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说 | 红与黑：CPA的混沌江湖

郑州又封了。

对于疫情防控，审计云向来无条件支持，毕竟大疫当道，人命关天。

忙碌的年报季、五一假期刚过，紧接着又“静态管理一周”，相当于假期延长了。

这样也好，核酸之余刚好静心。

值此，来聊聊最近的CPA江湖故事。

  乌云遁日      

倍受关注的深圳堂堂，还是领到了事先告知的行政处罚决定。

*ST新亿没能躲过退市的命运，深圳堂堂也没能躲过“没一罚六+暂停证券业务+市场禁入10年”的大“劫”。

挥舞着“中国第一家承接A股上市公司的中小会计师事务所”的旗帜，初出茅庐的深圳堂堂，其资本市场之旅也来去匆匆。

唏嘘吗？尽管有点，行政处罚决定书里白纸黑字下的条条陈述，似乎也有着执法的逻辑和威严；

惋惜吗？确实有点，深圳堂堂当初满怀期待的“六大希望”[1]和铮铮誓言，在*ST新亿的底稿里被撕裂的稀里哗啦。

强监管，严惩处，零容忍，呵护资本市场的政策决心，毋庸置疑，如同当下再次静默的郑州城。

深圳堂堂的梦醒时分，是所有参与证券业务的新晋中小所的一声警钟。

有些城池，易守难攻。

有些地带，荆棘密布。

  一片祥云      

4·30年报大限刚过，针对年报的数据及分析即刻出炉。

@ycy行业观察第一时间对A股上市公司2021年报审计意见类型进行统计[2]，数据显示已公布2021年报的4786家上市公司中，246家公司审计意见为非标（其中14份是新入场的会计所出具），非标审计报告占比5.1%。

（图片来源：ycy行业观察4月30日发文）

对比前三年6%--6.8%的数据，2021年非标审计意见所占比例5.1%，显然是降低了---这是好友ycy的分析结论。

横看成岭，侧成峰。

数据的背后，依稀看得见近年来A股“跑步入市”的扩容速度。

以2017年底A股全部3513家上市公司[3]为基数，A股上市公司数量5年来增长了36.2%，年扩容速度已由个位数大幅增加至两位数。

分母大了，分值自然降低。

如果再加上每年退市的上市公司数量，这样的占比会更低。

与非标审计意见相呼应的，还有提供非标审计意见的CPA的审计费。

来自@中国注册会计师俱乐部对2021年上市公司审计费用的分析结果[4]显示：截至5月3日，已披露2021年报的4,752家上市公司年报审计费和内控审计费用合计86.92亿元，较2020年报期审计收费71.2亿元[5]，增加15.72亿元，增幅22%。

A股上市公司审计费用总量整体年年增长，这是不争的事实。

@ycy行业观察对2020年报审计市场的费用分析结果[6]表明，2020年报审计费用较2019年报增长9.3%，较2018年报增长17.1%。

加速扩容的资本市场，以及上市公司法定审计制度设计，为执行证券业务的会计师事务所不断注入“活水”，他们在A股的丛林里，大快朵颐。

谁还记得2019年陨落的瑞华？

谁还记得被索赔24.5亿元的正中珠江？

谁还理会被“没一罚六”的深圳堂堂的那些希望？

2021年报季，还有一颗闪亮的星值得关注。

首次踏进资本市场的北京兴昌华，为圣莱达（002473.SZ）出具了否定意见审计报告---这是今年A股惟一的一份否定意见审计报告，也是A股历史上第8份否定意见审计报告。

谁说新手不敢说“不”？

唯有旧人不敢。

  艳阳当空      

A股审计市场，向来都是结构性的“繁荣盛世”。

看几组业内的分析数据吧：

86.92亿的2021年报审计费用[4]中，四大所完成项目比重7.4%，实现审计费用比重33.7%；除四大之外的原40家内资证券所完成项目比重92.1%，实现审计费用比重65.9%；新备案中小所完成项目0.5%，实现审计费用比重0.3%。

如果不保留小数，14家新备案中小所的比重只能显示为0%。

差距显而易见，结构由来已久。

62家上市公司披露的2021年审计收费超1000万元[6]，11家会计师事务所共计收取审计费19.92亿元，四大所完成51个项目（项目占比82.3%），收取审计费18.21亿元（收费占比91.4%），其他7家内资所完成11个项目（项目占比7.7%），收取审计费1.71亿元（收费占比8.6%）。

这一次百分比不用四舍五入，新进中小所也是0%。

四大对于A股上市公司客户的选择，似乎也情有独钟。

他们承接并完成了42家上市银行中的36家，48家上市券商的23家，5家上市保险公司无一旁落[7]。

旗帜鲜明地高调宣布退出俄罗斯审计市场的四大所，低调而奢华地静享着A股这场历史性的资本盛宴。

而在大洋彼岸，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5月4日宣布，将包括京东、拼多多、哔哩哔哩等在内的88家中概股加入“预摘牌”名单[8]。

