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行业波动下，我作为地产法务的体会

编者注：自去年年底到今年，地产行业波动较大。地产领域是否仍是法务的首选领域？地产行业的波动对地产领域法务有何种影响？本期被采访人有五年地产法务经验，并先后在头部民企和央企任职。在本期采访中，被采访人将就地产法务的工作内容、晋升方式、转领域/转行业情况等方面进行分享。

1. 在毕业之初，您为何选择法务，而非律师或者体制？您又为何选择了地产这个行业？

当时没有选择律师行业，是因为律师行业在职业前几年比较辛苦，而后期则需要有比较好的资源，才可以顺畅地在这个行业发展下去，不稳定性比较高。而没有选择体制内，是因为虽然体制内比较稳定，但薪酬不是特别符合期待。而法务能在稳定和薪酬之间作一个比较好的平衡。我是在2017年通过校招进入房企进行法务工作的。当时，地产行业行情较好，岗位多，薪酬也比较高，仅次于互联网行业。于是，我便进入了房企工作。

2. 您已有近五年的地产法务经验，从刚入职到如今，您的工作内容产生了什么变化？

我工作的前三年是在某头部民营房企的集团总部工作，后两年是在某头部央企的地区公司工作，两者的工作内容有很大的不同。前者偏向于宏观，而后者偏向于实操。

在集团总部工作的时候，我的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案件管理、制度建设、法制宣传等等。作为总部法务，我们会听地区法务对其业务进行汇报，然后再将这些汇报进行进一步的精炼，汇报给集团的法务上级。

在总部工作的好处是，你可以站在一个比较高的站位上去看待问题，但是弊端在于，你所接收的信息都是别人已经汇总过的，你相当于在别人汇总的信息上进行精加工，再汇报给自己的上级。因此，在与一线部门的对接上，以及在案件实操上的经验会比较薄弱。因此，在集团总部工作三年后，我感觉自己的业务能力在实操方面是有一定短板的。出于补足自己业务能力的考虑，我跳槽到了某家头部房地产央企的地区公司工作。

在地区公司，我有了更多接触案件的机会。一些稍微简单的案件，会由我自己去出庭。另外，我需要经常和业务部门、一线部门对接，总体来说，手把手接触项目与案件的时间变多了，我感觉自己的能力也更加全面了。因此，我建议在企业工作的同行，如果有总部和地区公司之分的话，可以总部和地区公司都待一段时间，对自己职业技能的完善会有比较大的帮助。

3. 您在不同的头部房企（民企及央企）都有职业经验，据您个人体会而言，民企和央企之间的氛围、晋升、内部管理等是否有区别？

不同的企业可能晋升和氛围会有区别，以下是基于我就职过的民企和央企进行对比。

内部层级

在内部层级上，民企是“法务专员 – 法务总经理助理（简称总助）– 法务副总经理– 法务总经理”。

而央企的层级是“法务专员– 法务经理 – 法务总经理”，和民企差不多。这些完整的层级基本上只会在房企总部出现，如果是在房企的地区公司，可能不会有经理级或总经理级的法务。比如说，某些地区公司规模比较小，只覆盖一些二线或者三线城市，那么可能整个地区公司就只有一个法务（并且是法务专员）。但有些地区公司是覆盖一线城市的，规模比较大，那相应的法务团队也会比较大，可能会由经理加上专员这样的小团队构成。

晋升

在民企的话，到副总经理这个级别，一般都需要10年以上的工作经验。如果一直在总部工作的话，比较看职位空缺和年限，可能需要熬到前面的人离职/晋升，从而有了晋升的空缺，才会有晋升机会。而有些人也可能通过下放到地区公司，然后再调回集团，这样去获得一个比较快的晋升。

而在央企的话，晋升除了看工作年限之外，还会看一些额外的内容，比如说是否是党员，有无先进事迹等等。

另外，无论在央企还是民企，职位和薪资职级是分离的，即使职位相同，薪资可能会因为就职年限，业务表现等因素不同。

氛围

在工作氛围上面，央企是比民企好一些的。在央企里面，党建活动会非常多，比如篮球赛、羽毛球赛之类的，也会和其他单位联谊。但在民企里面，这些活动会少很多。此外，在央企的话，加班的情况相对民企少一些，而且如果周末加班，也会给予相应的加班工资。如果寻求一个比较佛系的工作氛围的话，去央企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4. 近几年，地产行业波动非常大，该波动对您的工作是否有影响？（比如说工作量的改变，工作内容的改变，行业未来或者晋升前景的影响等）

