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文章——董国华《风干的岁月》系列之三

 董国华：《霜林散文集》特约作者，六零后，从教三十余载。朴实无华，心存善念，喜欢文字，热爱生活。

我和你们一样，不甘平庸，渴望理解、幸福、自由，无论你正在经历什么，我和你们一样，都在寻找自己的那束光——董国华。

      鞋 匠

鞋匠是个残疾，少了一条真腿，多了两条假腿，行动要拄双拐。鞋匠长得不丑，浓眉大眼的，看上去挺精神。 因为残疾，年轻时就没讨到老婆，现在快七十岁了，还是孑然一人，靠修鞋维持简单的生活。也许是职业的缘故，鞋匠一双手总是脏兮兮的，满是口子和茧子，看上去很邋遢。
      鞋匠的店铺是租的，一间不足十平临街的小屋子。屋里一张破木板床，一套简陋的橱柜，一台掌鞋的旧机器，破破烂烂的掌鞋材料堆在墙角里， 一个装钉子锤子胶水的破木槽子。这间既当厨房又当餐厅还当工作室的小屋子实在是杂七杂八的没有下脚地儿。走进他的店铺仿佛走进了一个破烂垃圾堆。
鞋匠很善良，很热情，也很厚道人缘也不错。再加上他修鞋细致而且价格相当便宜，十里八村的人都愿到他的铺子里修鞋 ，所以他的生意还算兴隆。一年四季天天如是，鞋匠一直靠着他掌鞋的本事养活着自己，日子平淡而充实。鞋匠是个大舌头，说起话来发音严重不准，他的话常常惹得顾客哄堂大笑。记得一次去修鞋，他朝一位顾客要另一只鞋，顾客怎么也听不懂，他急得的连续喊叫：那（dei)儿！那dei儿！一边说一边比划，弄得顾客不知所措，其他顾客哈哈大笑，习以为常的他，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也跟着笑，脸却红红的。拿到鞋还接着哼哼唧唧的说：丢四！（,就是）丢四！对喽！丢四)的(dei）儿！（就是这只儿)!这舌头秃噜秃噜的听他说话真费劲。鞋匠多数时候都是乐呵呵的样子，好多老顾客都主动给新顾客当翻译，小小的店铺别有一番情趣。
      鞋匠也很能逗，他常跟别人说自己：额下辈纸，待托生，斗托生你人！你人多好!（我下辈子再托生，就托生女人，女人多好） 有男人养号，（有男人养活）想湍蛤湍蛤！(想穿啥穿啥）刺（吃）香滴喝辣滴! 寒不搜类（还不受累），岁有钱跟谁岁！（谁有钱跟谁睡）一阵哄笑后，鞋匠开始装模做样的感慨：唉！但得辈纸（咱这辈子）删完啦！（算完啦）兰格架构也木有，（连个家口也没有）使了兰格估道的都木有（死了连个哭道的都没有）........鞋匠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忧郁和伤感，更多的是无奈。每每这时也有老顾客故意学着他的语气调侃：你的不也顶好吗（你这不也挺好吗），多丁盐（多清闲）！顾客们全笑了，鞋匠也跟着笑起来：也似! 额丁盐，到王爷绑带大堆让扔肘家搬，一说! 木有挨纸孤老磨叫滴日。 (也是，我清闲，灶王爷绑在大腿上人走家搬，利索！没有孩子哭老婆叫地事）
      鞋匠总爱一边开玩笑一边修鞋，一旦遇到难修的鞋子 ，他就会急得满头大汗，如果觉得自己修的不够好，他就主动不要钱或少要钱有时还一个劲儿的道歉。知道他的人从来都不会难为他，有时想不要找回的一些零钱，鞋匠说什么都不允许：不赢不赢！（不行不行）多扰斗多扰(多少就多少）额不能单遍宜! (我不能占便宜）他的坚决让人只能退步。
      鞋匠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但他从不贪财，少给他钱不给他钱似乎都无所谓，多给他钱就不可以了。这就是鞋匠特有的风格与品质！善良的鞋匠，身残心不残，舌残脑不残！一年四季风风雨雨，他维持着自己惨淡的生计。 看看鞋匠，想想那些捡便宜没够的人，真的无话可说.........唉！.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