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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慌的人们

2017-06-02 轩辕问非 一溪寒冷自生烟

六七十年前的中国,由于政治原因,乡绅这一阶层已被完全毁掉。而一个历史悠久的农耕文明国家,打掉了乡绅阶层,实质上就是打掉了基础社会。


 社会之阙如,国民直接面对的就是政府,对国民而言,让本来属于弱势的个体,在面对公权力时更加的弱势。对政府而言,管理上确实方便省力了,但政府与民众之间的缓冲带已经完全消失,一出事往往就要付出流血的代价。


近三十年来,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渐渐重新出现,譬如,各行业的协会、商会以及其他民间组织。在所有这些民间组织中,有一些组织与生活在城镇小区里的普通人的利益息息相关,比如物业管理与业主委员会。特别是业委会的存在,让业主的诉求不再散落一地,至少在权益受侵的时候,业主有个说话的地方。


去年“新慈善法”出台,对于法律的颁布,历来不容我等屁民置喙,不说也罢。但有一点,不允许陌生人之间在网上捐助,这在本质上又削弱了社会力量的横向链接。


而前年这个时候,一份重磅文件的公布让社会炸了锅,其中最关健的是两句话:一、原则上不再建设封闭的住宅小区。二、已建成的住宅小区也要逐渐打开。围墙拆了,原来小区里的住户就成了独门独户,什么业主委员会自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拆围墙这件事上,活宝花公公倒是难得说了一次人话,不对!是说了一次实话——“小区的直接管辖权就本来就应该收回居委会。”看看,真是难为公公了,舔菊之事无巨细啊!


中国人认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事实上,有人的地方却未必有社会。管理学家徳鲁克先生说:“没有人会把船只失事时一群惊恐尖叫、奔跑的人叫做一个社会。”是的,那里尽管有一大群人,但并不存在社会,有的仅仅是一个个孤独的、恐慌的人。


恐慌的人买票不习惯排队,谁能插进去谁先买;恐慌的人过机动车道不看信号灯,而是“凑一撮人就走”;恐慌的人总是忙着赶路,而不会在意路边被车撞倒的小女孩的生死……然而,恐慌的人之所以恐慌,原因并非恐慌本身,很多时候为了自保,人们不得不恐慌,虽然这种恐慌很短视。


清华大学的孙立平教授认为:“我们一直关注社会矛盾、社会冲突、群体性事件等问题。之所以如此关注,是担心发生大的社会动荡。但事实上对中国社会最大的威胁可能不是社会动荡,而是社会溃败。”是的,社会动荡是指严重的社会冲突会威胁政权和制度的基本框架,而社会溃败则是社会肌体的细胞坏死,导致机能失效。


形象地说,社会动荡如外伤,只要不伤及内脏要害就没多;社会溃败如得了艾滋病,也许不会立马死去,但病毒毁了人体的免疫系统,其实已无药可医。社会的溃败,首先就是社会的溃散;而溃散的社会里,游离着一个个恐慌的人。


让人恐慌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普通民众都生活氏无保障当中,生活成本过高,多数人病不起、生不起、养不起、死不起;于劳苦大众而言,早已习惯了——因病无钱治疗而回家等死是病人自个的事;困难户因没有关系而领不到低保是正常的事;不用花钱托关系就能申请到廉租房是不可思议的事;能顺利办下准生证都是抿嘴偷乐的事。


一个人需要到行政机构办点事,首先想到的并非了解方法与流程,而是找人、托关系甚至砸钱;别人都这样,你不这样的话你就没有信心能够得到公平的对待。在中囯人眼中,几乎没有花钱摆不平的事,既然能够花钱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如此一来,一切问题都在钱那里;因此,为了钱自然不择手段;而生活在“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大环境下的人们,谁能不恐慌?


如何克服恐慌,这不仅是个社会问题,更多的还是制度问题。要克服恐慌,就必须要用社会组织、社会权利、社会价值观念、社会纪律来重建一个社会,而其中最重要的无疑是社会组织。没有了社会组织,实质上就是剔除了人与人之间的横向联系,社会就成了一个个恐慌的陌生人状态,而恐慌的个人是很难靠单打独斗去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的,公民意识更是无从谈起。


除此以外,一个制度的运行,应该能够让公平与正义有所归属,应该能够保障人的基本权利,给人以应有的尊严,这一点同样重要。没有保障,不可能有从容的心态;没有尊严,恐慌则如影随行。




延伸阅读:


打手的下场


作者:异乡客  来源:Outsiders



翻开史书,可以发现,历朝历代都会有暴君。而有暴君,必然会有酷吏,也可以称之为打手。暴君必然制造酷吏,二者互相利用互为依靠。

中国历史上酷吏辈出最有名的两个朝代,分别是汉武帝和武则天时代。太史公著《史记·酷吏传》,入传者计有11人,竟有九位都是武帝时的,其中最有名者当属张汤、杜周。这些酷吏搞得冤狱遍天下,民变起八方,阶级矛盾空前激化,国家处于一片腥风血雨中。

