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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也纳咖啡馆的革命家

2017-07-13 雷颐 一溪寒冷自生烟

来源:凤凰网历史


维也纳中央咖啡馆

一咖啡与可颂

咖啡原产于埃塞俄比亚,在16世纪末以“伊斯兰酒”的名义通过意大利开始传入欧洲之前,在北非和西亚被用作饮料已达几百年之久。但咖啡成为“咖啡馆”,进而渐渐形成世界性“咖啡馆文化”,则是从欧洲开始的。据说意大利第一家、也是欧洲第一家咖啡馆于1645开业,但并无确凿证据。“咖啡历史”研究公认,虽然意大利享有将咖啡馆带入欧洲的殊荣,然而经过法国和奥地利,咖啡馆才在欧洲蓬勃发展。

咖啡、咖啡馆在奥地利的引进和流行,更富传奇色彩。与一场关系帝国生死存亡的战争、与一位超级间谍密切相关。1683年7月,土耳其奥斯曼帝国苏丹对神圣罗马帝国发动圣战,率几十万大军,一路杀来,攻至维也纳城下。虽然奥皇利奥波德率一小支人马逃出城外,等待援军,但都城维也纳却被团团围住,水泄不通,与外界联系全被切断。一两个月下来,维也纳外城被攻破,城内弹尽粮绝,饮水都开始困难,准备投降。这时,一个小商人库辛斯基主动提出潜出城外,打探消息。库辛斯基出生于乌克兰西部,常年经商,东奔西跑,到过许多地方。他极有语言天赋,能说流利的乌克兰语、德语、匈牙利语、罗马尼亚语和波兰语。由于曾在土耳其经商多年,他不但能操一口流利的土耳其语,还通晓土耳其风俗习惯。经过一番乔装打扮,库辛斯基一副土耳其商人的模样,哼着土耳其小调,一路侦察土军布防,最后穿过土军阵地,混出包围圈。

这时,波兰国王约翰三世率领一支近两万人的精兵和德意志各诸侯国的三万多人马已经赶到,在维也纳城北三十余公里处会合,由约翰三世统一指挥,正在准备向土军进攻方案。库辛斯基找到援军,告诉他们维也纳已危在旦夕。得此情报,约翰三世决定改变计划,提前发动进攻。库辛斯基立即冒险潜回维也纳,告诉守城军民援军已到,进攻在即。这个好消息使维也纳军民顿时士气大振,立即放弃投降献城的主意,决心咬牙坚持,殊死抵抗,等待援军解围。1683年9月12日清晨,约翰三世指挥波德联军打响维也纳解围之战,一次次向土军发起猛攻。到日落时分,几十万土耳其大军终于溃不成军,仓惶逃去。

溃败的土耳其大军留下堆积如山的辎重,胜利者用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才清点完毕。库辛斯基分得了一大笔金钱和一座房子作为奖赏,但在这些战利品中,有一麻袋一麻袋黑色的豆子,大家都不知道是何东西,无人问津。在土耳其生活多年的库辛斯基知道,这是土耳其人非常喜欢饮用的咖啡豆,自己当时也非常喜喝。于是提出把这些没人要的咖啡豆也分给自己。拿到这一大批咖啡豆,库辛斯基在维也纳开了第一家咖啡馆,名为“蓝瓶下咖啡馆”。由于维也纳人开始喝不惯这种苦涩的饮料,库辛斯基开始在咖啡里加奶加糖加蜜。不久,各种咖啡馆在维也纳就“遍地开花”了。库辛斯基死后,为了纪念他,维也纳每年10月有一个库尔基斯基节,咖啡馆业主们把他的肖像贴在窗户上,对“祖师爷”表示感激、纪念。

