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科医生、钢铁木兰、超级妈妈，她竟意外成了欧盟掌门人？| 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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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
1.今天，前德国防长冯德莱恩经欧洲议会投票表决，以微弱优势正式成为欧盟委员会首位女主席；
2.冯德莱恩出身政治世家，从政后仕途青云直上，成为默克尔总理身边资深的内阁官员；
3.履历光鲜的冯德莱恩也并非没有争议，论文抄袭、顾问丑闻、国防军内部负面消息频出；
4.冯德莱恩被提名实属意外，背后是幕后交易和权力博弈的结果。
7月16日，刚刚辞去德国防长一职的冯德莱恩在欧洲议会艰难“过关”，经议员投票表决，以微弱优势正式成为欧盟委员会首位女主席。
欧盟委员会主席职权形同欧盟“总理”，主要负责提出新的欧盟法律、执行欧盟规则和处理贸易协议，是欧盟在外的代表，协调各项对外事务。主席一职根据欧洲议会选举结果而提名，一届任期5年，是欧盟行政机关的最高执行官，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妇科医生、家庭主妇、7个孩子的母亲、政治领袖……61岁的冯德莱恩身上有着一连串让人目眩的“花式”身份。而更值得关注的，是冯德莱恩成为欧盟掌门人之路的一波三折和其背后复杂的政治博弈，让我们从她的个人故事中一探究竟。
【隐姓埋名的“学霸”】
1958年10月8日，冯德莱恩出生于比利时布鲁塞尔埃尔塞纳区，这儿也是奥黛丽·赫本的家乡。由于父亲阿尔布雷希特在当时的欧洲经济共同体和欧洲共同体任职，冯德莱恩的少年时代都是在布鲁塞尔度过，直到13岁才回到德国。
20岁的冯德莱恩与父母在一起
1976年，父亲阿尔布雷希特成为首个当选下萨克森州州长的基民盟政治家，并在这一位置上干了14年。
1978年，为了躲避德国左翼恐怖组织红军派（RAF）的威胁，冯德莱恩来到英国，以美国曾祖母Rose Ladson的名字隐姓埋名居住了一年，并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学习经济学。冯德莱恩后来回忆到，当时的自己融入了伦敦这个色彩斑斓、充满活力的国际性城市，对于当时那个来自于单调的德国白人社会的她而言，伦敦的一切都非常迷人。这或许是冯德莱恩一直非常反对英国退出欧盟的原因之一。
1980年，冯德莱恩转到汉诺威医学院学习妇科。1986年，28岁的冯德莱恩与出身贵族且同为医生的丈夫海科·冯德莱恩结婚。1987年通过国家考试毕业后，她在汉诺威医学院妇女诊所担任助理医师，并于1991年取得博士学位。
冯德莱恩家族家徽，这一世系据说可以上溯到16世纪
1992年冯德莱恩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在妇产科医师岗位如鱼得水的冯德莱恩，因丈夫赴美深造不得不放弃事业，随丈夫到美国并专心照顾家庭。1998年她回到汉诺威医学院工作，担任流行病学、社会医学及健康系统研究系教员，并获得公共卫生学硕士学位。
【仕途开挂的“钢铁木兰”】
虽然早在1990年就加入基民盟党，但作为七个孩子的母亲，冯德莱恩1999年起才开始在政坛活跃。
冯德莱恩全家福
出身政治世家，精通德语、法语和英语，这些优势帮助冯德莱恩在仕途上青云直上。
2003年冯德莱恩当选下萨克森州议员，出任州政府卫生和社会事务部部长。
2005年，冯德莱恩被当时新当选的德国总理默克尔相中，出任德国联邦家庭、妇女及青年部长。5年后，她又出任德国联邦劳动及社会事务部部长。
2013年，冯德莱恩成为德国历史上首位女性国防部长。
身高1.6米左右的冯德莱恩总是给人精明干练的印象。而一名瘦小女子闯入国防部这个传统上男人一统天下的领域，本身就是一个挑战。
冯德莱恩上任5天后，就抵达面临重新大选、政局异常混乱的阿富汗，看望德国驻阿富汗空军飞行大队和野战医院，与德国驻阿富汗最后一支作战部队的士兵交谈。
