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苏中” 的上海时装周，紧绷之后更具张力

作者 / Junjie Wang，Yiling Pan

编辑 / Yiling Pan

图片来源：Ontimeshow

上海时装周的 20 岁生日没有那么顺遂 —— 不确定性贯穿整年，令市场现状充满挑战，但 “披荆斩棘” 后终于顺利从 9 月 23 日开始举行的 2023 春夏时装周 + 订货会，还是让大家看到了本土时装产业在特殊时期的凝聚力以及面向未来的前瞻性眼光。

年初疫情的反复导致今年的时装周无法连贯举行，线下活动纷纷转移至线上或者周边城市。七月底宣布 2023 春夏时装周提前举办时，担忧的声音也此起彼伏，最终好不容易回归线下，对所有人来说都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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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timeshow 此次还是横亘在西岸的长廊，创始人顾叶丽感叹道 “在今年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节奏下，还是有那么多品牌可以有一个完整的新系列的呈现，实属不易。” 时堂 Showroom Shanghai 在杭州 “游击” 后又回到了此前的 “大本营” 上海展览中心，Tube Showroom 则选在了靠近西岸的 8 号桥滨江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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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主流 showroom 和 tradeshow 的全面回归，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展会盘根错节地坐落于城市一隅。秀场这一边，新天地太平湖主秀场仍然是大众的焦点，Labelhood 则选址海派风情的洛克外滩源，显得相得益彰。

一切都回来了的同时，也有许多角色不见了。RoomRoom 去年在西岸的巨大秀场暂告了一段落；在海外市场有所布局的品牌，诸如 Susan Fang、J E Cai、Pronounce 等，这次选择了和上海时装周 “撞期” 的伦敦时装周作为办秀阵地。

此前几季中国本土时装市场所面临的挑战也仍然在继续：上海封城的边际效应仍在发酵，让买手们一整年都捂紧口袋，投放谨慎，这个现状也让很多初出茅庐的新人品牌更加难 “出人头地”。但是挑战当下，经济不景气的氛围蔓延之际，却也让更多品牌开始认真思索未来路，更加专注地去悉心了解整个消费者市场的需求。

8ON8 创始人龚力就表示，“作为创作者，我们都需要面临的挑战是懂得如何在快节奏的日程里做出更为考究的慢时尚。随着消费者对于生活的思考加剧和对品质的消费升级，这个市场将不会再是几个简单的营销手段和几组自以为是的爆款所能左右的时代了。”

对整个行业而言，这最艰难的一年，像一张挡不掉的网，大浪淘沙一般筛选出一批一批经过时间沉淀后的玩家，勾勒出了中国本土时装市场的未来路 —— 一个崭新的、将创意和商业性结合地更加紧密与娴熟的新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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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虑褪去，时尚的 “乌托邦”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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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苏了。” 重庆先锋买手店 SND 的买手 Krystal Liu 感慨道，“相较于上一次在杭州举办的小型订货会，这次时装周给我更多的感觉是复苏，并充满张力。” SND 买手店在上海有两家店铺，一家位于实验零售空间 XC273 内，靠近静安寺商圈；另一家位于前滩太古里。

年初上海疫情的反复对他们造成了实质性影响。Krystal Liu 指出，自疫情以来，国外品牌订货本就只能依靠线上选货的途径，而这种方式对买手考验很大，“上海疫情则让本来就很严峻的选货条件雪上加霜，中国品牌也摸不到面料，无法看到模特试穿，让买手工作陷入头痛和死循环状态。” 为了消解积压的库存，SND 在今年还第一次尝试了 sample sale 。

时装周回归线下对甘之如饴的行业来说是一场及时雨。“太需要这样一次线下的机会了，如果这一季还不做的话，许多年轻新品牌，可能就会放弃这条道路了。” Labelhood 联合创始人 Tasha Liu 说道。

