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丨《请叫我第一名》:山有山的错落,我有我的平仄
01
病树也逢春
电影的故事很简单,电影主人公布莱德因患有妥瑞氏综合症疾病而被身边的人疏离,念书时期曾多次被误解为刻意扰乱课堂秩序而被老师要求向全班道歉,父亲认为他肆意妄为、调皮叛逆,从而对他产生偏见,父子关系跌至冰点。
进入社会寻找工作时,尽管他拥有极其漂亮的履历,却在面试时被二十多所学校的面试官质疑、拒绝、嘲讽。但布莱德从来没有放弃成为一名教师的梦想,他用自己的乐观和独特的教学理念打动了一所学校的面试官,最终如愿成为教师,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电影在为大众展现妥瑞氏症患者这一被忽视的群体的同时,也给陷入精神囹圄、迷失方向的追梦人以温和的慰藉。
02
被特殊化的群体
妥瑞氏症候群(Tourette syndrome) ,此种患童会不自主地动作,包括抽搐、眨眼睛、噘嘴巴、装鬼脸、脸部扭曲、耸肩膀、摇头晃脑;及不自主出声,包括清喉咙、大叫或发类似「干」的怪声,约有百分之五十的患者会伴有注意力缺陷过动症。这种病具有遗传性,男性发病率是女性的三倍,而且会不断复发、完全无法由意志控制。即使现在人们认识这种疾病已有一百多年,但仍不清楚其病因,也没有完全治愈的方法。
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统计数据显示,妥瑞氏综合症全球患病率约为0.6%,相当于每162名儿童中就存在一名妥瑞氏症患者。根据“中国三明治”报道,在英国,有超过30万的成年人和儿童患有妥瑞氏症;在台湾,患病率约为0.5%,即每两百个人中,就有一人患有妥瑞氏症;然而在内地,因为没有妥瑞氏症协会,所以暂无官方统计数据,若根据台湾和英国的比例,中国内地的患者人数应超过五百万人。
电影里的布莱德因患有这种严重的痉挛疾病,因而无法控制自己扭动脖子和发出奇怪的声音的行为,于是他试图摁住自己的头,试图咬着铅笔,试图坐在教室的角落不被别人注意,却都失败了。在一次面试中被校长嘲笑后,布莱德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坐在车里崩溃地用背撞击座椅,拍打方向盘,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绝望地哭泣。
这是电影所展现的布莱德,又或是这个世界上其他同样患有妥瑞症的人被“特殊看待”的人生的一部分。
千千万万个“布莱德”,其实一直活在自卑里。
著名美国歌手Billie Eilish曾在节目中吐露心声:“对我来说,这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情。”“我发病的时候,人们最常见的反应就是笑起来——因为每个人都会觉得我是在努力搞笑,觉得我做了一个有趣的动作,所以为此哈哈大笑。”
艺术家Terrina Bibb也是一名妥瑞氏症患者:“我曾经有一次非常严重的抽动发作,餐厅里不断有人在盯着我看。”“这很不礼貌,也很让我沮丧。每个人都问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其实是我无法控制的。”
21岁的Kieran Challis是一名足球运动员,他在12岁时出现了这种症状:“那五年中,我在学校里被霸凌。这是我生命最艰难的五年,我只想被视为一个正常人。”“我尽可能地控制它——但这非常艰难。我试图压抑它、试图延长抽动的时间间隔,但情况反而会变得糟糕10倍。”
百万博主不知九儿因熟练掌握九国语言怼人而获得广泛关注,却在某次视频向大家袒露:“因为这个病我从小就被别人嘲笑,他们会跑到我的面前模仿我,这也许是我怼人这么厉害的原因吧。我只要软弱一次,等待我的将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与众不同”是“布莱德”们自卑的根源,电影反映了社会对于包括妥瑞症等稀有疾病教育的稀缺,大众对这种病症的不理解形成了偏见并衍生为歧视,于是痛苦的疾病被打上“残疾”、“无能”的标签。
“布莱德”们在忍受疾病把他们生活变得一团糟的同时,仍要对抗这个世界里不理解的声音和有意无意的攻击。
03
春风拂冬风
“正常”一词贯穿整部电影,这一个朴素的词语对于妥瑞氏症患者来说却如此珍贵。
教导布莱德的第二任校长曾询问“我们能怎么做,去尽可能帮助你?”布莱德说出了深藏心里的愿望:“我只希望大家别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当大家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待的时候,我的症状也会变得轻很多。”
