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行为艺术开启的水污染调查
6月20日,“坚果兄弟”策划的展览——“小壕兔乡水污染”展,相继在北京和西安展出。
这本是一个与环境相关的艺术计划,“坚果兄弟”自己也没有想到,后来变成一场有直接诉求的社会行动。
三个月后,热心人士、媒体、环保NGO离去,小壕兔乡慢慢回归平静。
但一切并没有结束,村民们依旧在等待着。
记者 | 明鹊 实习生 |杨钰莹 卢舒漫
编辑 | 彭玮
“坚果兄弟”背着双肩包,独自一人来到陕北榆阳区的小壕兔乡。
这是一座风沙草滩区的孤独小镇,地处毛乌素沙漠南端,陕蒙交界地带,距榆林城区65公里,五百多平方公里的广袤之地,只有一万多人口。
他走下车,看到镇上人口不多,两边房子没有变化起伏,感觉它是“一个挺西部的小镇”。
村子里,沙土飞扬,水草丰茂。
5月下旬起,一连十来天,他在村子里穿行,每天穿同一件蓝色冲锋衣、一条浅色的牛仔裤,被村民认为是“留着长发的记者”和“穿拖鞋偷狗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个身材瘦高的37岁男人为什么要来小壕兔乡,又到底是来做什么。
直到6月20日,“坚果兄弟”从小壕兔乡运出一万瓶“矿泉水”,在北京798艺术区打造号称“全中国最酷最重金属的矿泉水超市”,引来了政府和媒体的关注——也让更多人知道了小壕兔乡的水污染问题。
七月中旬,“坚果兄弟”在气井旁。 “坚果兄弟” 供图
2015年秋冬,因收集灰尘雾霾制作雾霾砖,“坚果兄弟”开始为大众所熟知,随后被贴上艺术家、理想主义者的标签。
今年4月,他在陕西省环保厅网站上看到:小壕兔乡的村民投诉中石化华北分公司大牛地气田污染地下水。
此时,他已关注农村饮用水有一段时间,于是决定独自一人前去当地调查。
村子很大,从这一家到另一家,走路要一个多小时。他不认识一个人,孤独地走在人烟稀少的村子,有时候也怀疑自己这样做的意义。
开始好几天,村民不愿意说水污染情况,很警惕,也不让他进家门。
这样跑了几户人家后,村民开始接受他,又对他半信半疑,把自家的水给他喝:有杂质、浑浊,闻起来有一股味,“但喝了没什么感觉”。
他发现,这里地下水污染问题非常复杂,不仅有内蒙古的三家煤矿矿井水渗入,还有中石化华北分公司大牛地气田,很难弄清到底是什么污染了小壕兔乡的地下水。
走访十几天后,6月3日,他决定在当地实施“带盐计划”:购买一万瓶矿泉水,在小壕兔乡把村民的日常饮用水换下,再把这些水运到城市做展览,同时邀请一万位网友为这一万瓶水代言,在微博上点赞并留言,再把他们的头像和名字打印出来贴在瓶子上。
最初“坚果兄弟”计划,找某个村的一个组,把1万瓶农夫山泉矿泉水平均分到每户人家,再换上他们自己平时喝的水。后因被村干部发现,担心换水受阻拦,改到一户偏远处的村民家里换水。
6月3日,“坚果兄弟”请村民在村里换水。 “坚果兄弟” 供图
在村民老吴的帮助下,他们在小壕兔乡购买了一万瓶矿泉水,“1.02元一瓶,满满一大卡车,拉到了村里。”
换水地是老吴找的——村7组一住户家的水井,靠近陕蒙交界地,井深15米左右,在一条马路的尽头,“周边不远处有三四个气井”。
“坚果兄弟”请了十几个村民,让他们把井里打捞出的饮用水装入1万瓶农夫山泉的瓶子里,“换一瓶水两毛钱,一共是2000元,有些人没有收钱”。
当天,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八点,十几个人一共装了两百多箱水,剩余一百多箱水没装。晚上,井水冰凉,人群散去,“坚果兄弟”担心有人在水里添加东西,他和老吴两人通宵看守。
两人坐在大卡车上,在黑夜里打着强光灯,边上还带着三只狗,几乎一夜无眠。