咖啡在维也纳渐渐本土化,除了在咖啡里加奶加糖加蜜,还配有甜点。在维也纳喝咖啡,通常会配一份名为“Kipfel”的小酥饼。“Kipfel”是德语“新月”的意思,这种新月形的酥饼,据说最早是一位维也纳糕点师在1683年维也纳被土耳其围城时烘焙的。因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旗帜上有“新月”标志,吃掉“新月”,增强士气。传说奥国士兵还在城墙上一手举剑,一手拿着“新月”大嚼特嚼,向敌人示威。1770年,奥地利公主玛丽•安托瓦内特嫁给了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巴黎的面包师为向这位来自奥地利的新王后表达欢迎致意,精心制作了制作了她家乡的流行糕点“新月”。没想到“新月”就此在巴黎流行进来,此后巴黎的面包师就一直制做“新月”,越做越精,又由巴黎传到全世界。现在,这是公认的法式点心,而它的“老家”其实是奥地利,却鲜有人知。“新月”的法语是“croissant”,但汉语翻译时未取“新月”,而将其译作“牛角面包”或“羊角面包”,甚至干脆音译为“可颂”。如今,在国内一些咖啡馆、西点店中,时不时会听到时尚男女“要一支可颂”。在这种场合,如果不懂“可颂”,就有些out了。

近来有研究认为,这种新月形的酥饼确实“原产”于维也纳,但早在1683年奥土战争前几十年就有人制做,并且还在巴黎开了“维也纳点心房”,专门出售包括这种面包在内的各种维也纳糕点。此说可能不错,但它的定名、定义乃至流行,却是缘起于维也纳围城。原本与其他各种点心“齐名”的普普通通一款点心,被赋予“民族主义”、“爱国主义”、“宗教战争”色彩而获得“新生”,从此“一支独秀”,格外流行。

二咖啡馆与“公共知识分子”

《咖啡简史》的作者威廉·哈里森·尤克思在书中写道:就在第一代咖啡客的有生之年,许多咖啡馆纷纷开业,且赢得一定声誉。18世纪早期一位旅行者的记载,使我们得以窥见咖啡馆理念在维也纳的迅速发展。这位旅行者写道:“维也纳到处都是咖啡馆,文人学士和忙于报纸的人们很喜欢在咖啡馆碰头,阅读报纸、讨论报上的内容。有些咖啡馆名声超过其他咖啡馆,因为聚集在这些咖啡馆的‘报纸医生们’(原注: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名称)对许多跨界的最重大事件毫不迟疑就做出判断,对政治事态的观察与考量得出的观点超过其他咖啡馆。”这些咖啡馆因此赢得人们尊重,许多人又因此而更喜欢在这些咖啡馆聚会。结果,这些聚会使大家的头脑充满了那些名人们的天才之论或愚蠢之说。“令人无法相信的是,这些闲言碎语八卦新闻竟能自由传播。言谈之间,他们对国家的将军们大臣们的所作所为毫无敬意、毫不客气,仿佛他们就是皇帝本人。”或许,这就是“公共知识分子”的雏型。因此,有种观点认为,土耳其人让咖啡流入欧洲,但让品尝咖啡变成文学,变成艺术,变成一种生活的,却是维也纳人。

咖啡馆的开放性、公共性,在当代思想家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理论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20世纪60年代,作为晚期法兰克福学派最重要的思想家,哈贝马斯在其著作《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中开创性地提出了“公共领域”的概念。他认为:国家和社会之间可以存在一个公共空间,公众可以在这个空间中自由言论,不受国家的干涉,这便是“公共领域”,即“政治权力之外,作为民主政治基本条件的公民自由讨论公共事务、参与政治的活动空间”。其关键含义是独立于政治建构之外的公共交往和公众舆论的形成,它们对于政治权力一方面具有批判性,同时又是政治合法性的基础。哈贝马斯首先把“公共领域”作为一个历史性概念,对此概念作了历史起源追溯。他认为历史地看,公共领域经历了三种形态,即:古代古希腊城邦公共领域、中世纪欧洲封建社会公共领域、现代资产阶级公共领域。他分析了18世纪转型中的西方社会出现的俱乐部、咖啡馆、沙龙、展览会、图书馆、杂志和报纸,是一个公众讨论公共问题、自由交往的公共场所、公共领域,它形成了政治权威重要的合法性基础。哈贝马斯说:“(公众)首先要求具备一种社会交往方式;这种社会交往的前提不是社会地位平等,或者说,它根本就不考虑社会地位问题。其中的趋势是一反等级礼仪,提倡举止得体。所谓平等,在当时人们的自我理解中即是指‘单纯作为人’的平等,唯有在此基础上,论证权威才能要求和最终做到压倒社会等级制度的权威。私人构成公众,不仅意味着公共机构失去权力,变得威信扫地,同时也意味着经济依附关系在原则上不容许继续存在;市场规律和国家法律一道被悬搁了起来。虽说不是有了咖啡馆、沙龙和社交聚会,公众观念就一定会产生;但有了它们,公众观念才能称其为观念,进而成为客观要求。”咖啡馆的开放性与公共性尤其受到他的重视:“咖啡馆的繁华时期是在1680-1780年,——无论何处,它们都首先是文学批评中心,其次是政治批评中心,在批评过程中,一个介于贵族社会和市民阶级知识分子之间的有教养的中间阶层开始形成了。——咖啡馆不仅向权威性的圈子自由开放,进入其中主要是广泛的中间阶层,乃至手工业者和小商人。”

