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庆幸,我爱你
这个故事里,没有呲牙咧嘴的冲突,也没有撕心裂肺的爱恨。
很空灵。
像诗。
所谈的都是寻常事。
但有朋友说:
“当时只道是寻常,看完了,余音绕梁,七日不绝。”
那年,他们都从小城来,在广州谋生。
他叫王越。
她叫棠。
他在报社做记者。
她开了个咖啡馆,就在报社楼下。
一个阳光很好的清早,他带着电脑,在咖啡馆写稿。点了一杯拿铁。送来的时候,她说:“请慢用!”
他抬头,正遇见她的笑。
美得像一个假日。
暖风拂过花蕾,硝火遇见磷纸。那刹那,那万紫千红涌现的刹那,他怔住。
“谢......谢,谢谢。”
她又看了他一眼,再度婉转一笑。风情涌动,虽去留痕。
一种不由分说的感觉迎面而来,将他擭住。
他知道,自己完了。
多年以后,他说:“棠,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会是我的。”
此后,咖啡馆成了他另一个办公室。
写累的时候,抬头看她。
看她在垆前柜后,忙上忙下。
咖啡馆小,只请了两三个人,更多时候,她都需要亲历亲为。
她将咖啡豆烘干,辗碎,在咖啡机里滤出香浓的一盏盏。
用奶泡拉花。
奶泡化花,变郁金香、心、玫瑰、三叶草......
他饮下前,杯中总有悬念。
第一次是花朵。
第二次是树。
之后是心。
偶尔,客人少,她在户外小花园里浇花,修剪植株,整理桌椅杯碟。
他从落地窗望出去。
她的脸近在咫尺。
发丝历历,脸上汗珠触手可及,那么近,那么亲。
他像少年初长成,面对暗恋的女生,呼吸都乱了分寸。
她背过身去的时候,身影被光镀上薄金。他抬起头,暗暗张开手臂,环着她的背影,往中间一揽。
很慢。
幅度很小。
在旁人看来,他更像懒懒地,做了个环臂动作。
但就这样,他觉得,他抱过她了!
那凌空蹈虚的一抱,像一个柔软的、不为人知的表白。可她一无所知。
那之后,他去了异地,报道一起惊动全国的恶性事件。
现场有几具尸体。
有些还很年轻,狼藉地,横在地上。
他在去的途中,还是理智的。毕竟是专业记者。但越采访,越跟踪,越难以自控。期间几度愤怒,几度落泪。
想到她。
见过太多人间至恶,才知美与善可遇不可求。
当即有了决定。
采访完以后,他带了一堆录音、照片,回广州。先回报社报到,之后马不停蹄地,去咖啡馆写报道。
前往小店的路上,他发现,他如此渴望那个地方,如同渴望一个家。永远的咖啡香,永远的暖黄灯光,和永远都在的人。
她正在柜台中,清洗杯盏。
像一个平凡又忠诚的妻。
抬头看到他,竟像久别重逢,“你来啦?”眼中有光。
他这才知道,她也在关注他。
他多日不去,她其实都在等。
瞬间明白了。接下来,轮到他来打破僵局。
“我叫王越,正式认识一下。”
居然伸出手,与她相握。像职场礼仪。
她笑着,也伸出手。
“棠。”
手很瘦,但有点糙,不像涂满护手霜的养尊处优的手。但他觉得,这种质地,才叫人心安。有故乡之感。
那个午后,他坐在平时坐的位子上,继续码字。
窗外,凉棚缀着流苏,在风中飞扬,猎猎的。
斜阳透过棚檐、植株铺进来,咖啡馆的地上,一地树影。空调低低地开,桌上有茶,眼前有人。
夫复何求。
当晚,他送她回家。
这才发现,两人竟租住在附近的同一栋公寓。
他是嫌通勤时间长,挤地铁烦,会将心情搞得一塌糊涂。处理情绪,又要耗时间。成本有点大。
不如就近租一所公寓。
钱虽多了些,但更从容,工作也更高效。
她也是这样想。
觉得不能用时间来换钱,应该花钱来节省时间。毕竟她在创业,必须全身心扑在工作上,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变成价值。
抵达公寓楼下时,两人都愣了一下。
“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
他住7楼,她住10楼。
公寓在同一栋,工作在同一栋,相遇简直是一定的。
这一天,他们如见故人。
仿佛命运早已设好结局,铺好姻缘,备好柔情,许以圆满,只等他们开始。
几天后的周二,她破天荒地对员工说,我要晚些到。
然后下楼,和正等在那里的他,一起过天桥,穿过一丛丛朱槿,一蓬蓬使君子,在广州姹紫嫣红的初夏,走去菜场买菜。
之后,在他家做饭。
进去后,没想到窗明几净。
一个洗,一个炒。一个铺桌,一个打扫。
窗外是广州温柔的日光。万物勃勃。
他开了两瓶酒。
播放了轻音乐。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开了话茬子,才发现,基本上一个说的,在另一个那里,都能激起相似的回声。
“我喜欢奈保尔......”