冯德莱恩与德国驻阿富汗士兵合影
2014年底，冯德莱恩又一次来到阿富汗，刚一抵达就获悉自己的老父亲去世，她忍住悲痛坚持完成十分不易安排的阿富汗之行，令官兵对这位女部长同情钦佩有加。她还曾出人意料地亲临伊拉克北部访问，与库尔德领导人举行会晤，并向库尔德人承诺在打击恐怖主义“伊斯兰国”的斗争中，提供更多装备。《图片报》曾评论说：“冯德莱恩是一个坚韧的人。”
在任防长期间，冯德莱恩一直主张德国要在外交、发展援助和军事行动方面承担起更多责任。对华立场上，这位德国女强人被不少外交人士认为是“对华强硬派”。
冯德莱恩在今年1月表示：“中国将在21世纪扮演一个中心角色，因此我们必须在经济、贸易和安全政策方面加强关注中国。”而默克尔在外交上奉行的是“韬光养晦”政策，这曾经一度引发了德国在全球政治中究竟应该扮演什么角色的争论。
如今一路跟着默克尔在德国政坛打拼15年，冯德莱恩已经成为总理身边资深的内阁官员。
【“默克尔麾下最差部长”？】
不过，履历光鲜的冯德莱恩也并非没有争议。
首先是“学术抄袭”风波。2016年，德国反学术造假网站VroniPlag Wiki披露，冯德莱恩1990年发表的医学博士论文涉嫌剽窃，总计62页的正文里，3页内容一半以上抄袭他人，5页内容抄袭程度超过75%。
冯德莱恩随后否认了这些指控，并要求汉诺威医科大学重新审查其论文。一个由八人组成的调查小组最终以弃权方式决定她可以保留博士学位。该大学一位发言人当时称，论文确实存在明显缺陷，特别是在引言中，但“剽窃模式并不表示存在欺诈意图”。
然后就是冯德莱恩治下的国防军内部大大小小的问题。虽然德国国防部的重重问题非一日之寒，但冯德莱恩出任部长之后问题不减反增，负面新闻不断。
冯德莱恩与国防军
2017年，军队连曝丑闻，包括性骚扰、欺凌新兵、极右翼军官图谋恐袭等。
近年的一连串事件也曝光了德国武装部队内的一些问题，包括潜艇和飞机运作不良，以及军队缺人等。2018年的一份报告指出这些问题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德国的备战能力。前不久，两架德国空军飞机在军事训练时在空中相撞。
冯德莱恩领导下的国防部还被指与一些顾问签订了有问题的私人合约，涉及数以百万欧元计的费用。
在“明镜在线”的政府成员满意度调查中，冯德莱恩的打分常年垫底，在-200至200的评分区间中始终徘徊在-120分以下。“明镜在线”的评论是：德国民众对冯德莱恩的不满已成为常态。
冯德莱恩是自默克尔2005年出任德国总理以来唯一一位留任至今的内阁成员，可谓是与默克尔同甘共苦的忠实盟友
欧洲议会前议长、德国社民党前主席舒尔茨甚至称冯德莱恩为“默克尔麾下最差部长”。对于冯德莱恩当选欧盟委员会主席，德国媒体甚至称她是“抛下联邦国防部这个烂摊子，向上逃离”。
【意外成了欧盟“总理”】
按理说，来自欧洲议会最大党团欧洲人民党党团，又是默克尔的盟友，冯德莱恩的政治资本自当不小。但事实上，冯德莱恩出任欧盟委员会掌门人可谓是意料之外。
2014年起，欧洲议会选举引入所谓的“领衔候选人”程序：各党团在欧洲议会选举时就提出自己的欧委会主席人选，即该党团的“领衔候选人”。再由欧洲理事会提名欧洲议会最大党团的领衔候选人为欧委会主席人选。2014年的欧洲议会选举之后，第一大党团欧洲人民党的领衔候选人容克就获得了欧洲理事会的提名，经欧洲议会表决通过后，顺利上任欧委会主席。
今年5月欧洲议会选举之后，欧洲人民党仍是第一大党团，其领衔候选人是德国人韦伯，第二大党团是社会与民主进步联盟，领衔候选人是荷兰人蒂默曼斯。彼时，冯德莱恩似乎与这场权力游戏毫无关系。
韦伯（右）和蒂默曼斯（左）
根据欧盟法律规定，议会提名的领衔候选人需要获得欧盟28个成员国中至少21国支持方能就任。然而，各成员国首脑在商议提名人选时形成了若干意见不同的阵营，互不妥协，最终导致韦伯与蒂默曼斯先后出局。
随后，被认为是第三顺位的维斯塔格也因为其所在的欧洲自民党在议会中所占议席相对过少而被默认为出局。