三中央咖啡馆

几百年来,咖啡馆成为与音乐、华尔兹并列的维也纳“三宝”,不少历史悠久、声名远扬。但是,现在名声最大、游客最喜去的,还是开业于1860年的“中央咖啡馆”(Café Central),除了咖啡点心确实好外,还因那里“故事”最多。

开业不久,“中央咖啡馆”就成为著名诗人、剧作家、艺术家、音乐家、外交官、知识阶层喜欢聚集的地方。有人不无夸张地说,这里是奥地利许多诗歌、剧本、小说和重要学术著作的摇篮。走进中央咖啡馆,迎面就是奥地利作家阿登伯格的塑像,他坐在椅子上,手拿报纸。在常客中,他并非最出名者,但却是这家咖啡馆的最忠实的顾客。1859年出生的阿登伯格曾在距此咖啡馆不远的维也纳大学先后学习法律、医学,但他一心想当作家,未能完成学业。直到34岁以前,一直籍籍无名。虽然作品屡被退回,但仍每天来此勤奋写作。有一天,他看到报纸上一则新闻,突来灵感,随手在一张便笺上写诗数行,恰被在此的一位文坛宿将看到,大为赞赏推荐发表,一炮而红,由此登上文坛。他在一首诗中写道:“你如果心情忧郁,不管是为了什么,去咖啡馆!深恋的情人失约,你孤独一人,形影相吊,去咖啡馆! 你跋涉太多,靴子破了,去咖啡馆!你所得仅仅四百克郎,却愿意豪放地花五百,去咖啡馆!你是一个小小的官员,却总梦想当一个名医,去咖啡馆! 你觉得一切都不如所愿,去咖啡馆! 你内心万念俱灰,走投无路,去咖啡馆! 你仇视周围,蔑视左右的人们,但又不能缺少他们,去咖啡馆!等到再也没有人信你、借贷给你的时候,还是去咖啡馆!”他自己就践行此道,此后终生在此写作,连通讯地址都改成了中央咖啡馆。有人玩笑地说,他与中央咖啡馆的关系是“我不在家,就在咖啡馆;不在咖啡馆,就在去咖啡馆的路上”,他颇以此自豪。后来,此话广为传播,无形中成为世界所有咖啡馆的广告。只是有误传为茨威格所说,更有误传为法国哲学家萨特所说。

信步走来,中央咖啡馆离维也纳大学不到一刻钟。19世纪末到20世纪30年代,以维也纳大学为核心,维也纳的学者、知识分子、思想家们在许多领域都开始了“激动人心的革命”。心理学家佛洛伊德,科学家、哲学家马赫、石里克、哥德尔、薛定谔、卡尔纳普,哲学家波普、维特根斯坦,经济学家门格尔、米塞斯、哈耶克、熊彼特……一连串辉煌的名字,都与此咖啡馆相联。精神分析学、逻辑经验主义、奥派经济学等等,直到现在,影响仍深。

