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aïa 首秀后的 Pieter Mulier：我不喜欢「改变」这个词，更重要的是如何进化｜i-D NO.364 封面
i.
The Show
Azzedine Alaïa 在位于巴黎摩西街总部的庭院举办最后一场时装秀的整整四年后，同一栋建筑外的街道上布满了弧光灯的强光和一排排黑色折叠椅。这是一个潮湿、温暖的七月初傍晚，在巴黎高级定制时装周的前夕，乌云为 Pieter Mulier 加入 Alaïa 后的首秀暂时散开。这次首秀并不在时装周的正式日程表上，就如同 Azzedine 先生希望的那样。
在这一条只有一个街区的街道一端，尽头是一家挤满了夏日酒鬼的 Gay Bar，另一端是一家杂货超市，中间是一家有着大尺度陈列的成人用品商店。这个雅俗共赏的氛围也延伸到观众的组成中：嗡嗡作响的巴黎围观群众踮起脚尖张望， Raf Simons 和 Pierpaolo Piccioli 在外抽烟，Farida Khelfa 和 Monica Belucci 闪亮登场。200 名时尚常客终于再次面对世界上最糟糕的地图：一场真实线下时装秀的座位图。
空气中弥漫着兴奋的气氛，但也有恐惧。很多事情都取决于这一刻。在 Azzedine Alaïa 去世后的三年中，品牌曾从自己的 Archive 中重新推出了一些适应当下的单品，类似于一个经典热销合辑，但现在变革的时刻到来了。这会是一项艰难的工作，而问题的重点，比起「谁来做？」，更在于「怎么做？」
-如何与时尚界最后一位真正的时装匠人相媲美？
-如何更新永不过时的设计？
-如何让完美更完美？
但时尚是关于现在和未来的。而对于那些认识 Azzedine 并曾与他共进晚餐的时尚元老们来说，看到别人坐在自己深爱之人的位子上总是很难的。对于年轻一代来说，Alaïa 不过是电影《Clueless》（独领风骚）提及的牌子之一。Cher Horowitz 在 1995 年还是个高中生，但就连她都知道 「Alaïa 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设计师」。今天的年轻人们也需要知道这一点。
秀场上，每一个座位都摆放着一封来自 Pieter 的信：
亲爱的 Azzedine，这个系列是一个为了感谢你的致敬，来表达我对您一生时尚遗产的尊敬和钦佩……我试着进入您的内心，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曾相遇但我从来没有机会了解您。现在，我有了一个感谢您的机会。
- Pieter Mulier
随着北非音乐的鼓点响起，模特们翩然而至，从开场的连帽西服搭配束腰的连扣皮腰带，到后来的亮面紧身连衣裙、雕塑感皮革、凸显身形的网格针织、纯白棉质短裙、褶皱长礼服裙，这是自八九十年代就再没出现过的 Alaïa 经典设计，而其中的剪裁和颜色既让人感觉熟悉又仿佛为了 2021 年的当下而焕然一新。这是一个关于致敬的系列，提醒着人们 Alaïa 曾经意味着什么：他创造了性感、自信、强调女性身形的服装，让不同年龄和体型的女性看起来都像超凡脱俗的雕塑，但更重要的是，让她们感到舒服自如。
这场秀结束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Raf Simons 激动落泪，他二十多年来的得力助手终于走入了聚光灯下，被记者们淹没，整个世界都聚焦于此。Pieter Mulier，这位在 Raf Simons 的 2014 年时尚纪录片《迪奥与我》中扮演配角的比利时设计师，正独自成为一位闪耀的巨星，汇聚着所有人的目光。
ii.
