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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三四月生活小记

Olivia Octobre Olivia Summertime 2021-05-07



一直觉得自己勉强算是个「记录生活博主」。因此从我无暇更新公号开始,已然可以推断出,我丧失了生活。


二月末,大半年轻人正在经历的996终于也落到了我头上。我开始几乎每天加班。从前一到6点就起身的日子再也过不成了,除非这天晚上有急事,要看剧什么的,不然再也无法做到。加上每个双休都要做口译,工作量不可谓不大。


我只能把它当成一场生活实验。早些晚些,应该总会走上自由职业的道路。虽不知自由口译的状态会维系多少年,是不是在干了几年后还会回归办公室,但是好在这个专业给了我这样的选择,让我知道自己不会一直陷在了无生活的僵局里,因此比他人多少释怀一些。


还有一点,我十分热爱当下的工作,可以给它打95分。我知道这是求也求不来的幸运,撞上了就是撞上了,因此多做一些累一些,也鲜有真正的不开心。


刚开始工作到现在,从「为啥这也要我翻译」和「这个会议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参加」到现在对于所有一切有了代入感和极高的参与感,真的变了好多。说是规训也好融入也罢,我都不在意。


以前很抗拒in-house的工作,和无数的准译员一样,想要攒点经验赶紧做自由。现在倒也的确发觉在一个团队中、一个公司中能学到的有多少。会被大家的工作状态打动,听到以往完全陌生的黑话和思路,学着如何管理小小的团队。虽然读书时有过4份实习,但这是第一次这样融入一个地方,去体察一个公司的文化,不再什么都不懂就忙于摆出一副不认可的姿态,而是看它为什么会是这样,去思考各种工作状态会牵带出什么样的结果。真的有意思。




工作量一上来,最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平衡感。有时早起失败,一起床就要去工作,早饭都无暇在家里吃,这感觉最糟糕,似乎生活被工作填满。


前几日听磬说,因为现代生活过于无法把控,唯一能够控制的便是自己的routine,在一天的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对于我,每天晚上或短或长与家相处的时间就能够让我找回一些生活的平衡。早晨出门匆匆忙忙,但夜归的时候,打开播客,把家里一点点规整好,抹个桌子拖个地,叠好晒干的衣服,就会得到一点点滋养。


每晚做完家务的最后一步就是给花修剪,洗蒂,换水,然后用喷水壶喷上一圈,在灯下看几秒它带着露珠的样子。春天这温度,花已禁不住一日不换水,因此每天换得很勤。天天做这事,渐渐它就成了衡量时间的尺度。有时感到一整天除了工作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又到了给花换水的时候;有时感到做过的事满满当当,或者在完成这一步后还有充足的夜晚可以安排——这个简单的动作成为工作已完成,自己的时间正式开启的一个提示。


这个春天买过4次郁金香。各种颜色都拿回来摆一摆。以前总叫鲜花的外卖,但现在也有了一家常去的花店。平日上班都是走路,但偶尔从别的地方坐地铁回来,总能在路上路过一间窄小的花店。老板娘看店,她儿子在一旁吵闹着写作业。在里面看一圈花,抱上一束回去,有一次还吭哧吭哧拎回一盆挺重的芦荟。


地铁站走回家的路上还可以买好水果、面包,早就说过这里的附近性让人完全知足。


不知道这辈子会有多少个住所。人生开头和收尾,应该都会较为稳定,中间这么些漂泊的年头,被一个一个持续一年的住所切割开来。


现在的家和纽卡第二年的住所很像,连床的摆放,落地窗的位置都几乎一模一样。很想念英国的时候,就会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躺在纽卡的床上,然后脑补出背后的吧台,床尾放茶叶和蜡烛的桌子,右边的书桌,书架,衣柜,洗手间。等等。还能清晰地放在脑子里,多少聊以慰藉。那个住处是疫情期间日夜相处三个月不曾离开半步的地方,当时想逃离,现在很留恋,永远是这样。


现在又是一整年的时间,与这个又相像又崭新的空间共处。这个只有一间房间的家,施舍我怜意,将我纳入它的保护之中,让日子不至于难过,甚至欣喜多多。每一天的清整,都让我重新找回一点对生活的掌控感。