《1913:寻找大战前的世界》一书的作者、英国皇家国际关系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查尔斯埃默森说:“咖啡文化和在咖啡馆举行辩论的概念是当年和今天的维也纳文化”。因为“维也纳的知识界其实很小,大家彼此都认识,这为跨文化的交流提供了条件,也对政治异见人士和在逃人士有利。”“对在逃的异见人士来说,维也纳是欧洲最好的藏身之处,因为可以结识很多有意思的人”。欧洲中部的维也纳,确是欧洲各国流亡者的聚集地之一。由于沙皇迫害严酷,俄国政治流亡者尤多,如列宁、托洛茨基、布哈林、斯大林等,都曾来往于此。托洛茨基在维也纳时间最长,从1907年秋到1914年秋,他最喜欢中央咖啡馆是出了名的。

1907年10月,第二次流亡的托洛茨基到了维也纳,不久他的妻子也带着孩子来到这里。托洛茨基的工作集中在总结1905年革命经验,并为他认为即将到来的第二次革命作理论准备。1908年10月,他创办了《真理报》。《真理报》每月两期,一共出版了三年半,在国外印好后,偷偷运回国内。由于党内派系林立,矛盾日益激烈,托洛茨基难以调解,1912年8月,维也纳《真理报》宣布停刊。几乎同时,布尔什维克在圣彼德堡创办了另一份报纸,由于《真理报》在工运中已经名声响亮,新报依然叫《真理报》。对此,被排除在新《真理报》之外的托洛茨基愤怒异常,在一封私人信件中谴责了列宁等人,认为是对自己报纸名字的公开篡夺。20年代初,托洛茨基与斯大林矛盾日益激烈,这封“恶毒攻击列宁同志”的私信被公开,成为他早就“反列宁”的证据。虽然《真理报》后来成为布尔什维克、再后几十年又一直是苏共中央的机关报,但随着托氏的“被肃”,苏共官方只承认1900-1903年的《火星报》1912-1914年的《真理报》为后来的中央党报《真理报》的前身,托洛茨基才是《真理报》的最早创办者这一史实被掩盖了70年。直到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戈尔巴乔夫提出“公开性”,托洛茨基在维也纳创办《真理报》才被重新提起。无论怎样,《真理报》、托洛茨基对包括中国在内的国际共运,产生了巨大影响。在维也纳,托洛茨基一直与国内秘密联络,经常会见前来的俄国革命者,了解国内情况,指导革命。列宁也曾来到维也纳,与托洛茨基商谈俄国革命问题。

1908年到1912年,俄国革命者越飞流亡维也纳,与托洛茨基一同编辑《真理报》。越飞家境富有,是《真理报》经费的主要资助者之一。越飞在十月革命后任苏维埃政府外交部副部长,1923年1月,他在中国上海与孙中山长谈,最后发表了著名的《孙文越飞联合宣言》。由此,国民党确立了“联俄、联共”方针,改变了国民党的命运、中国共产党的命运、中国的命运。

1912年,理论家布哈林流亡维也纳,在俄国侨民中进行革命活动,学习欧洲各国语言,研究、参加奥地利工人运动。他还长期到维也纳大学去旁听政治经济学,撰写批判“奥地利经济学派”的文章,认为这是反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学理论。1914年,他写成了《食利者的经济学》一书。后来他回忆说,在这段时间里不仅补充了自己的基本知识和专门知识,掌握了几门外语,同时还获得了欧洲工人运动的实践知识。无疑,布哈林认为“公有制”、计划经济是社会主义的本质、是其最终理想,但是他认为由于俄国生产力水平低下,如果计划的比例超出了客观经济水平所允许的限度,就会阻碍生产力的发展。所以同时他又强调市场关系是连接过渡时期各种经济成分的纽带,要通过市场关系走向社会主义,利用市场机制建设社会主义。布哈林认为列宁说过在市场关系中经常产生资本主义这一论断应当是有时间和条件的: 在资产阶级专政下,市场关系必然造成小资产阶级分化,产生资产阶级;在无产阶级专政下,如果无产阶级国家的经济命脉巩固壮大了,社会主义经济最终将战胜资本主义,计划经济将从理想变为现实。这是他与“斯大林模式”的重大分歧。此处不必细论二人究竟谁对谁错,但反映出布哈林在批判“奥派经济学”时,或多或少还是受其影响。1914年8月一战爆发,奥地利警察把布哈林当作“外国间谍”拘禁起来, 经奥地利社会民主党领袖作证后释放,被驱逐到瑞士。

