》，张榕容获得第45届金马奖最佳女主角提名；文艺片《阳阳》，为她摘得第53届亚太影展和第11届台北电影节双料影后；励志片《逆光飞翔》中，张榕容获得第14届台北电影节最佳女主角；爱情剧《没有名字的甜点店》获得第49届台湾电视金钟奖戏剧节目女主角提名……

演员和角色往往是互相成就的，在对角色的选择上，于演员而言，有时真的像是没有教科书的必修课，但是对张榕容而言却很简单，“好玩的就行！好玩儿的剧本儿、好玩的角色，但是如果剧本很好玩，但找我的角色我不喜欢，那我也不会接……”《妖猫传》里的杨玉环，在她看来是很有意思、很有挑战的一个角色，是听起来似乎有些任性的选择，但却是在对自己充分了解、充分尊重的基础之上，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往往就会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拍戏的时候，榕容喜欢看看漫画、做做饭、去踏青，说起做饭，张榕容竟也从中琢磨出了一套自己的哲学，“我喜欢做饭，并不是喜欢做给别人吃或自己吃，在我看来，做饭是一件很有逻辑的事情。比如，一次要上四菜一汤，四道菜中间怎样荤素搭配，菜里有哪些元素，大蒜多少、辣椒多少，要全部想明白，把料备好；并且在做第二道菜的时候，要顺便把第三道菜的料码好；菜做好后，要考虑怎样去洗锅碗瓢盆，等菜出锅的时候，要刚好洗完整理好……我觉得这件事情是个系统的工程，很好玩，我喜欢做这种很有组织性的事情。”

目前张榕容的两部喜剧电影《欢迎来到熊仁镇》和《素人特工》已经顺利杀青，接下来还有一部爱情喜剧要开拍，“之后可能会稍微休息一下，给自己充充电，换换心情，陪陪妈妈，天气好了踏踏青……”说着，她似乎已经想象到蓝蓝的天、绿绿的草，心情舒畅、恣意奔跑，可以想一切美好的事情，也可以一切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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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Interview 撰文&采访:曹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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