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纪行 | 在印尼，我坐上了中国高铁
去雅万高铁探访，印象最深的是印尼人对我热情的态度，这个印尼历史上最大的外来投资项目，在无形中影响了中国在当地人心中的印象
文 | 郭宇（发自雅加达）
王静仪（发自上海）
编辑 | 王静仪
最近雅加达最火的，无疑是刚刚开通的雅万高铁。不管是在当地，还是在中国，以及更广泛的国际社会，作为东南亚首条高铁线，雅万高铁都受到了很大的关注。
图/郭宇
我也决定亲眼去看一看，这条连接了雅加达和万隆的高铁线到底是什么样的。
虽然在国内坐过很多次高铁，但雅万高铁不一样。都说高铁是新时代中国的四大发明之一，而雅万高铁，则是中国高铁总包出口的第一单，简单来说就是什么都是自己做的。对印尼和整个东南亚来说，这也是它们的第一条高铁。
讲出一二三条重大意义并不难，难的是亲临现场，去验证这种意义。
我决定去雅万高铁寻找答案。
01
还没见到雅万高铁，我已经从当地人口中感受到它的知名度。
无论是出租车司机还是酒店前台，听说我来自中国，约有一半的人会主动向我提起whoosh一词。
图/郭宇
只不过那时我太年轻，准备不充分，只把雅万高铁对应成high-speed railway 或者fast train这种短语，对人们口中的whoosh我既听得不真切，也不会写，还以为是wushi，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到了站内就知道，原来“whoosh”就被印在高铁车头的一侧。
工作人员说，在印尼语中，高铁一词是Kereta api cepat，但whoosh已经成了高铁的代名词，就像高铁的品牌一样。
whoosh在英文中是风呼啦啦吹，用这个词形容雅万高铁，确实非常神似，感受到风一般的速度，也能让大家一下子理解这个新物种。
雅万高铁全长142公里，⼤概相当于北京到天津的距离，列车最高运营时速350公里，两地最快46分钟可达。
全程共有四座站，分别是哈利姆、卡拉旺（Karawang）、帕达拉朗（Padalarang）和德卡鲁尔（Tegalluar）。其中，卡拉旺在中途，帕达拉朗和德卡鲁尔在万隆。
我去的是位于雅加达的高铁站哈利姆（Halim)。就车站而言，无论是流程设置，还是站内布置，都和国内高铁站类似。
图/郭宇
乘客需要通过安检，进站后大屏幕会显示班次信息，可使用纸质车票或者乘车二维码刷闸机上站台，提前五分钟停止检票。
雅万高铁动车组堪称复兴号的孪生兄弟，主要是适应印尼当地运行环境和线路条件，融合印尼本土文化，进行了一些适应性改进。比如适应海洋环境提升了列车耐盐雾、耐紫外线老化能力，适应大坡道要求设置了列车“高加速模式”等等。
工作人员告诉我，高铁车厢内部和国内不同的主要有三点：一是座椅套的花纹，是印尼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巴迪克（btik）”风格的祥云图案；二是配备了咖啡机和吧台。此外，高铁上的洗手间也依据印尼人的习惯调整了，在马桶旁配有一把小水枪，用来如厕后冲洗屁股。
图/郭宇
由于刚开通运营不久，高铁站内外处处透露着新的气息。站内的广告牌，还未被广告商填满；站外的空地，还裸露着没被踏实的泥土。
在现场，很多乘客会在站内或者高铁旁拍照，我忍不住感慨，果然全世界的朋友们都一样，热衷拍照打卡。
02
去雅万高铁探访，印象最深的是印尼人对我热情的态度。
当天的票已经没了，坐不上车。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售票窗口说明来意，对方很快叫来了一个会中文的印尼工作人员Fira。
大概只有两分钟，看了我的工作名片，让我压一个证件，Fira就出来接待我，一路绿灯带我进了站台。
图/郭宇
印尼高铁站有会中文的工作人员，这对我实在是意外之喜。Fira说，雅万高铁目前的四个站，都有1-2名像她这样会中文的。
Fira学了三年中文，考过了中文四级，后来赶上中国的雅万高铁招人，她就应聘进来了，目前入职快一年。
雅万高铁是中国总包出口高铁的第一单，按官方的话来说，是“中国高铁首次成功全系统、全要素、全产业链走出国门”，标志着“中国制造”“中国技术”“中国标准”的输出。
将中国的高铁输出到印尼，需要花费不少心思，一批本地技术人员边工作边成长。