眼看欧盟各国就欧委会主席人选一事陷入僵局。7月2日，马克龙“异想天开”地向默克尔提名了冯德莱恩，一位德国人，来自欧洲人民党，是默克尔多年的盟友，而且是一名女性，似乎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候选人了。
而作为交换，法国人拉加德将入主总部位于德国法兰克福的欧洲央行。
至此，冯德莱恩，这个令许多欧盟成员国领导人都始料不及的新人，登上了欧洲政治角力的前台。
这样的结果，既照顾了欧洲人民党党团的“面子”，又顾及了默克尔的“里子”，还兼顾了性别平衡，岂不完美？
【结语：民主的背叛，撕裂的欧洲？】
值得注意的是，冯德莱恩的“过关”相当艰难。欧洲议会目前共有747名议员。根据欧盟章程，冯德莱恩必须获得欧洲议会绝对多数支持才能出任欧盟委员会主席，结果其赞成票仅比绝对多数多9票，另外还有327张反对票，反对率高达44%。
反对者认为，冯德莱恩并非“领衔候选人”，也不是任何人的首选，只是欧盟领导人能够达成共识的折中人选，是欧洲政坛幕后交易和权力博弈的结果。
按照西方代议制民主的程序和原则，选民投票选举议员，由议员组成的议会选举政府领导人，在欧盟层面来说，就是选举委员会主席。因此，欧盟的最高权力机构应该是欧洲议会。
然而这次的人事“交易”让选民真切体会到，欧洲议会和最高权力之间还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由成员国首脑组成的欧洲理事会。冯德莱恩被提名，正是欧洲理事会不顾欧洲议会达成的“领衔候选人”原则、强行推出自己候选人的行为。选民的意志被忽视和玩弄，给了欧盟民主化进程重重一击。
同时，此次选举，又一次将欧洲的“撕裂”暴露出来。过去一个月，布鲁塞尔见证了这个职位一次又一次的“难产”。磋商已经不足以解决欧盟各国之间的分歧，欧盟已经沦为各成员国争抢利益和扩大影响力的“角斗场。
当然，从积极的一面来看，冯德莱恩是一位坚定的欧洲一体化者，当选后其就表示，要把“领衔候选人”原则制度化，以确保议会民主的畅通实施。如果她真的能做到这点，这次的“交易”或许会变成一桩好事。
只是不知道，坐在她背后的默克尔和马克龙，会支持吗？
References:
Von der Leyen’s nomination is a betrayal of democracy
https://www.euractiv.com/section/eu-elections-2019/opinion/von-der-leyens-nomination-is-a-betrayal-of-democracy/
欧洲宫心计！德国防长“躺赢”，却遭国内强烈反对！
http://www.europacn.com/news/detail/id/9296/cate_id/46.html
冯德莱恩被提名，大国交易真的绕过了欧洲议会？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3865455
冯德莱恩宣布辞去德国防长职务，她能成为欧盟委员会首位女主席吗？
https://www.jfdaily.com/wx/detail.do?id=163962
欧盟峰会通宵达旦 “难产”的领导人终于浮出水面
http://m.bbtnews.com.cn/content/07/53/146182.html
欧盟新核心成型，“对华强硬派”获提名欧盟委员会主席
https://www.bbc.com/zhongwen/simp/world-48857070
冯德莱恩：未来的德国总理候选人？
http://www.cnwomen.com.cn/wf/2015-04/22/content_57368.htm
冯·德莱恩当选是众望所归吗？
https://m.guancha.cn/yangzhi/2019_07_17_509759.shtml#10006-weixin-1-52626-6b3bffd01fdde4900130bc5a2751b6d1
本文来自凤凰网新闻深度分析栏目“风向” 作者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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