武周时期,由于武则天以女性身份攫取最高权力,所以遭到李唐宗室及其元老忠臣的普遍反对,这些人都是武则天的敌人,是她潜在的威胁,所以她重用酷吏,被杀的和遭流放的动辄几十,几百,甚至上千人。这些酷吏大都出身无赖,性情残忍,专以造谣生事、无端陷害为能事。据两唐书《酷吏传》记载,武则天统治时期共出现过11位著名的酷吏,其中最有名的当属来俊臣、周兴。  

因为替主子出头卖命,酷吏的官运一般都相当好,经常越级升迁,屡废屡起,深得皇帝喜爱。张汤就是因为替汉武帝屡次清除诸侯豪强而深受武帝信任,升为御史大夫,位居三公,仅次于丞相。

这也是古代酷吏频出的原因,说白了,就是一种政治投机罢了。

不过,酷吏投机,这条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虽然他们在官场常能平步青云,但最终的结局往往很悲惨。一旦遭遇其他重大政治斗争,必要时就会被弃之成为牺牲品,皇帝主子经常要把他们抛掉,来假装好人。不仅郅都、张汤、严延年都无善终,汉代十几个著名的酷吏,没被杀的仅有赵禹、杨仆等两三人。唐代的酷吏,也就姚绍之、毛若虚等几人得以幸免,其余都没逃脱斩首诛族的下场。

像大家熟知典故 “请君入瓮”,就是来俊臣、周兴创造的。来俊臣审理周兴案,时从容对饮,来俊臣向周兴请教严讯逼供之法;在周兴说出这个接近炮烙之酷刑后,来氏才说“有诏按君,请尝之”。周兴当即伏地认罪。于是就有了这个典故。

二人都没有好下场。来俊臣被武后诏斩于市,“人皆相庆,曰:“今得背著床瞑矣。”争抉目,摘肝,醢其肉,须臾尽。以马践其骨,无孑馀。”周兴服罪后,流放岭表(今二广),道中为仇人所杀。

酷吏们的灭亡是政治斗争的残酷结果,是作法自弊罪有应得的下场,正印证了那句古语“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仅封建专制时代会有暴君、酷吏,只要专制、集权制度存在,暴君、酷吏就会不绝如缕。如纳粹的希特勒和党卫军头子希姆莱、“盖世太保”头子海德里希;如红色高棉的波尔布特和他的打手,有“屠夫”之称的独腿将军塔莫,红色高棉秘密警察头子杜克。其中,最著名、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非斯大林和他的三条走狗雅哥达、叶若夫、贝利亚莫属。

先说雅哥达。此人于1934年任内务人民委员。履任没几天,他便直接参预了第一次大清洗运动。他在除斯大林外的每个政治局委员和人民委员家中安装了窍听器,在全国逮捕了数以百万计的“政治犯”。他还策划了“第一次莫斯科审判”,将与列宁一起缔造了布尔什维克党的领袖人物、当时身为政治局委员的加米涅夫、季诺维也夫等16人处以死刑,并亲自“监斩”。按说,此人这么能干,应该得到主子的奖赏了,但结果恰恰相反。斯大林仍然对他“没有能非常及时地揭露人民的敌人”感到不满,突然于1937年4月下令将其逮捕,并于次年将其枪毙。

继雅哥达之后担任内务人民委员的是叶若夫。此人的突出特点是“对领袖的无条件的忠诚和百依百顺”。他上任后,大清洗运动更为猛烈,号称“叶若夫旋风”。他首先在内务部内部开始大清洗,将大批知道一点“第一次莫斯科审判”内幕的内务部干部枪毙掉,然后开始了第二次全国大清洗,并导演了“第二次莫斯科审判”,枪毙了图哈切夫斯基元帅在内的大批党政军元勋。1938年,叶若夫又导演了“第三次莫斯科审判”,枪毙了布哈林等五十余个前苏联领导人。

叶若夫意犹未尽,又拟了3831份准备枪毙的社会各界著名人士的名单,呈给斯大林后,斯大林很高兴地批准了。就在叶若夫志得意满之时,斯大林突然于年底撤消了他的职务。1939年初,叶若夫被捕,过了一年便被处死了。这个口口声声“热爱斯大林胜过热爱自己的生命”的人至死也没明白为什么突然被主子跟捻臭虫一样捻了个粉身碎骨。

接替叶若夫的,是臭名昭著的贝利亚。

与雅格达、叶若夫相比,贝利亚在位的时间最长,执掌内务部十余年。斯大林死后,赫鲁晓夫即联合当时斯大林的继承者马林科夫以及其他政治局委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逮捕了贝利亚,并于当年将贝利亚及其几个亲信执行死刑。

以陷害无辜为职业的三个魔头最终也都被自己效力的政权吞噬了,这是他们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下场。在主子眼中,这类人只不过是工具而已。当他们知道了太多的主子见不得人的东西之后,被灭口是其必然结局。

培根说过:“读史使人明智”。手握史书,冷眼旁观现世的风云、沉浮,唯有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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