“《米格尔街》写人物是真厉害,非常生动,个个有魂儿。”
“国内的诗人里,很爱张枣......”
她马上背了他的名句,“只要想起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而音乐、话剧、电影,几乎都能同步。
提到某部电影,另一个能说到导演的风格,以及背后的故事。
提到话剧,能说到人人皆知的孟京辉、赖声川之外的一些话剧导演,以及其他作品。
两个人都抢着说。
抢着笑。
一句话,找到了另一句话。
一个人,找到了另一个人。
“难怪我会对你一见钟情。”
另一个痴痴地笑,“这真的可遇不可求。”
梦一样的开始。酒一样浓酽的情节。
再后来,都醉了。
他说,咖啡馆缺人吗?
她说,缺啊。
“你看我怎么样?”
“我可没钱聘用你。”
“我不要钱,”停了停,忽然一脸坏笑,“我只要你。”
他反复去店里。
有空时,当然赖在那儿。
没空时,就抱了电脑,去咖啡馆写稿。
有些东西开始缓慢变化。比如,他的位置从咖啡桌,转到了吧台。
位置变了,定位也变了。
他还学会了拿铁、卡布奇诺、美式、摩卡、玛奇朵、爱尔兰、维也纳等咖啡的制法,她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就放下电脑,帮一阵。
渐渐地,店里的小姑娘,不再叫他“这位先生”,而是“越哥”。
私下则叫“老板”。
一起聚餐时,调皮一些的,举着杯子敬他俩,祝他们百年好合。仿佛是新婚。
他来者不拒。
“哈哈,有眼力见,到时候来喝喜酒,”他大乐,“别忘了份子钱。”
那段时间,两人是累并快乐着。
快乐是因为彼此。
累是因为生活。
在广州,生存压力真的大。
咖啡馆的生意其实不好做。看上去很美,其实很磨人。成本大,营收少。又耗人。
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进货、制作、服务、清洁,都必须花十二分心思。稍不留神,就会出岔子。被投诉,或者被差评。
棠当然分身乏术。只有招人。
招人也难。
年轻人对咖啡馆的向往,停留在一种文艺化的概念里。觉得那是岁月静好的所在,是休息,是放空。
但真正去咖啡馆做事,没几个人能放下身躯,去服务他人。
个个都个性有余,合作不足。
做得不仔细,不认真,稍微说一句,马上就离职。又得重新招,重新培训和磨合。
所以很多时候,棠都亲力亲为。
杯盏往往要检查。
咖啡豆要逐一确认。
烹制过程要严格监督。
晚上十点后,又得把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才放心关门。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出差的时候,总是陪着她,关上店门,走过午夜的大街,一起回家。
长街上,两人的身影靠在一起。
昏黄的街景,像是印在羊皮纸上的,他们是上面的两滴墨。洇开了,变成一个你,一个我,连在一起。
像相依为命。
她说:“真的好累啊!”
他其实也累。
被编辑戳着鼻子骂稿子是狗屎,是傻逼,想成为主笔,成为名记,可哪有这么容易。
说到底,谁都在夹缝中求生。
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唯有在彼此身边,能寻得片刻慰藉。
“别怕,还有我在。”
他把她的手指,一支支合拢,紧紧握着,紧紧护着,就像把她最艰难的一些日子,也握到他手心。
“你有没有感觉我们是融入不了这个城市的?”