时装周回归线下对甘之如饴的行业来说是一场及时雨。图片来源：Tube Showroom

“整体势头还是好的。” CAIUS 开聿时尚咨询与创意平台创始人崔丹告诉我们，这次疫情带来了诸多限制，但 “时尚产业更具有双面性，一面是过频所呈现的乏力，一面是只有节奏的迫切性，好在上海时装周组委会走在了前面，披荆斩棘，为我们带来了希望。”

设计师品牌 Louis Shengtao Chen 这一次是一年多来第一次回归到线下订货，“这次订货会，更像是一次老友重逢。” Louis Shengtao Chen 品牌运营官舞步说道，“可喜的是，大家的信心回来了。” 这是 Louis Shengtao Chen 的第 4 季，作为一个年轻品牌，他们已经拥有相对庞大的产品量，每一季推向市场的  sku 数量规划在 90 至 100 之间。

图片来源：Louis Shengtao Chen

上海时装周的 “常客” Susan Fang 这次则选择了伦敦时装周办秀，在上海保留 showroom 订货渠道。设计师对此解释称，由于国内市场充满不确定性，他们今年会先着重于海外市场。另一个影响则是上海时装周提前举办，令其和海外发布的时间重叠，没有时间准备，常驻伦敦的设计师品牌 J E Cai 也受此影响，取消了今年在上海时装周的发布计划。

图片来源：Louis Shengtao Chen

上海时装周以往选在 10 月举行，组委会在今年 7 月最终敲定，将 2023 春夏上海时装周提前至 9 月 23 日开幕。Seiya Nakamura 2.24 INC 和 Ryodan Showroom 的执行总监 Julio Ng 便指出，这次时间的提前导致许多品牌没有足够时间完成系列（尤其是考虑到今年 7 月才完成上一季的订货），“这一季许多我期待的品牌，似乎都有在做一些重复的事情”。

“这一季上海时装周对于所有办秀的品牌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8ON8 的设计师龚力补充道，这个挑战在于被极限压缩的时间，以及疫情给秀场带来的各种限制，“让每个人都处于一个高度紧绷甚至是不悦的状态。” 

图片来源：8ON8

 谨慎心态促使买手开始打 “安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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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秀场来看的话，大家都谨慎了许多。” 时装撰稿人徐小喵告诉我们，她观察到许多买手在 showroom 选货上更偏向基础款，“哪怕设计有一点 ‘危险’ 的款式，连一点被选中的可能性都没有，但这对刚出道的设计师新人来说，会很危险。因为他们正是凭借自己的特色对市场进行试水的初期阶段，若得不到有效的专业反馈，会让他们的设计在后期变得越发趋同。”

选货愈发谨慎的时装买手也开始大面积打起了 “安全牌”。在 Not Showroom 做本季订货会的本土独立设计师鞋履品牌 untitlab™ 的市场经理 Lawrence Hua 就指出，光顾他们品牌的买手越来越注重经典款式和产品的舒适性。

Ontimeshow 旗下的 RoomRoom Showroom 此次吸纳了在海外已经有了知名度的 Self-Portrait。图片来源：Self-Portrait

常驻上海的买手王山火子发现，这次时装周在专业买手数量上也不如以往。“因为疫情管控 showroom 的服务也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没有很完善，每天还有限流。” 她也指出，大部分买手对新品牌保持观望，“太新的牌子不敢做。” 在款式挑选上也呈现保守趋势，太新颖的款式都不会考虑。

还有一个相对吊诡的现象，主流 showroom 平台都在抢夺已经成熟的品牌，新品牌入局的空间越来越小。Ontimeshow 旗下的 RoomRoom Showroom 这次吸纳了在海外已经有了知名度的 Self-Portrait，Tube Showroom 这次入驻品牌数量为 59 个，但新入驻品牌只有 5 个，就连一向以孵化新品牌为主的 Lab Showroom 这一季也只吸纳了两个新品牌 Ting Gong 和 M Essential Noir，其中 M Essential Noir 还是属于成熟品牌 M Essential 所孵化的新品牌。