第二天上午,一万瓶农夫山泉换水成功后,被统一运往榆林市,9000瓶由物流发送至北京,1000瓶被送往西安。
6月20日,“坚果兄弟”策划的展览——“小壕兔乡水污染”展,相继在北京和西安展出,号称是“全中国最酷最重金属的矿泉水超市”展。
这本是一个与环境相关的艺术计划,“坚果兄弟”说,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后来变成一场有直接诉求的社会行动。
小壕兔乡,蒙语意为“不大的水草处”。这里虽然土质沙化,但地下水一直很丰富。
据《榆林市志》记载,榆林市地下水资源丰富,90年代储量64.8亿立方米,主要分布在北部风沙草滩区,属萨拉乌苏组潜水,埋藏一般1~3米。
五十多岁的张峰记得,小时候在沙土地刨个两三米深的坑,就能喝到清澈透明的水,因担心水被牛羊弄脏,一般每家打一个六七米深的“压压井”。
小壕兔是半农半牧乡,20个行政村,94个村民小组。一栋大房子,或者几栋平楼,外面用栅栏围起来,圈养着各种牲畜,远处一片水草丰茂,这是小壕兔乡常见的景象。
他们种植玉米、洋芋、油葵;养羊、猪,或牛。据村干部介绍,水污染严重以前,多数家庭的年收入达一二十万元。在村民的印象中,变化从十几年前,气井进入小壕兔乡开始。
老村干部李合峰记得,2002年前后,中石化华北油气分公司在史不扣村打下第一口气井,单井道路长1185米,气田一米赔偿7.5元给村民。
2006年,李金上高中时,石油勘测队来到村里,到处放炮打井,尘土飞扬,他跟在屁股后面奔跑。
某一天,钻井队来到李金家附近,与李金的父亲发生了冲突。李金说,父亲拒绝钻井队在他家附近打气井,因害怕泥浆气味难闻,以及钻井产生的噪音影响生活。
气井最终还是打了,离李金家不到100米远,每当气井阀门打开,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臭鸡蛋味。
水跟着慢慢起了变化。七八年前,爱泡茶的村民们发现,曾经晶莹剔透的茶水,变得浑浊发黑,有时还漂有一层油花。
小壕兔乡,某村民家中的压压井。 绿色秦巴 供图
耳林村的曹军说,刚打出来的水,是黄色的,一两天后,水里长出绿色水棉花,上面还有一层水锈,洗澡会脱皮,一层层地掉。几年前,他们一家人搬到榆林市,如今偶尔回来也不敢洗澡。
2011年起,北边与内蒙古交界的三家煤矿又陆续兴建投产。
2013年,陕西省煤田地质局对小壕兔采煤区的地下水进行调查、测试后发现:该区域地表水水量大、水质好,经杀毒消菌后可作为生活饮用水。深层承压水由于埋藏深,裂隙不发育,水量小,补给条件差,PH值最高为8.45,水质较差。
几年前开始,矿井水流入小壕兔乡,导致水淹埋了沙土,一些沙柳、沙蒿出现死亡。在耳林村当了十几年兽医的李冬荣说,以前村里的羊生病,主要是感冒发烧,2014年以后,很多羊出现尿结石,流鼻涕,流眼泪,拉肚子,即便打了疫苗,死亡率也比以前增加一倍,甚至从不生病的牛,如今也频繁出现尿结石。
2016年,村民给自家的羊投保,“每只羊10元,如果死亡的话,保险公司赔偿700元到1200元不等。”老吴介绍,后来因为死的羊太多,保险公司不再卖养殖保险给村民。
老吴家生病的羊被隔离了起来。除署名外,均为澎湃新闻记者 明鹊 供图
“但死亡的这些牲畜,从没有拿去检验过(死因)。”李冬荣说。
小壕兔乡的水污染问题传开后,6月21日,榆林市环保局称,“调阅了中石化华北分公司工程监督中心质量环境检测站对小壕兔乡地表浅井饮用水(约8米-15米深)2007年以来丰水期、枯水期、平水期进行检验的34份水质检验报告,显示村民使用自压井饮用水中铁、锰含量数值不合格情况较多,其它项目均合格。”接着又对反映水质问题的掌高兔村四户居民饮用水进行了采样检测。6月29日,通报结果显示,水中铁、锰含量均有不同程度超标,最大超标倍数为4.2倍。