“嗯,都是过客。”
在异地,在波涛汹涌的都市,人多有“游子”之感。
就像无足鸟,一直在飞。
于是他们会本能地寻找,找一个笃定的身份,一个能更深地扎入社会规则体系的立足点,找一只“脚”。
这只脚,对于越和棠来说,就是彼此。
有了对方,就落了地。
也有了盼头。
但盼头往往与风险并存。半年以后,疫情来了。
客源渐少,棠的咖啡店已经开不了业。租金与员工工资,却必须按时发放。
每一天,都是亏损。
几个月下来,发现已经亏了十几万。
不得不关门歇业。
他依然乐观,说:“别怕,大不了,我们回老家。”
他那时已有转行的想法。
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记者这条路,太多限制,也太多言不由衷,迫不得已,令他无奈又无力。
很多时候,人如蝼蚁,在庞大的、森严的世界里,发不出声,说不出话。
所以,之于她,在广州的日子,充满了焦虑。
之于他,在广州的日子,充满了愤懑。
也就这一时期,他们做出了一个决定。
盘掉咖啡馆。
回老家。
王越说,棠,你会后悔吗?
她笑,和你在一起,就不会后悔。
王越来自云南的某个镇子。
但父母早出来了,住市里。
两人见过父母之后,吃了饭,开了车往老家赶。故乡张开双手,等候他的归来。
在滇西南的湖水之畔,遍地绿野。
风来风往。
一切寂静祥和。
在那里,树有序地长,人不急不徐地生,时光好像被冻住了。像琥珀。金黄透明,发着温柔的光。
抵达之前,棠还以为是一个荒凉落后的村落。
没想到,风景如画。水泥路四通八达。
棠这才知道,原来,王越是一个“土豪”。在老家,他家有几十亩果园。
平时租给其他农户种了。
这一次,他一一接回来,自己种,自己卖。如果实在太累的话,就雇人。销路当然是不愁的。
作为一个媒体人,他知道流量的力量。
他太有把握打开水果销路。
这是多年浸淫于媒体所泡出来的传播自觉。
到老房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一座典型的农家小院,掩在绿意与花朵中。
门口有一弯湖,可泛舟,也可垂钓。浅舟泊在阳光里,柳垂在水边。
推开院门,因无人居住,满地杂草。院中有一株高大的四季桂,正在飘着香。
香味一蓬一蓬,香得人直趔趄。
她站在香气中央,深深地吸气,“我好喜欢这里。”
当天,二人开始打扫,收拾。先打扫室内,毕竟晚上要安歇。然后打扫厨房。
一切妥当之后,洗了个澡,煮了个面。他做的。
面上卧了颗荷包蛋。
寡淡的滋味,但每一道汁,每一口蛋,都是顺心顺意的。
其实乡村也不错。
有自来水。有电。如果在这里还有产业与伴侣,难说是逃避,还是另一种选择。
收拾妥当,在干爽的床上入睡。
窗开着。
只关了纱窗。
星辰与月光入梦。
虫鸣也一阵阵涌进来。偶有夜风过,将纱帘吹得膨起来,凹下去,复又飘起来。
棠觉得,这么多年了,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夜晚,令她觉得,夜才叫夜,这样夜里的休息才叫休息。
一觉睡到自然醒。
没有噩梦,没有中途醒来。
早上,鸟雀以脆灵灵的声音,在窗外向她问好。
他们在镇上吃过早餐,牵着手,去看满山果园。
果园大概有30多亩。
种了杨梅、荔枝、枇杷、梨、香蕉等。
大部分是芒果。
已经结了硕大的、粉绿色的果实,密密麻麻,吊在高枝上。因为太丰硕,枝都压弯了腰。
他用了长竿,敲了一颗下来,递给她:“尝尝。”
剥了皮,就着绿野与山风,吃刚摘下的果实。满嘴流金,自有沁人心脾的甜。
此后,请人修了墙,刷了窗,砌了院石,修了篱笆。
房子顿时有了田园民宿风。
他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管他的果园。也请了一些农人,帮着打理。
果实成熟时,直接睡在木棚中。
她来送饭给他。
远远地叫,“外卖来了。”
一抬头,她骑着一辆白色电瓶车,从山花中央驶进来。
初春的天气,繁花初放。空气中有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的笑意从眼中溢出,溢到这春光里。
“媳妇儿,你来了。”
捋捋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再坐下来,慢慢吃饭。
有时候下雨。
他不再去果园,她也不用打理庭院。两个人,窝在沙发里,读点闲书,说些闲话。
屋子里有角炉,燃着干枞木。
火苗舔着一只黑炉罐。
空气里结着一团松香与红薯饭香。
午饭是辣子焖腊鱼,和豆腐。未等食用,一屋子的辣香,就让人热烘烘起来。
“下雨天,喝酒天,咱俩来两盅如何?”