图片来源：Lab Showroom

但与此同时，买手王山火子也指出，这次一下子冒出了 “一些乱七八糟自称设计师品牌的新品牌”。她对此说道：“衣服品质面料和工艺和价格都不对称，更别提设计是否为人服务，感觉对时尚行业没有敬畏心。” 此外，Seiya Nakamura 2.24 INC 的 Julio Ng 提到，许多买手还比较担忧这次订货会面临一个较长的交付周期，从而影响其现金流的健康。

面对一个更为复杂和充满挑战的市场，想要活下去的新品牌在商业思维上则呈现出空前的成熟性。这次时装周刚发布第一季的新品牌 Sieriz 便采取主线和商业线策略，主线更具艺术性，能够保持品牌特色和个人风格，并通过主线获取专业性认同，“还能进一步带动商业款的销售”；而商业线则从实穿性出发，将支撑主线的创新，并拓展更多品类。

新品牌 Sieriz 采取主线和商业线策略。图片来源：Sieriz

品牌两位主理人王紫璇和沈奕伶告诉我们，之所以在如此特殊的环境依然看好中国市场，除了庞大的市场规模，还有高性价比的供应链仍旧具备吸引力，“即便不是一个打造新品牌的好时机，但没有一个品牌愿意放弃”。Louis Shengtao Chen 则已经打磨出像 “粉色花朵吊带” 和  “刺绣花呢双排扣西装外套” 等热卖款，这些款式有着面料特别、剪裁合体和高辨识度的设计风格等特点。

图片来源：Louis Shengtao Chen

 最具挑战的时候 

 也是回归初心的最好时机 

图片来源：MTG

市场变得更加保守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品牌贴合市场需求，做好卖的产品也不假。但从秀场来看，有业内人士认为，一些品牌意识到生意不好做了以后，反而更加放开了做。“本季许多设计师都更加注重自我表达了，有的品牌表达情绪，有的品牌讲述自我成长轨迹。” 崔丹对此说道，“大家也呈现出了差异化的风格和定位”。

图片来源：M Essential Noir

崔丹还指出，这一季的新品牌中，像 M Essential Noir 和 Nume 都相对亮眼和出色，“这两个品牌风格鲜明、叙事完整”。其中 M Essential Noir 属于 M Essential 旗下的少女线品牌，品牌方则表示，他们前几季主要想先将辨识度打出来，因此 在设计上则更突出造型感。而像 MTG 虽然在 “设计的感性筹码和产品的完成度上还有待提高”，但这个由双人设计师组合成立于 2019 年的新品牌则 “带着民族工艺的仪式感和生物可降解材料的可持续性特色” 也值得关注。

图片来源：nu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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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装品牌 8ON8 的设计师龚力认为，当下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可能更需要一些聪明的输出，比如 “不矫揉造作，但依旧打动人心的创意，和那些真正经得起推敲，历久弥新的产品”。

图片来源：8on8

尽管大环境趋于疲软，但 Labelhood 的 Tasha Liu 持中立的看法，这对设计师品牌的发展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对行业来说也是一个大浪淘沙的时机。“我反而看到，大家对中国设计越来越渴望。” 她说，“如果能熬过现在这个最难的阶段，未来整个市场还是会复苏回来。”

Ontimeshow 的创始人顾叶丽对此也有同感，她认为，国内商业空间面临着同质化的生存困境，他们其实对个性化市场的需求非常大。而随着大量的独立设计师陆续走向大型商业综合体，开设线下门店，“设计师品牌其实整体在服装消费市场上，已经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图片来源：Ontimeshow

这样的一个市场现状其实非常考验成长阶段不尽相同的品牌对自身发展的整体规划，如何在前期把握好成本，并打磨好品牌形象，都需要把精力、金钱和时间花在刀刃上，“而这本身也是一种基本功的锻炼。” Tasha 对此说道，“你不可能一直追随市场，因为市场永远在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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