据《生活饮用水卫生标准》(GB5749—2006),生活饮用水中铁元素与锰元素的标准限值分别为0.3mg/L和0.1mg/L。按照国家标准,检测标准包括微生物指标、饮用水消毒剂指标、毒理指标中无机化合物、毒理指标中有机化合物……一共106项水质指标。
关于水质检测的样本是否全面,以及铁锰超标是否为唯一的污染原因,榆阳区委宣传部负责人对澎湃新闻记者称,榆林市环保局对四户村民饮用水,按“国家生活饮用水标准”进行了采样和检测,并于六月底对检测结果进行了公示,而煤矿、气井,以及其他地方的水质检测,则聘请了环境保护部的检测机构来做。
2006年,村民向金辉购买了两台挖掘机,帮中石化华北油气分公司的下属单位九普公司填埋钻井产生的泥浆。
向金辉说,他把泥浆加入化学物质,再洒一些泥沙和水泥,把它们掩埋在气井旁边固化的池子里。“填埋一个泥浆池子,大约需要一两天时间,一天(能赚)1500元到2000元。”
池子有两三米深,有固化的,有没固化的。“一旦下雨水位上涨,那些没有固化的池子就会渗出来。”向金辉说。
2013年的顶峰期,向金辉家有四台挖掘机同时工作。在此之后,榆阳区政府通知实行“泥浆不落地”,即泥浆不再就地填埋,会被倒在塑料布上,用车拉走专门处理。
但到2015年春天,耳林村村民唐小英在给新打的深井埋水管时,挖到了一个仍然没有固化的泥浆池,挖掘机掉进黑色泥浆池里,“稀稀拉拉的,没有凝固,大概有300立方米”。
7月底,澎湃新闻记者看到,此地黑色泥浆变成灰色泥浆,已经融入到沙土中,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泥沙中的泥浆。 绿色秦巴供图
2015年12月,由原环境保护部环境工程评估中心编制的“中石化大牛地气田验收调查报告”称:气田开发工程12个地下水监测点的监测因子评价结果表明,区内#4监测点NH4严重超标,#3、#1、#11测点也出现轻度污染,污染以NH4、NO3—N为主,这可能与人类生活和家畜饲养污染排放有关。
大牛地气田在小壕兔乡有600多口气井。中石化华北油气分公司一工作人员称,从前期钻井,到后期放喷排液、求产,整个过程技术都非常成熟,而且集团公司从上到下都很重视环保问题。
中石化华北分公司大牛地气田气井井身机构及油(气)施工概况。
2016年冬天,中央第六环境保护督察组交办的群众举报称:“小壕兔乡耳林村和史不扣村内的中石化华北油气分公司大牛地气田,打气井后的化学原料污染水源,导致村民饮用水变质为红色且带有油性。”
陕西省在转办该问题通报中称:大牛地气田打气井后,化学原料污染水源情况不属实,但承认大牛地气田大平探8#压裂液罐和返排液罐下方无围堰,压裂液罐和返排液罐下方防渗漏措施不完善,存在污染隐患。
与此同时,陕蒙交界地的三家煤矿:巴彦高勒煤矿、母杜柴登煤矿和门克庆煤矿,因环境污染问题频繁受罚。
据《南方周末》报道,内蒙古环保厅《关于小壕兔乡与乌审旗接壤处水淹信访问题调查情况的报告》([2018]266号)中,2017年5月,母杜柴登与门克庆两家煤矿,存在向周边低洼地外排的行为,分别被乌审旗环保局处以10万元罚款。6月8日,因未整改到位,又被分别处以按日连续计罚290万元、190万元。
7月31日,乌审旗政府发布声明:对巴彦高勒、母杜柴登和门克庆煤矿矿井水存放、外渗等问题进行彻查,并各罚款50万元,对四名煤矿管理人员采取行政拘留。
内蒙古乌审旗一位副旗长对澎湃新闻称,小壕兔乡的水污染问题与三家煤矿无关,据乌审旗环境监测站监测,矿井水铁和锰的含量不超过0.10mg/L和0.07mg/L,小于国家生态环境部制定的《煤炭工业污染物排放标准》。
该副旗长还称,所谓的矿井水外排,是因防渗布破裂导致的外渗,已要求煤矿停产整顿。