摆上了自酿的桂花清酒,倒上一碗,就着简单菜蔬,对饮几巡,清欢无限。
次日雨停,一个水淋淋的清晨从山峦上升起。
阳光如故。
在远离都市的乡野,天空充满了取之不尽的温暖与光明。
它投下的每一道光,照出屋落的轮廊,树木的形容,山川河流的每一个细节。
在那宁静有序之中,他们的情感,也像保了鲜。
没有租金、工资、KPI来破坏,
没有生存焦虑来影响,
没有婆媳矛盾来横加干涉,
没有经济危机来改变他们的节奏......
这是近乎童话的生活,他们几乎什么都有。
慢节奏的环境、舒心的房子、成就感、美貌、青春、信任、有情感流动的沟通、来自灵魂的理解......
一切最适于培养爱的养分,他们占全了。
如果爱情有一个完美标本,应该就是这样。
如果要讲一个最美的现实爱情故事,故事的开始,也应该是这样:
从前啊,在遥远的湖边小镇,
有一个男孩叫越,
一个女孩叫棠......
从前啊,
有一个女孩想住在花中央,
与水果为伍,
与流水为伴。
男孩说,我带你去......
几个月后,他黑了一圈。
但不知道为啥,棠倒没黑,颊上红晕更足,更瘦,也更紧实。
人站在土地之中,会比都市中人,生长得更野蛮,更生机勃勃。
他眼见着棠的笑容越来越多。
有一天,他说:“棠,回头笑一下。”一回头,遇见他的手机镜头。
他实在觉得她美。
是那种浑然天成,无需雕饰的美。
她不化妆。但极亮,极细腻。
她笑,“你在干嘛?”走到他面前,环着他的腰,看他。
“觉得你好看,想拍一些留下来。”
她成了镜头里的女主角。
他是摄影师。
他将她在田间弯曲的腰身,在林间穿过荆棘、花朵与绿草的刹那,在果园中挥汗如雨的身影,在桂花掩映的厨房中做饭的场景......都记录下来。
而这些影像,在音乐、在文字的衬托下,显得诗意盎然。
如同另一种田园牧歌。
有一天,他将视频导到电脑中,剪成了一个VLOG,介绍了棠,以及她的故事,并上传发布。
理所当然引起反响。
第一个视频,获得几千点赞。
之于别人,这个帐号像是横空出世。
但之于王越,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毕竟是专业媒体人,摄影是专业的,文字是专业的,对传播的把控也是专业的。
“这是降维打击。”王越笑。
告诉棠时,她并没有太开心,“可不可以不露脸?我不想红。”
他反复说,都是真实的。只是真实的棠,被看见,也被喜欢。
这是福份。
不是折磨。
她这才放了心。
之后,视频不定期发一个。间隔时间长。无规律。但制作够精良。
画面、文案、意境与诗意兼具。
理所当然地,他们被越来越多的人喜欢。
从几千人,到几万人,再到几十万人。甚至有一个VLOG,达到了几百万点赞。
芒果成熟前,预售的订单,就已达到了几十万元。
这样的成绩,其实也代表了市场的需求。
一个问题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想扩张吗?棠。”
她抬头看他,“你呢?”