Pieter Mulier 的加入
这场秀的两个月前，Pieter 在摩西街顶层的玻璃房工作室里，手里拿着香烟，通过 Zoom 和我们聊了聊他称之为「时尚从业者的圣杯」的新工作。
「我立刻答应了，」他说。这时距离他离开自己上一份在 Calvin Klein 担任首席创意官，辅助 Raf 作为全球创意总监的工作已经过去了一年，他将那段经历称为一场「纽约冒险」。在那里，Pieter 和一个超过 400 人的设计团队合作，同时也为这场彻底的从头到脚的品牌重塑任务背负了极高的风险。
这一切随着 Raf 的团队在 2018 年突然离开而戛然而止。在那之后，Pieter 选择休息一段时间，回到安特卫普生活（在 Calvin Klein 任职期间他需要每周在比利时和纽约之间通勤）。「这真的够了。我已经受够了时尚世界，」他皱着眉头说，吐出一缕烟。「我已经精疲力竭，我需要一些时间，所以我休息了一年。」
然后 Alaïa 的机会出现了，他们甚至允诺了新设计师带来的彻底转变。在他休息的一年里，这位自称「时尚瘾者」的人甚至考虑了不再回归时尚界。二十多年来，他一直陪伴在 Raf 身边，在他的光环下非常舒适自在。其他品牌也曾主动提出过让他担任创意总监的职位，但 Pieter 说：
一想到要站在聚光灯下，我就害怕得要命。但当 Alaïa 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并不害怕，因为这个品牌本来就不是关于我的。我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一个监护人。
- Pieter Mulier
这种监护似乎更适合一个一直谨慎地保持独立的小型家族企业，而这主要是因为 Azzedine 拒绝成为时尚体系的一部分。他只在自己准备好的时候展示自己的系列，因为他相信时尚从不停歇的前进速度不仅对创意过程无益，更糟糕的是，这会浇灭女性对时尚的热情。
相反，他选择花好几年的时间慢慢潜心制作出几近完美、永不过时的衣服。他想一个雕塑家一样做设计，亲力亲为，而不是单纯地商品化自己的设计。Azzedine 忠诚的追随者们，包括他的人生伴侣 Christophe von Weyhe 、零售商 Carla Sozzani 、和策展人 Olivier Saillard ，则极力守护着品牌自身和其档案馆和基金会的独立性。
「这样的模式极其激进，这也是让这个品牌在今天如此吸引人的原因。随着我们从疫情的混乱中恢复过来，我们需要改变，而这是一种更人性化的工作模式，一个罕见的小团队，」Pieter 说，「这是我喜欢在这里的原因，因为它把奢侈品放回一个我一直以来相信它该在的位置。」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也不是，时装在过去的十年里变化太大了。奢侈品变成了给每个人享用的。」
「它变成了用 Logo 和运动装从年轻客户身上赚钱，而这杀死了时装。这讽刺了时装本身和消费奢侈品的人。」
对 Pieter 来说，与一个由各自专精于剪裁、皮革和裙子等技艺的精湛工匠和裁缝组成的二十四人小团队合作，提醒了人们最纯粹的时尚模式，团队中甚至包括了来自同一家庭的两代人。
这就是我一直认为的奢侈品的定义。这是关于衣服和人类的，而不是关于时尚，这是关于结构，关于让女性更美。就是这么简单。
- Pieter Mulier
他补充道母公司 Richemont 并没有给他施加任何按季办秀、拍摄全球广告大片、甚至是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情的压力。他加入品牌的唯一条件是：「我不想要做运动装或者球鞋。」这是他的底线。在他跟随 Raf Simons 的职业生涯中，从 Raf Simons，到 Jil Sander，到 Christian Dior 到最后 Calvin Klein，Pieter 亲眼目睹了奢侈品牌和其创作模式的巨变。
生意越大，创意需要做出的妥协也越大，而那常常意味着制作非常昂贵、丑陋的球鞋。球鞋比任何东西都更能象征时尚价值观的转变。幸运的是，他的新东家向他保证他永远也不需要设计任何尼龙羽绒服或运动鞋，这正是他们追求的反面。
「精简的系列有一种现代性。Richemont 不想让 Alaïa 成为市值上亿美元的品牌，因为它也不该变成那样。」他继续说道，「这就像中了彩票一样，签合同的时候我很非常兴奋。但到了第二天，我变得非常非常害怕。」
iii.