1912年底到1913年初,流亡中的斯大林来到维也纳住了短短的两三个月,在此认识了托洛茨基和布哈林。此时他们是流亡中的同志,绝不会想到今后是你死我活的敌人。虽只短短两三个月,但斯大林却基本完成了他最重要的理论著作《马克思主义和民族问题》。斯大林按照列宁的指点来到维也纳研究民族问题,但苦于不会德语,无法利用原始材料和有关重要著作。布哈林按照列宁的指示,帮助斯大林阅读有关文献,甚至在文章逻辑、结构上提出意见。《马克思主义和民族问题》的基本理论和原则,是对苏联后来的民族制度设计的基石,也是新中国民族制度建立的理论、原则和基石。直到现在,仍无原则改变。或许,布、斯二人曾在中央咖啡馆详细讨论过这部重要的理论著述呢。

从1909年到1913的春天,希特勒也在维也纳流浪。他靠卖画、打零工、住鸡毛店、施粥棚讨食为生,同时,他拼命读书、观察、思考奥地利各政党的思想、理论、主张和策略,自己的一套思想理论开始萌芽。据说,他也喜欢到中央咖啡馆。在那里,他见过托洛茨基吗?1913年,斯大林、托洛茨基、布哈林、希特勒和正当汽车工人的铁托都在维也纳,他们可曾在街上擦肩而过?可曾在咖啡馆邻桌而坐?

当时,谁能想到,这都是些随后将深刻影响20世纪的重要人物?有个故事广为人知,一位奥地利政治家在探讨俄国发生革命的可能性时,非常瞧不起这些整天泡咖啡馆的革命家,不无讽刺地说:“谁会去发动革命?或许是中央咖啡馆的托洛茨基?”然而,正是这位“中央咖啡馆的托洛茨基”,后来成为十月革命的重要领导者之一,创建了苏维埃红军并亲自担任总司令!




小说连载:


纽约老大(四)


作者:马里奥 普佐



  托尼盖好了木板,不再去看那两个仍然纠缠在一起的身体,他虚弱在地黑暗中躺下,他听见呼啸而来的风,他要看看寂寞的天空,想象着太阳从山谷中升起的那一瞬间。托尼对往事心存感激,他也许把甘比诺当做唐·克罗斯,他要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并将他无情的击倒,他要所有的人踩着他被击碎的残片发出欢笑。

  他要做恺撒,去领尝被背叛的匕首,他喜欢背叛,因为他的血液里充满着背叛。

  听见了门铃声,看看表,正好十点,他等待的梅尔出现了。

  梅尔打扮得精神焕发,黛德丽此时一定开车去找班比·胡克,他们会在他的车库里幽会,而联邦特工也将会用高倍照相机去记录这一切的。

  “梅尔,让我们开诚布公地开始今天的谈话,情况有了大的改变,我们一直为家族服务,可是它的权威在削减。我已经有能力告别那些老头儿,自立家族了。我了解你为人忠诚的品性,我们或许可以利用我们身上可贵的能量再建造一个家园,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园。”

  梅尔低着头思考着托尼·卡西诺的慷慨陈词,他耸耸肩头说:“托尼,我无意于对抗家族,因为家庭目前已庞大得难以想象,他们有数以百亿计的资金和全国遍布的黑手党杀手。他们有参议员、法官、律师、检察官和中央情报局,甚至联邦调查局也成为他们的眼线,老甘比诺要竞选总统的话,他一定会有不少选票。”

  “梅尔,黑手党永远不会成为一个政党的,因为那对他们毫无益处,不能使他们很好的利用美国,同样,必然有一天他们将激怒美国。

  “除了法律能够保障他们的安全,我手中的王牌是我能干掉任何一个家族的头目,造成家族之间最血腥的厮杀,我将出来取而代之。”