他摇摇头。
“我也不想,我没那么大野心,能过好当下,就心满意足了。”
是啊,倘若在这乡野之中,仍然想做大,做强,赚更多,带团队,广招人,做产业链,会和在广州一样累。
一样焦虑。
他们远离浮华,为的就是能慢一点,自在一点。
不为数据而活。
也不为虚荣而活。
所以两下一合计,不扩张。
就做好目前的事,够了。
余下的时间,就到处走走,看看,穿过花花世界,看世间万象,也不失一种态度。
芒果成熟后,果然一销而空。
王越买了一辆小货车,将新摘的芒果,从果园,一趟趟拉到家。
又从家里打好包,送到镇上的快递运输点。
等到所有工作收尾,他们回了一次棠的老家。
去见她父母。
出发前,想到会在省城转机,又约了老同学一起聚。
他与棠,坐在席首,一一向大家介绍她,也向她介绍每个人。
一个女生一直盯着棠。
酒过三巡时,忽然对他说,“你很幸福。”
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直喜欢他的一个女孩。
大学时给他写过情书。
被他拒绝了。
一直不甘心,想知道他终究选择一个什么样的人,走入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如今一见,不知怎地,看见他们与世无争的样子,竟然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慰。
世间能有多少感情,能有这样的纯粹。
没有太多急、躁、贪的东西。
一切都缓缓的,静静的——能静到人的灵魂里。
这种两性关系,在这个时代很少见了。
都市里,行走的男男女女,要么爱欲饥渴,要么毫无节制。
无论哪一种,都在说着两个字:不信。
但他们,令大家信。
大家轮番儿来敬酒,诚心诚意地,祝他们终成眷属,子孙满堂。
在棠的老家见她父母。
出乎他的意料,她父母比他想象的更通透。见了他,只有欢喜,并无挑剔。
反复说,棠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
彩礼什么的,居然都没要。
只是说,万一认亲,给几个长辈包个1000来块的红包,意思到了就成。
他当即想,这样通情达理的父母,才能养出这么通情达理的女儿。
与准岳父把酒言欢。
说到棠年幼到少年,到成年,一直独立,也一直温柔,觉得她的前半生,浓缩成一部短片,在他眼前欻欻放映。
他感动的是,父母在她成长时,一直不控制,不粗暴,凡事理解,处处支持。
也是难得一见。
他这才明白,她的柔软与明净,根源原来在这里。
两天后,两人返程。
一路上,他喃喃地说,他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运,竟能娶到这么好的妻,遇到这么好的一家人。
她回握住他的手,“那是因为,我们命中注定要在一起呀。”
命中注定四个字,何其难得。
它意味着,两个人必须是同频的,也是共振的。
不能早一步,也不能晚一步,不偏不倚,在最好的年纪里遇上了。才配得上“命中注定”这个词。
王越当然懂得这种不易。
棠也明白。
他们牵紧彼此的手,不说话。靠在一起。
之后,两人去了三亚,也去了西藏转了一圈。回来后,棠怀了孕。
王越父母说,要不要到城里来生?
为了安全,去了市妇产医院。
棠在那里,生了一个女儿。
一个月后,棠回家。那天正值芒果花开。他喜不自禁,为孩子取了乳名:芒芒。
进门一看,家里又多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只流浪狗在他家,竟已住了好些天。
也不知从哪来?
何时来?
但怎么都不愿再走。
此后一直看家守院,与孩子形影不离。
有一次,有小偷进院来偷东西,被狗硬生生地吼了出去。
还有一次,芒芒从床上,摔到了地上,它马上跑到外面,咬着棠的裤褪,一直往卧室中拉。
他们愈发感到,人这一生,都是恩赐。
遇见的,来到的,留下的,都是与你有缘的。
所以,这一路,要感恩又认真地活。哪怕一蔬一饭,一果一树,都值得万般郑重地厚待。
春有花。
夏有绿。
秋收万物。
冬酿酒。
一桩一件,都极具用心。
他在VLOG里,也反复提到他们的生活观。
而这种观念,又为他们带来更多的拥趸。
所有人都在公司、单位里,困于俗务,累不堪言。看到有人,能在被设置的生活方式之外,活成一首诗。当然羡慕不已。
他们的收入也节节攀升。
许多机构请求合作,投资人也来聊,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捧着钱,来照顾这一对佛系的、无为的夫妻。
他站在自家院子里,抱着呀呀学语的女儿,觉得生活本身,如此美好。
没有人催着。
没有事情或念头在后面赶着。
他们不急不徐,活成“人”,活成“我”。
“这是最好的安排。”
她走出来,揽着他的臂,靠在他身边,相视一笑。
门前满篱花,屋内半罐茶。天空下,都是他们的民间日子。
往远看,春光一望无际。
往近瞧,人闲桂花落,处处是清欢。
你的每个在看
我都认真当成了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