Azzedine Alaïa 的遗产
他的谨慎是有理由的。Azzedine 曾自称为一名「建筑者 bâtisseur」，看似简单却构造复杂衣服的设计师。时间来到他临终前，他已经成为了为数不多仍然会亲手剪裁制版却家喻户晓的设计师，他剪裁的高超技艺浑然天成，皮革在他手中被雕刻时仿佛变成了丝绸，针织和雪纺被他转化成立体盔甲。虽然他身材矮小，身高只刚刚超过五英尺，并且永远身穿他标志性的黑色丝绸或棉布睡衣套装，但他是一个时尚巨人，与 Cristóbal Balenciaga 、Yves Saint Laurent 和 Madeleine Vionnet 等人地位相当。
Azzedine 在八十年代改变了时尚的面貌，在这个时期，他因将紧身衣、Leggings、金属饰钉、绷带裙和镂空皮革等当代服装元素带入当时的秀场上而赢得了「紧身之王」（King of Cling）的称号。然而，他带来的改变不仅仅在于服装，他还重新定义了设计师可以如何在现代时尚产业中工作，选择以自己的节奏运作，并在体系时间表之外做服装展示，同时保持一个在世界各地都拥有销售点的成功企业。
Azzedine 完成一件作品可能需要花数年，甚至数十年。在整个设计过程中，他尽力让他的设计尽善尽美。Azzedine 甚至会在一件作品完成数年后回头重新审视它，并将其看成是一种创意和精神层面上的修行。
在当年，Alaïa 的作品站在女穿男装的「雌雄同体」潮流的对立面。Alaïa 的设计在视觉上具有冲击性，并且并不羞于大胆展示穿着者身体的特征。他的服装是给跟着 Jane Fonda 录影带健身、想要更夸张的发型和更宽的垫肩的女性穿的。传统的女权主义者因此批判 Alaïa 作品中过于露骨的性元素、夸张垫肩和钢圈束腰内衣等约束女性的象征。但是她们没有意识到的是，女性掌握自己身体和性主权的意识正在世界各地慢慢觉醒。
当 Pieter 得到这份工作时，他第一时间上网从 TheRealReal 这类二手网站订购了一些 Vintage 的 Alaïa。「每次打开包裹的时候，我唯一想到的就是 ：天呐，这可是 1983 年的设计，但现在穿上去依旧那么现代时髦。」他现在的任务并不是让 Alaïa 变得现代，而是让它变得更与当下相关。「这是整个时装屋面临的难题。」他解释道。
我不喜欢「改变」这个词，问题更应该是，你应如何去「进化」。
- Pieter Mulier
答案是：通过仔细推敲 Alaïa 历史上的特定时期，即 1983 年到 1996 年，Pieter 认为这是 Azzedine 「轻松，感性且性感」的设计中的最具革命性的时期。对他来说，这是那种每隔几十年才会出现的独特革命，比如 Gabrielle Chanel 在 30 年代的简约中性，或是 Christian Dior 在 40 年代和 50 年代的 「New Look」。正如 Raf 和 Pieter在 2012 年通过他们的高级定制首秀重新定义 Dior 一样，Pieter 正肩负着让 Alaïa 在时尚史册上获得认可的使命。
Pieter 和 Azzedine 的一个共同点是，他们都付出了长时间的努力，远离聚光灯，沉静地学习和提升自己的制衣知识和技艺。Azzedine 历经几十年的训练后才开创了自己的品牌。他在 1940 年左右（具体日期不详）出生于突尼斯，是一名小麦农民的儿子，在一大群北非女人的围绕下长大。青少年时期，他进入当地的美术学院学习雕塑，意识到自己更擅长和面料打交道后，他还是把雕塑家的触觉带到了服装制作中，他在当地的裁缝那里找到了一份缝裤线的工作，随后他辗转到跟随裁缝理查德太太，开始为突尼斯的资产阶级复刻法国的高定时装。
最终他来到巴黎，在当时规模最大的时装屋 Dior 得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并听从于 Yves Saint Laurent 先生的指导。然而，由于阿尔及利亚战争的爆发导致人们对其阿拉伯背景的偏见，Azzedine 在仅仅入职五天后就被要求离职。于是他开始为法国贵族做家务，白天做饭和照顾孩子，晚上为贵族的朋友圈子做衣服。最终他开始为 Guy Laroche 和 Thierry Mugler 兼职，也正是他们鼓励了 Azzedine 去开创自己的事业。