至此，进入SEC“预摘牌”名单的中概股数量已上升至105家，其中23家已经进入“确定摘牌”名单。

A股的艳阳，普照四大。

  披星戴月      

阳光之余，是内资所你争我抢的血色红海。

除去国际四大，还有已被化为血水的瑞华，其余35家原内资证券所，2021年报季共完成项目4376家，占全部上市公司数量的92.1%，收取审计费用57.30亿元，审计费用所占比重65.9%。

疫情之下，他们最累、最苦，想必也最无奈。

@ycy行业观察的一项分析结果[9]显示，A股415家上市公司2021年报期间改聘审计机构，改聘后机构后审计费用总体下降了11%，其中中原证券（601375.SH）2021年报审计机构由信永中和改聘大华之后，审计费用由300万元骤降至95万元，降幅68.3%。

与他们忙碌身影相伴的，还有随之而来的处罚监管记录。

根据审计云持续跟踪统计的《CPA诚信执业记录》，截至2021年末，已完成备案的77家证券业务事务所中的39家共被各监管机构、司法部门处罚监管404次，与2020年度期间的413次几乎持平。

处罚监管次数排名前20的，除瑞华已被蚕食成壳以外，其他的名字是不是都很熟悉？

这个名单里，四大毫无悬念地被遗忘。

一起被遗忘的，还有2021年2月用双语PPT举报的德勤少年。

彼时，新浪、腾讯、中国证券报、中国经营报等主流财经媒体专题报道、众多自媒体跟风转载、官方机构央视网、新华视点第一时间评述，就连中央政法委、中国检察日报都及时表态。

彼时，引爆舆论的德勤PPT举报事件发生之后，德勤两度公开回应、证监会第一时间启动专项核查，行业主管部门在沉默一周之后，发布约谈涉事机构、主动排查风险的声音。

彼时，香港财务汇报局（FRC）于大年三十约见德勤中国，要求事务所提供进一步的数据，并指出“必须就指控严肃处理，并进行独立调查”。

此时，一年过去了，结果呢？

对了，审计云当时也表了态，题目就是：四大的“雷”：你懂个P！[10]

有些声音，即使再大，也白搭。

有些姿态，即使真作，也假做。 

一边是老牌内资所的相互压价抢饭碗，一边是嗷嗷待哺、急于抓住资本市场发展机遇的中小型会计师事务所。

游走在财务造假与退市边缘的问题公司和垃圾公司，也成为新进中小所梦寐以求的“香饽饽”。

他们，不想吗？

他们，敢想吗？

进入2020年的4个月里，针对证券所的处罚监管次数已达208次，时间未过半，任务已过半。

2021年度被处罚监管29次的大华，4个月已被监管22次，中兴财光华（19次）、立信（17次）紧随其后。

继深圳堂堂被“大刑伺候”之后，2021年11月北京东审也领到了入市以来的第一份警示函，北京中天华茂及其5名CPA更是三度被北京证监局（2022年1月）、江苏证监局（2022年3月、4月）采取行政监管措施。

天健、永拓、中天运、深圳堂堂、信永中和5家事务所连罚带没共计2,725万元，14名CPA被罚237万元，3名CPA被市场禁入。

还有因“五洋债”赔付1个亿的大信，被投资者索赔千万的众华、瑞华、立信[11]……

A股的审计“朱门”里，有着CPA层次分明的混沌江湖。

乱！

2022年5月6日  郑州

本篇引文：

[1]阳光之下：堂堂的希望，审计云，2020年5月19日

[2]A股2021年报非标审计意见占比5.1%同比下降，ycy行业观察，2022年4月30日

[3]2017年度上市公司年报会计监管报告，证监会会计部，2018年8月3日

[4]A股4,752家公司2021年度审计费及审计意见分析！中国注册会计师俱乐部，2022年5月3日

[5]2020年度证券审计市场分析报告，证监会，2021年9月10日

[6]这些A股上市公司2021年度审计费用超1000万！中国注册会计师俱乐部，2022年5月4日

[7]A股上市银行、券商、保险2021年审计机构一览表，会计雅苑，2022年5月4日

[8]京东、拼多多等被美列入预摘牌名单，京东紧急回应！中国基金报，2022年5月5日

[9]A股公司2021年报改聘审计机构的审计费涨跌一览表，ycy行业观察，2022年5月4日

[10]四大的“雷”，你懂个P！审计云，2021年2月16日

[11]CPA诚信执业记录（202204期），审计云，2022年5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