就拿Fira自己的经历来说，她虽然学了中文，但对高铁这一专业领域的知识知之甚少。“因为印尼国内没有开设和高铁相关的知识课程，语言上也不知道怎么讲，所以中方人员也会组织一些培训。”Fira说，此外自己还会上网学，请教前辈。
要知道，雅万高铁作为印尼历史上最大的外来投资项目，几年的建设过程中，对产业和经济都起到了巨大的拉动作用。
官方资料显示，建设过程中，本地化采购达到了70%以上，大量招聘印尼员工参与工程建设，累计为当地带来5.1万人次的就业，累计培训印尼员工4.5万人次。很多员工通过在雅万高铁工作，实现了个人技能提升和家庭生活改善。
图/郭宇
进入运营阶段，客运服务、设备检修及相关配套产业延伸服务每年也将创造3万个就业岗位。以往从雅加达坐到万隆要3个多小时，现在只需要40分钟，雅加达和万隆的同城效应大大增强。
雅万高铁的建成，也在无形中影响了中国在当地人心中的印象。
一位印尼华侨跟我说，早些年，中国制造的一些产品在印尼的口碑不太好，虽然能快速复制竞品，价格也便宜，但用过之后发现质量不佳，还不如最开始就买更贵质量更好的。
“中国现在在印尼的形象，主要是基建比较强。你看，印尼人建高铁为什么不让日本人建，让中国人建呢？”她接着说，着说明中国基建的推进速度快，质量好，费用还不贵，和之前的印象不一样了。
继高铁之后，印尼交通部长布迪说，中国和印尼在航空、航运、电动汽车等交通领域都有广泛合作前景。
03
10月17日15时35分，首发车G1137次平稳启动，向着万隆方向疾驰而去，雅万高铁正式开通运营。
图/郭宇
在正式运营收费前，雅万高铁已经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免费试运营，每天四班。“试运营期间大家乘坐是免费的，线上申请即可，每个班次乘客满员在六百人左右，但我们会控制人数，放出500个座位名额。”Fira告诉我。
正式运营后，班次明显增多，间隔缩短。Fira说，雅万高铁由此前双向发车各四班，提升为各七班，最早一班和最晚一班分别为上午6时40分、下午6时50分。
我去的时候距离收费运营还有两天，我在车站现场发现，站台附近仍有少数工人在作业，或修整脚下的路面，或调整上方的线路。据说，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在对检票系统、售票系统等进行最后的优化调整，确保客流量大的时候不会出现纰漏。
目前，购买车票有三种方式，一是线下窗口/机器购买；二是网站购买（https://ticket.kcic.co.id/webTrade/#/home/index）；三是App购买（Whoosh-Kereta Cepat），都和中国的高铁相差无几。
图/郭宇
无论是中途站下车，还是坐到终点站，目前票价统一为15万印尼盾（约合人民币75元）。
这个价格对于当地⼈来说不算太高。最新官方统计显示，2022年印尼人均收入为7100万印尼盾（约合人民币32771元），相当于每个月收入人民币2731元。
就像印尼财政部长丝莉·穆利亚尼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所说，印尼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年轻，基础设施的需求显⽽易见，实际上，印尼发现基建的落后是拖累印尼更高增⻓的关键因素，⾼铁满足了城际之间⼈群⼤规模流动的需求，正是印尼所欠缺的，而且随着印尼中产阶级不断扩大，也将实现经济上的平衡。
未来如果你有机会来印尼坐高铁，考虑到站内配有会中文的工作人员，相信不会有语言障碍。
但雅加达的公共交通实在是让人不放心。哈利姆站虽然衔接了轻轨和公交车，市民可以在此换乘。但在雅加达，汽车和摩托车出行是更普遍的方式，因为公共交通覆盖范围不广，主要在主干道，乘客下了高铁之后，大概率避免不了打车。
图/郭宇
如果选择叫车，最好避开高峰时段。我在傍晚六时左右准备打车离开车站时，出租车足足在路上堵了二十多分钟才赶来。
“高铁刚刚开通，现在还是有一些人对高铁正点的概念不太熟。”Fira说和国内一样，开车前五分钟停止检票，但有的乘客会迟到。
Fira目前有两个心愿，一是希望去中国看看，毕竟学了这么久中文。二是自己的家乡泗水也能赶紧通高铁。她说，眼下，新一批的员工培训快要来了，自己又快忙起来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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