行业波动会影响公司效益。公司效益不好的时候，会有部分部门被优化，另外出于人力成本的考虑，晋升的名额会减少，涨薪的幅度也会降低。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但据我了解，一般是营销、工程这样的业务部门被优化，而法务被优化的几率很低。因为在行业形势不好的时候，很多项目都会出现纠纷，而这些纠纷都需要法务参与处理。

我跳槽的时候，行业还算比较平稳，行业波动是在我跳槽之后才发生的。最近的行业波动对于央企来说影响相较于民企要少一些。对于央企而言，大部分项目都是自己独立运营的，即独立进行招拍挂拿到地皮，然后独立运营建设，通常不会有太大的资金问题。少部分项目是合作项目，央企作为大股东，民企作为小股东。这时候由于行业的波动，合作方出现了资金问题，导致不能按时交付，这时候央企就被迫出来解决问题，需要安抚业主。但如前所述，合作项目在央企中是比较少的，所以这次行业的波动，对民企的影响会更大一些，对我所在的央企影响相对较小。

5.  据您了解，地产法务有哪些职业发展选项？（比如去其他行业的企业做法务，职业经验是否能够平移，是否需要降薪；又比如如果要出来做律师，有哪些困难或者挑战。）

首先，据我了解，地产法务就算是跳槽的话，也还是留在地产行业多一些，转领域的情况是比较小的。我有打听过一些朝阳行业的薪酬（比如说新能源），但都没有特别高。目前在法务方面，还是金融、房地产、互联网这几个行业会比较高一些。此外，因为行业之间都有壁垒，你去到一个新领域的话，也不知道业务重心点在哪。因此，转领域的法务由于经验转换的问题，肯定会有降薪的情况。

而做律师则有两种情况。第一是做授薪律师，我个人没有特别考虑。首先，专门做房地产的团队通常都是一些红圈所或者精品所的大团队，在这些专门做房地产的团队里面，如果一个地产法务加入的话，工作的内容大概率会和法务工作重合，我自己感觉像是换个地方做法务。律所的工资和一些头部房地产企业的同年级法务工资不会有质的区别，而律所的工作量却会有显著的提升。因此我个人来说不太会考虑做授薪律师。

而做独立律师的话，我个人是有考虑的，但会倾向于等家庭稳定下来再说。因为做独立律师的话，头一两年经济上可能压力会比较大。因此，我会倾向于等家庭经济收入已经比较稳定，加上有些积蓄之后，再考虑出来做独立律师。

继续做房企法务的话，因为目前我在地区公司工作，如果未来几年有合适的回集团总部工作的机会，也会考虑。

至于在房企的法务岗转为业务岗的问题，我没听说过太多人进行这样的转换。我有认识朋友从法务部门转到客户关系部门（处理和客户关系，比如负责和业主谈判），但客户关系部门和法务的关系还是比较密切的，法务的经历可以更好帮助ta进行谈判。如果是其他纯业务部门（比如工程部、销售部等），我没有听说过有转岗的人，我个人认为转岗的可能性也不高，因为职业技能没有太多通用的地方。

6. 对于一些有志于从事法务行业，或者是刚从事法务行业的年轻法律人的建议。

第一点，也是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职业的起步一定要去大平台，即使大平台的薪酬更低。比如说，房地产企业，你就要去头部房企（比如说龙湖、中海、华润、保利、碧桂园、万科等）。头部房企首先是培养体系非常完善，对于校招生/管培生，这些房企是有一套完善的培养体系的。如果以校招生/管培生的身份在这些企业工作两到三年，基本上你已经有了一个系统的行业知识。另外，这些大企业对于校招生/管培生的容错率也比较高，在工作中你可以有更多的试错成本。但是如果去一些规模更加小的企业，它招你进来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处理工作，而不是先培养。这个时候，作为刚工作的学生，你的工作可能不一定能上手，这样可能压力会非常大，也比较难从一些宏观的角度观察这个行业。另外，在头部企业呆过的话，别人也会认可这个经历，以后跳槽的薪酬也比较容易有一个好的增长。

第二点是尽快从学生转换到职场人士。法务工作的核心是给决策层一些重大事项的法律风险预警，这个风险在哪，如何影响决策，如何尽可能减少和规避，如何汇报上级。这些技能的提高需要一些经验的积累，也需要自己多琢磨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