  梅尔多少有点紧张,虽然他不是一个懦弱的,没有野心的人,但他仍然吃惊于托尼·卡西诺的想法。

  “梅尔,我将支持你取代莱昂里诺,甘比诺会考虑这一点的,他也许现在已经必须插着管子吸着充足的氧气才能思考,他没有更多的儿子,我也将给你足够的资金的。”

  “托尼,非常感激你这么想,我想我将很快会答复你的,另外,我发誓,我会保守我们之间的秘密直到我死去。”

  托尼·卡西诺非常满意地拍着梅尔的肩头,送他走出客房。

  莱昂里诺已经预先来到了拉斯维加斯城外一座沙漠旅馆,那里有碧波荡漾的游泳池,一座两层结构的别墅,共有三间套房。房主是甘比诺手下的人,一切都安排得相当妥贴。

  临行前,卡洛·甘比诺对他的侄子说:“托尼可是一个极为危险的家伙,他利用了我,我要亲自用老意大利的方式处决他,他是家族最后的威胁。”

  然而,莱昂里诺却充满对托尼·卡西诺的敬畏之情。

  莱昂里诺躺在游泳池边的躺椅上,感到拉斯维加斯吹来干燥的风。他身体黝黑健美,那是他在迈阿密沙滩游泳的结果。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宽大的短裤,正喝着一杯味道极浓的鸡尾酒,他的四个保镖正在屋里呼呼大睡。

  旅馆的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除了一条通向拉斯维加斯的白色道路,即使一只兔子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在泳池中漂泊着三个躺在气垫上的姑娘,她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比基尼泳衣,互相嬉闹。

  这是莱昂里诺的一大嗜好,他对女人有着很强的贪欲和鉴别力,他喜欢在空寂天边的大沙漠里同时拥有三个女人,这使他感觉像是这片土地的君王。一个金发的姑娘,身段匀称,皮肤像绸缎一样上面滑动着水珠,她俯在莱昂里诺的脚前,眼睛如绿波荡漾,她半开玩笑地说:“我们可以在你和你的手下裸游吗?”

  莱昂里诺喜欢这些没有头脑的美女,她们痴迷于各种玩乐和吸毒,这使他感到安全,他已经有足够的智慧应服一切。

  他伸出手拉下了她的游衣,她充满活力地在他眼前跳动,她跳到他身上,浑身滴淌着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端起鸡尾酒,酒从她的嘴里流淌下来,浸透了她的全身。

  “我的小海豹,”莱昂里诺舔着她身上掺着水味的酒,他的身体像森林一样燃烧得噼噼啪啪。

  他愿意像一个思想家一样地和女人们相爱。

  黛德丽用墨镜遮住她肿得发青的眼眶,她在“诺瓦里酒吧”约见班比·胡克,他们选择了一个灯光昏暗的角落,班比很紧张。

  “你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来找我,梅尔会很生气的。”

  “别再在我面前提起他,他让我伤透了心。”黛德丽抽抽嗒嗒地说。

  “梅尔是个大好人,黛德丽,你太任性。”班比心里充满了对这个矫揉造作的女人的咒骂。

  “班比,你要帮帮我,我要离开他。”

  “不,黛德丽,我们一直像亲兄弟一样。我不会因为你而放弃他的。”

  “你们这些无耻的男人,对待女人像对待垃圾一样。”

  班比在吧台给梅尔打电话,在电话里另一头他听见梅尔像一头咆哮的狮子。

  “梅尔,求你对黛德丽好一点,我想她一定会平静下来的,这样对我们都有利。”

  “班比,你在勾引我的老婆上床,在向这个婊子不停地献媚,使她喝酒般地飘飘欲仙。”

  “梅尔,我一直珍视我们之间的情意,我要你过来一起解决这件事。”班比露出哀求的口气,家族成员之间的通奸是绝对不允许的,这是一条戒律。

  梅尔风风火火开着他的白色卡迪拉克冲到了酒吧,班比上前拉他,他已经狂怒地扑向那个可怜的女人。玛琳·黛德丽倒在地上,掏出了手枪。

  “够了,我要杀死你这狗娘养的。”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班比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