三月的另一件事,伦子重新进入我的生活,又大风一样地席走。


在此之前,虽然我们几乎每天都聊天,但有整整一年没见面了。去年三月到六月,俩人都在纽卡,走路五六分钟的距离,但因隔离一面未见。再之后就是回国,写论文,各自开始工作。


最近伦子来我们公司工作了一阵,刚来的时候住在我家里。她来的那天,隔壁那间公寓刚好还有15天退房,她也没去看别的房子,就把我的隔壁间订了下来。忽然之间,多年来「和好朋友住在隔壁」的梦想就这么实现了。


那阵子每天一起上班,转个头就可以说上话,早晨不是我做饭就是她做饭,晚上便点上蜡烛聊天。加班心情不好,可以一起去嗦粉,周末一起窝在家里看电影或者一起出街,去拍职业照,还一起去公园儿跑了一次步。她陪我经过生日的零点,给我放她很喜欢的生日歌。她搬去隔壁后,我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敲开她房门,在门口聊几句再回家。别提有多美。


但是因为太不喜欢工作内容,她又离开了。


她走的那天把还没用完的油盐酱醋、鸡蛋拖把、洗碗海绵全部交给了我。短暂地在一起生活了不到一个月,我又变成了一个人,着实有点落寞。


前几日把伦子送的圣诞树蜡烛给点了。去年十二月收到,一直没舍得点,这会儿可能想补足她在我生活里的空缺。一层一层的杉树,上头小,燃得也快,这边在读书,那边烧着烧着就撑不住了,啪嗒啪嗒往下掉叶子,蜡油也从缝隙里缓慢流下来,在流淌的过程中重新凝固,形成任意形状都好看的烛泪。 


想她。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在一个城市彼此为伴,希望永远在彼此身边。

仔子做的西多士

点好蜡烛来聊天儿

圣诞树的烛泪




最近去了好几次医院,差点要做一个小手术,现在决定暂时不做,先吃药试试。在医院的感觉总是很糟糕,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被态度恶劣地无故嫌弃。


有一天看完病从医院闷闷不乐地坐地铁回公司,一出站就愣住了。大太阳下,鲁迅公园在下樱花雨。医院的阴霾是一秒就可以消散的。无数老爷爷老太太在拍樱花,晒太阳,还有不那么多的年轻人。走了几步,遇到一个站在路中间演奏手风琴的爷爷。


我站在那儿听他拉了好多首,包括一首《红河谷》。


旁边的老阿姨开始用上海话和他攀谈,问老爷子今年几岁了,他说这不重要,今天是过来打卡的,已经第三年了。以往还会去同济的樱花大道下拉琴,但是今年因为疫情进不去了。他说要活得开心一点,时日无多,人生就是来世上打个卡走一遭的。


之后又听不断加入对话的大爷大妈们聊了好久。能听懂上海话真幸福,还在离开的时候用不那么标准的上海话和爷爷说了声再会,身体健康。

 

那天没带相机,手机也拍不出什么,等一周后带着相机再次赶去,樱花落得一朵都不剩了。就这么错过了今年鲁迅公园的樱花。

拉琴的爷爷

只用手机随便照了几张

清明假期虽然没了樱花,但也非一无所获,在公园里遇到了民间老年合唱团。


百来个大爷大妈抱着自己的歌词本围成一个圈儿。圆圈一侧是十来人组成的乐队,领唱的阿姨拿着话筒站在中间,在每一首歌结束的时候淡定地发出号令:「227,芦花,227,芦花。」大爷大妈们装备齐全,带着谱架,零食和水杯,有坐有站,应是打算好了要在此消磨掉一两个小时。还有个六十多岁的阿姨推着年近九十的老母亲一起来晒太阳听歌,在一首歌的间隔用保温杯的盖子一点点给她喂水,老奶奶跟着《敢问路在何方》摇晃脑袋,挂有笑意。

 

所有人在大太阳下都唱得快活起劲儿,我听了四五首,身上被晒得发烫才撤退。

老年合唱团

已不剩樱花的樱花节

以上,四段不记下来怕忘掉的800字小作文。明天会更新第二期「重访疫年」,敬请期待。谢谢在断更三月没有取关的每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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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ivia

杭州姑娘

纽卡斯尔大学口译专业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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