中国地质调查局西安地质调查中心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党学亚,早年曾在陕北及周边做过地质调查。9月5日,他对澎湃新闻记者说,铁锰超标这个现象,不只小壕兔乡,整个关中平原都或多或少存在,“如果小壕兔乡近几年水质发生改变,应该是这个地方的外部环境发生了变化”。
6月29日,榆林市环保局局长王海洋称,将聘请有资质的监测机构对小壕兔乡地表水、地下水水质进行详查,彻底查清水质问题原因。
7月25日,国家生态环境部环境规划院环境风险与损害鉴定评估研究中心完成了全乡17个村、87个取水点水样采集化验工作,正进行水质检测分析。8月10日,开展重点水样点补充采集化验工作,最终水质鉴定报告将于9月底完成。
6月,环保组织绿色秦巴环保志愿者到小壕兔乡调查,发现三家煤矿周边地表一片汪洋,内蒙古的煤矿矿井水流入了小壕兔乡境内。
8月3日,内蒙古乌审旗图克镇干部骆沁(化名)对澎湃新闻记者称,三十年前,内蒙古通向小壕兔乡有五条水渠,都是从青海流下来的,它们流入榆溪河,最终汇入黄河。
2016年夏季,陕蒙地区普降大雨,他们才挖开了通向小壕兔乡的水渠。
骆沁说,很多人不了解,以为是煤矿排水,其实只是雨水,“雨水只能疏,不能堵,一堵水就会掩没整个地方,甚至淹没了运煤专线”。
他觉得很委屈,2016年挖水渠时,图克镇政府支付了10万元的挖水渠费,去年7月有村民就把水渠给堵死了。
说话期间,图克镇一名村干部从水沟里装了半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一边说,“水很干净的,都可以直接喝。”
据《财新》报道,内蒙古环保厅今年6月致生态环境部办公厅的266号文件显示,三家煤矿未发现直接外排生产废水现象,但检查发现,母杜柴登和门克庆煤矿的矿井水蓄水池,采用“沙土坝体+塑料防渗布”模式,因为防渗塑料布破损,形成事实上的外排,常年存在地表渗流由乌审旗依自然地势形成的泄洪沟渠向榆林小壕兔乡漫流的现象。
今年2月,老吴收到小壕兔乡乡政府的《信访事项处理意见书》,意见书确认门克庆煤矿污水排放,毁坏植被8000多亩,淹没了一公里多的油路。
老吴家住陕蒙交界处,离母杜柴登煤矿不到一公里。他说,2015年开始,他家的八十多亩地,包括承包别人的三十四亩地,全部被煤矿矿井水淹没了,“开始还能种一部分,后来全都种不了了”。
老吴家的耕地,被矿井水淹后,几年种不了玉米。绿色秦巴供图
2017年冬天,包括老吴在内的十几户村民,经村委会口头同意的情况下,在周边开荒种地。
7月14日,老吴在去岳父家的路上,被榆林市公安分局以“非法占用农地”罪名逮捕拘留,后于7月21日取保候审。
一位乡干部说起此事时称,老吴和其父亲开垦了二十多亩荒地,没有在政府的允许范围内。但他觉得水污染问题跨省又长年积累,小壕兔乡政府一直很头痛,老吴和“坚果兄弟”让这次水污染问题得以充分曝光。
8月2日,乌审旗宣传部对澎湃新闻表示,三家煤矿已进行了整改,门克庆煤矿的矿井水供中天合创生产用水;母杜柴登煤矿供中煤鄂尔多斯能源化工有限公司生产用水;巴彦高勒煤矿水供世林化工有限公司生产用水。
“三家煤矿的矿井水,供三家公司的生产用水,并加强了蓄水池的防渗处理,未来将不会再出现矿井水外渗现象。”
早在巴彦高勒煤矿建立初期,就建立了供世林化工有限公司生产用水的系统,但依然有部分矿井水溢流出来,淹没了下游的林地与耕地。
下游的特拉采当村村民为此多次与巴彦高勒煤矿方面产生争执。
2015年起,巴彦高勒煤矿给受淹的村民赔偿,每亩林地1400元,耕地每亩赔偿800元,2018年增加至每亩1200元。特拉采当村成为小壕兔乡唯一获得赔偿的村子。
8月初,在小壕兔乡再次提起“坚果兄弟”,村里人说,“如果不是‘坚果兄弟’,外面有多少人知道我们的水有问题?”