  梅尔冲上前,握住她的手,反转枪口对着她的胸口。

  “去死吧,你这个婊子。”酒吧里响了三声枪响。

  黛德丽在班比怀里瘫软,眼睛保持着哀求的目光。

  “梅尔,你这个狗杂种。”

  梅尔感到从未有过的空虚,他流着泪对班比说:“班比,我杀了她。”

  刺杀肯尼迪兄弟一直是史密斯特工引人自豪的杰作,他亲眼目睹在达拉斯肯尼迪后脑被子弹掀开的那一瞬间,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行刑。

  向一个喜欢黑人、友善共产主义的美国总统搞一次军事伏击,这是对文明的一种嘲讽。谁在掌握着这个世界,不是核弹头,不是海军陆战队,只是几个没有头脑的天才。

  史密斯在越战期间参加了野战部队,他的腹部被竹签刺穿,很快他搞起了特工,他有一个响当当的绰号“狂魔”。

  他不只一次用锋利的匕首割掉被审讯犯人的生殖器,像土人一样炫耀那些丑陋的战利品。

  他给关押的越南女人打催情外,注射不同类型的激素,使她们因为性欲而发狂,放弃她们的信仰。他天天用电击和火红的烙铁去对付那些奄奄一息的身体,他还是一个高明的解剖家,对人的身体有一种强烈的嗜好。

  史密斯更喜欢特工之间的充满智力厮杀,他说:“我喜欢苏联,他们总是给我们提供聪明的间谍来玩游戏。”

  在刺杀肯尼迪总统时,他装扮成一个衣着整洁的闲人,他看着呼啸而来的子弹击中肯尼迪的背、胸、手臂,最后在他的脑袋上开花。尖叫的人群,看着他们惊慌失措,他像是在草地上悠闲地散步。

  这场事变竟然在詹森·胡佛的手中消失了,他对被愚弄的美国人民抱着一点同情。最后,他被警局的人扣押,他只不过说了一句:“给我一杯咖啡。”随后,他又开始继续他的街头散步。他保留了40个受过训练,英勇、强悍的古巴激进分子。

  托尼把他们安排在迈阿密的一个网球俱乐部里面,让他们天天喝着啤酒搞聚会,其余的时间去武装贩毒。他们都是对付卡斯特罗的杀手,中情局的心血,解散后,不得不搞点生意。

  托尼在与史密斯的第一次会晤中,他开玩笑地说:“嗨,史密斯,我们用直升飞机搞毒品会更顺利,反正这些大鸟除了军事演习外,天天都在睡觉。”

  “为什么不呢。”史密斯被他大胆的计划给吸引住了,中央情报局和海军情报局的关系密切,他想象用潜水艇去会见哥伦比亚的大毒枭,一定会把他们呼傻的。他们会对冒出来的“大鲸鱼”喜出望外,巴特·鲍威尔也会对他去援助卡斯特罗的同胞大加赞赏的。

  “我想一次运来2亿美元的白粉,让所有的美国人躺在床上美美地吸它一星期。然后,我们赚它20倍的钱,你将有20%的分成。”

  “我还将替美国政府消灭那些偷偷摸摸的毒贩,所有的贩毒网都向我们吐丝。”

  特里瓦尔多手中的王牌“王族”商用货轮驶向迈阿密,船上装满了咖啡豆,他派出他五十名精干的手下,这可是一桩震天动地的大买卖。甲板下暗藏着各种精良的火器,火箭炮、迫击炮、AK冲锋枪,特里瓦尔多说:“我想给它配上导弹和鱼雷,它将是加勒比海上最棒的巡洋舰。”

  史密斯坐在从第17舰队起飞的直升飞机上俯瞰明珠一样碧波荡漾的大海,他用望远镜搜寻着“王族”的踪影,又有种改写历史的感觉。

  随后跟来的“大黄蜂”武装直升机携带着二枚空对地导弹,而他所在的座机的钢丝吊带上绑着托尼·卡西诺的2亿美元的现金包裹。他对托尼异常的胆略敬佩至极,我们是美国历史上两个最伟大的疯子,他想。

