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汝清公墓表》武勋朝撰

武汝清公墓表

  ——武勋朝撰

丁亥春三月乙卯，前刑部员外郎永年武公君堂卒于家。星陨海惊，山秃云骇，远近悼怛，异语同悲，勋闻而叹曰：“呜呼！天之位置斯人竟止此乎，公自通籍后，志行所学，西宁一役，义声动寰区，天下之人想望丰裁，乃事不如志，挂冠来归，怀瑾握瑜，韬光以殁，岂非天哉！岂非天哉！”是岁十月，葬公于城北七急之阡。勋与助执绋焉。越明年，戊子，公子光斌，茂才具公状浼，勋为文以表墓。勋曰：“非予之所能及也”。虽然，勋游是邦今已三年，于公过从屡矣，即不足知公，颇受公知。其亦何敢自外，谨案。公讳汝清，号兰畹，酌堂其字也。曾祖静远公镇武生，受卫千总职，祖德刚公大勇，亦武生，懿行载邑，乘暨畿辅通志。父丕承公烈邑，庠生，以孝闻。皆累赠通奉大夫。祖妣氏张，妣氏赵，赠奉夫人。丕承公三子，公其次也。兄澄清，字秋瀛，咸丰壬子进士，官河南舞阳县知县。弟河清，字禹襄，以乡贡侯选训导。文章德义竞爽一门，有时广郡三武之称。公少有大志，嗜读书，初受经赵太夫人，稍长受庭训。甫一载而孤，随兄受业夏荫轩先生之门，刻志攻苦，恒忘寝食。年十七补郡学弟子员。弱冠中道光乙酉科举人。庚子捷南宫，以主事分刑部，公直道自矢，慎于庶狱，历充江苏、陕西、广西、云南、司主稿，办秋审，任提牢，皆以公正著。其谨持国宪也，虽大吏不敢以私。其推广国恩也，虽凶囚莫不怀其惠。凡所施设，识者伟之，庚戌秋，补奉天司主事。旋提升四川司员外郎。公益自励，常思有以孚。公议而慊己心。居无何，而有西宁之役。盖是时，野番滋扰，颇为边民患。陕甘督臣力理乖谬，敷奏多诬。上命将军萨迎啊查勘而以。公与同部二人劝其事，督臣者素多党援。公将行，上官多以隐语讽公，悉正对之。始抵甘，督臣洎其门人前后数请见，皆弗许。啖以中赂，却之。比及湟解到番众，悉心推问，尽得督臣诬罔状，随商之将军，据实奏闻，将军曰：“公真正人”。宜何子贞太史之见推也，因出太史书。乃公未至前，所迂将军者，极言公刚方，宜加敬礼，然公初不识太史也，嗣入，都党督臣者衔之，次骨计。所以反噬者无所不至，谓公查办不实，议逮公堂鞫。一时正人君子如陈颂南，袁午桥，吴竹如诸先生皆不韪其议，而无能尼之也。曾文正公时署刑部侍郎，以正论折之，议始寝。公仍缘是镌一级然。上由是知公，尝谕某大臣曰：“武某清正，若辈不如也”。会太夫人年已高，公遂乞养归。公始祖讳文举，山西太谷人。明洪武乙丑进士，官刑部主事。靖难后遁迹滇南。史所称老补锅者也。年九十余卒。二子奉柩北归，卜葬今郡之北郭。其后遂为郡人。传十余世至公，复以进士官刑部，而直节英风，后先辉映遥遥五百年，世德相求，斯亦奇矣。然使公直道得行，则所以持正议，振宏纲，挽世俗之秃风，固国家之元气者，当更有在公之为公，不以高尚显也。而今则已矣，岂非天哉？岂非天哉？公既归，闭户读书，不预外事。守土者慕其学，行聘主清晖、滏阳两书院。公曰：“是吾事也”。日与诸生说诗书，讲文艺以为慰。同治初，诏举贤能，相国倭文端公首蔫三人，则公与武陟李文清，公余姚朱詹事兰也。朱李只诣阙皆大用，公独以亲老辞。戊辰，左文襄公督师畿辅，闻公名，寄书招赞军帷，亦弗就。盖自归田后始终以教授为居业者三十余年。乙酉，以重赴鹿鸣，恩加二品衔，年八十有四卒。公天性孝友，事太夫人惟和惟谨，每事请命。兄弟相聚，虽髦年爱悦如童时。太夫人卒，哀毁逾恒，因得健忘疾，既而弟禹襄公，兄秋瀛公相继逝。公时自饮泣，由是健忘益甚。后兄二年而殁。呜呼！如公者真笃于伦常者也，向之秉正嫉邪，忘利害之见而决去就之几，果一时意气所激哉，是亦可以知公矣。勋文词浅陋，不足以肖公，又硕德懿行，笔不胜纪略举大节如此。用表墓首，以俟后之论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