“坚果兄弟”刚到村里时,很多人都觉得他不靠谱。“他说想把水污染事件,以艺术的形式传播出去。”老吴回忆,5月27日,他与“坚果兄弟”初次见面时,自己也并不信任他,“村里很多人觉得他挺可笑”。
老吴开始以为,“坚果兄弟”想以艺术炒作自己出名,后来发现,他做事认真、踏实,还自己掏钱买水、雇人换水,这让老吴彻底改变了看法。
“坚果兄弟”介绍,整个买水、物流,加上北京和西安展览等,他一共花费了4万多块钱。
一开始很多村民不相信,“给(我们)村里办事,还自己掏钱买水?”老吴说,因他后来与“坚果兄弟”走得近,还有人跑到他家里来问:“坚果兄弟”是不是你请来的?
6月20日,“小壕兔水污染”在北京展出后,“坚果兄弟”接到农夫山泉投诉其“商标侵权”的电话。7月3日,“小壕兔水污染”北京展厅被迫关闭。一个月后,西安纺织城的展览也被迫关闭。
7月7日,无声的“重金属音乐节”现场。 “坚果兄弟” 供图
7月7日,“坚果兄弟”邀请乐队在小壕兔乡举行重金属音乐节。他们开始预计邀请100只羊作为现场观众,“因为羊也是水污染的受害者”。
最终他们在空旷的沙土地上做了一场无声的演出——没有观众、没有歌曲,只有表演形式,以及乐器的声音。
“这个无声版的重金属音乐专场,是一个巨大的隐喻,就像当时的小壕兔乡。” “坚果兄弟”说。
音乐节当天,榆林市榆阳区疾控中心通报称,该中心对小壕兔乡掌高兔、史不扣、耳林、忽缠户、早溜太、武素等6个村11份生活饮用水进行了水质检测,其中10份不合格,不合格项目为铁、锰等指标。
7月26日,生态环境部水环境管理司司长张波在例行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会持续关注小壕兔乡污染事件,“督促地方严格依法处理有关问题”。
榆林市榆阳区委宣传部称,截至9月7日,小壕兔乡12个村的净水设备已全部完成安装,共安装净水器3805台。6个村已打12口深井,经有关机构水质检测,各项指标均合格,供水管网已完成95%工程进度,预计9月15日前完工。
也有村民对深井水的水质并不放心,此前,一村民把刚打上来的深井水电解测试。对比净化过的水,深井水变成深绿色,漂浮着墨绿色的渣滓,净化过的水则是澄清的淡黄色。
电解后,深井水变成深绿色,漂浮着墨绿色的渣滓,净化过的水则是澄清的淡黄色。
净水器附赠的电解棒使用说明介绍:水呈绿色,代表可能出现了砷、汞、铅、铜、钠中的一类或几类杂质。
绿色秦巴志愿者李鹏博介绍,净化器并不能根治水污染问题,一般情况下,净化器需8个月换一次滤芯,小壕兔乡的水,更短时间就需要换一次滤芯,“不然,不但过滤不了杂物,净化器还会污染原本的水”。
三个月后,热心人士、媒体、环保NGO离去,小壕兔乡慢慢回归平静。
但一切并没有结束,村民们依旧在等待着。
8月31日,榆阳区委宣传部称,将根据国家生态环境部环境规划院环境风险与损害鉴定评估研究中心9月底的鉴定结果,依法追究相关企业和人员责任。
七月底,掌高兔村,某气井旁,一小朋友在玩耍。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部分人物为化名。)
微信编辑 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