  直升机在航行了500海里的高空上发现了“王族”号,它正在和另一艘货轮激战,史密斯兴奋地快要发疯了。

  “王族”的甲板被发射的火箭炮击中,燃起熊熊大火,对面货轮上五挺重型机关枪交织出密集的弹网,“王族”上的人显然无还手之力,对方货轮放下的快艇已接进“王族”。

  史密斯在吼叫,“击沉左方的货轮。”

  那艘截击货轮发现了迎面飞来的直升飞机,他们显得极其训练有素,开始发射火箭炮,几乎击中了史密斯的座机,驾驶副手开始用机关枪迎击。

  一颗导弹击中了截击货轮,它开始发出冲天的火焰,船身开始倾斜。

  “它看起来像一只玩具,”史密斯说。

  “王族”上的人在甲板上欢呼,他们迅速用火箭炮解决了那两艘快艇,并用冲锋枪射杀落水的人。

  水枪熄灭了甲板上的大火。

  直升飞机安全地降落。

  交易十分钟之内结束。

  一架直升机在空中围绕着货轮盘旋。史密斯仰望天空,对特里瓦尔多的代表说:“伙计,我们还有一枚导弹呢。”托尼的代理人在甲板上检验毒品,他们有最先进的探测仪,哥伦比亚人在数美金,他们的行动都是一流的。

  最后,货轮向天空鸣枪表示庆贺。

  直升机的每一个参与者都得到20万美金的奖赏。这是美国历史上最成功的一次贩毒,总共用了两小时。

  托尼接到史密斯的电报后,迅速给吉诺维斯家族的安托尼·萨莱诺打电话,三天以后,将举行与特里瓦尔多的会谈,会谈将在长岛萨莱诺的别墅里举行。

  班比·胡克躲进水晶酒店地下室货品仓库里,联邦调查局已经找上门来了,这使甘比诺家族的处境十分难堪。他们还将面临着整个财务检查,大西洋赌城的大股东们将十分难堪。这是前所未有的困境。

  甘比诺亲自打电话告诉托尼,由他安排费里尼押解班比·胡克,在中途解决掉。“托尼,我要求你帮助我的侄子莱昂里诺,我要很快和你见面。”

  托尼把车子开进了水晶大酒店的停车场,他在后院的高级别墅里见到了罗杰斯。

  罗杰斯是个和蔼可亲的人,他虽然还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黑手党党徒,但他和甘比诺家族有着良好的生意来往,是他帮助甘比诺在内华达州这块沙漠里兴建赌业的。所以这座大厦也是甘比诺家族花钱最多的色情场所,几乎所有的党徒都享受到水晶酒店美女的招待,家族成员都在这里留下了梦和情欲。

  托尼在这里度过了几个销魂之夜的,他一天和两个不同的美女上床,让他感觉美国最漂亮的姑娘都集中到拉斯维加斯了。否则,她们就去了好莱坞,她们有很高的的身价,也很矜持。

  托尼每天要花一万美元的筹码,当她们看见这些筹码不能自抑时,托尼露出满意的微笑,“她们会以为和美国总统睡觉呢,”托尼曾对罗杰斯说,“我的礼物难道不会令她们惊喜吗。”

  罗杰斯上前和托尼握手,他显得比托尼高大一些。他们喝着罗杰斯从酒柜倒出来的白兰地。整个客厅显得华贵、优雅。

  “班比令我头痛,托尼,”罗杰斯说,“他希望我能把他当亲兄弟看待,我想甘比诺先生会帮我解决这一麻烦的。”

  托尼看看映进来的阳光,感到很温暖。

  “你需要一个靠山,”托尼说,“甘比诺不能帮你太多的忙了,而他也不希望你把班比·胡克交给联邦调查局,这会使他很难堪,这个狗杂种知道了他不少的秘密。”

  “我敬重甘比诺先生,而且也不想背叛他。”

  “我有一个极妙的主意,你想法把他灌醉,把他送进我的车子里,我把他送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也许送给甘比诺,让他得到家族委员会的审判,请他吃圣餐。”

  班比·胡克被引进水晶酒店的高级别墅,两个美女得到1万美元的现钞,为进行这样一项服务感到乐不可支,她们简直爱上了班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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