艺术家Terrina Bibb也曾表达过她的心愿:“让它正常化,这样图雷特综合征(妥瑞氏病症的别称)的患者,才能够也被正常对待。”
电影里的布莱德是幸运的,他有一位始终支持并相信自己的母亲,用温柔而又坚定的臂弯给予他停靠休整的底气;在对他不理解甚至妄加论断与批评的老师中间有一位睿智的校长,一再强调“教育的目的是学习”,为此给破坏了音乐会现场氛围的布莱德一个向所有人解释自己身体状况和表明自己想被如何对待的机会。欣赏与接纳的目光以及理解与鼓励的掌声让布莱德有了追求梦想的勇气,也正是因为校长的举动让布莱德坚定了成为一名教师的信念。
在面试时就录取了布莱德的面试官并没有只盯着病症本身,而是模仿孩子们好奇的语气,调动他的幽默感,用温和的态度询问其如何在教学实践中面对自己的妥瑞症。
此外,爱情也滋润着布莱德,女友南茜拉撒路“比起其他男生高谈阔论的声音,你发出的这种声音好多了”的接纳态度,虽然建立在“两害取其轻”的基础上,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交流坦诚而真切,胜于大段无助的怜悯对白。
当其他人开始接受布莱德有“缺陷”,不再用怪异目光看待他时,对励志鸡汤早已免疫的观众依然会为此动容。
许许多多的妥瑞氏患者站了出来,为大众科普和展现病症的情况。例如英国少女Jessjessu就通过一个又一个记录的小视频为世界上更多的同历者增强信心,让更多的妥瑞氏患者愿意展示自己的生活。同时,也让人们了解到妥瑞氏这种病症,能够对患者怀有理解之心,形成正向循环。
余华和史铁生这对好朋友曾有一段对话流传:
余华:“走啊铁生,踢球去?”
史铁生:(面色不善地拍拍轮椅)
余华:“跑不了是吧?那你守门。”
法国电影《触不可及》里有这样一段台词:“他总是忘记我瘫痪的事实,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没有怜悯、没有特殊对待、没有歧视。”余华对史铁生的态度就是如此——没有歧视,没有戏弄,也没有施舍,没有怜悯。
我们不需要特殊化的相处方式,我们都是世界的一部分。
04
梦想与你互不辜负
电影的最后,布莱德在颁奖舞台上展示了自己的人生格言:如果说在抗争妥瑞氏症疾病过程中我最深的感悟是什么——那就是别让任何事情挡住你追求梦想的脚步。
布莱德的乐观让他没有责怪他人,没有愤世嫉俗,就像电影里所说的那样:“我不想责怪那些对我口出恶言的人,但我想让大家知道这个病。”这种乐观也是成就他的秘诀之一。
然而,成就布莱德最关键的因素是他对自己清楚的认知:“奇怪”不是问题所在,而是应该用什么心态看待“怪异”。
也许这才是这部典型的“鸡汤电影”给观众最大的思考价值。
“怪异”可能是妥瑞氏等较为稀有的疾病发作时反常的动作,也可能是我们世俗定义的“另类”做法——早婚是否奇怪?晚婚是否奇怪?骇人听闻的职业是否奇怪?在这个内卷的时代拒绝考公考研是否奇怪?成为肉食主义者又或是素食主义者又是否奇怪?
“怪异”该由谁定义?标准从何而来?
从“鼠鼠文学”到“小妖怪谁人不在浪浪山”,再到孔乙己身上脱不下的长衫……大家从对学习、对生活的叩问激化成对自我的怀疑。我们总在担心身材不够别人高挑,学习没有别人出挑,跟不上同龄人的步调;我们总在怀疑、质疑、否定自己的努力和结果,狼狈地奔跑在模仿追赶他人“这样就好了”、“那样就好了”的路上,试图拾取别人掉落的玫瑰惹得一身荆棘,却忘记了自己本来就能种得一个春天。
电影《触不可及》里也曾提及这样的观点:他们的“缺陷”,本身也是世界“正常”的一部分。这个世界本就多姿多彩,为何我们总在世俗的声音里将自己变得“正常”,甚至是谴责别人的“不正常”,强迫他人变得“正常”呢?
就像布莱德在被拒绝后仍然在地图上坚持不懈地寻找还没有面试的学校:“我坚信问题不出现在我的病上,我很优秀。”
和别人不一样,真的没有关系。
一重山有一重山的错落,你有你的平仄。
我们拥有这些不同,我们享受这些不同,因为我们的不同,我们所拥有的一切不会是平行线,我们因此有了梦想的交点。
路虽远,行可知至,事虽难,做则必成。
我们何惧鼠鼠脚步小,山不会动便总有尽头;何必忧虑“孔乙己”身着长衫不褪,哪怕坐在岩石上看海也能沐浴光辉。
请你坚定地带着你身上那些波光粼粼的亮晶晶的特别去奔跑,奔跑,再奔跑,与梦想拥抱。
祝你永远在路上,永远热泪盈眶。
文字 | 汤美滢
图片 | 来源于网络
排版 | 汤美滢
责任编辑 | 梁倚岚
监制 | 楚美丽
往期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