在大众的视线之外，Azzedine 逐渐发展起自己的美学。1981 年 Alaïa 作为一个成熟的成衣品牌正式问世。而在这之前，他在合作伙伴 Christophe von Weyhe 的帮助下，详细考察了大量不同年龄、身型和尺寸的客人以及他们多样的需求。
「我认为 Azzedine 会非常喜欢这个系列。」 Christopher 在 Pieter 的首秀之后说道，「我也非常喜欢，而且我知道由 Pieter 设计的 Alaïa 一定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他还提到在此之前， Pieter 邀请他去工作室参观和预览该系列，但是他拒绝了，「我告诉 Pieter 我想要看到这场完整的展出。我很庆幸我的等待很值得」。
近几年，与其时装业务分开运营的 Alaïa 基金会举办了多场展览，将 Azzedine 的作品与一些顶尖的艺术、雕塑和中世纪高定一起展出。
Pieter 对此解释道：「这个基金会的灵魂和思想都承载着 Azzedine 的精神，但我却是通过自己的双手传承着他的遗产，你明白吗？」我们知道他是想说，如果品牌不变得与当下相关，那么这个它就面临着仅存在于档案馆和历史中的危险。衣服是该被穿着的，被给予生命，被享受的，而不仅仅是在人台上展示用的。
你必须将新的客人引进来，不然品牌和客人将一起老去。
- Pieter Mulier
「如果没有年轻一代的参与，这一切只会进入博物馆，这也是为什么我想把秀场带到街上的原因。」
「在 Alaïa 过去的 15 年里，我个人认为他们忘记了一些品牌的初衷，也就是那份轻松、感性和性感，说真的，他们不再讨论这些了。」他解释道。当他加入品牌的时候，这里的许多人似乎还处于哀悼的心情中。虽然 Pieter 的工作是吸引人们进入 Alaïa 的店铺，但去激励品牌的成员也是他的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他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们之前都睡着了」。
那么，什么可以将人们唤醒呢？性感！
iv
找到 Alaïa 的当代性
Alaïa，对于裁缝来说，某种程度上就是「性感」的代名词，这简直与 2021 年的情绪不能更匹配了。在长达一年的隔离和线上通话之后，坦率地说人们都处于某种欲求不满的情绪中。在流行文化中，性变成了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讨论的事。然而在时尚界，在 Tom Ford 用私处毛发做成字母图案和 #MeToo 运动之间的某个时刻，性变得不在时髦了。
然而，对 Azzedine 来说，女性的身体始终是起点。他的设计透过以埃及木乃伊为灵感的丝绸缎带，以侧面锯齿状镂空的弹性泳衣，以及拉链和精心布置的环绕身体的接缝，自信地描绘了女性的身体。他的创作增强了女性身体的力量，而不仅仅只是一个承载的工具。
它们是可以将女性气质变得狂野大胆的衣服：「不需要去健身房的身体构建者。」Ingrid Sichy 曾形容道。这对于当下偏好的夸张曲线身材审美来说，再适合不过了，也更符合那些由 Megan Thee Stallion、Nicki Minaj、Cardi B 等当红女说唱歌手高呼的直白奔放、关于女性把握掌控权的歌词。对于这个时代的女性来说，「Hot Girl Summer」不只是一个季节，而是一种生活方式。
在 Alaïa，大概在 Azzedine 去世前的十几年，这种感性变得更内敛和质感化，这或许反应了 Azzedine 生命中的女性也在逐渐老去的事实。然而，在最近几年，他更为性感奔放的早期作品吸引了那些痴迷 Vintage 的年轻女性，例如 Dua Lipa 和 Kim Kardashian 都在近期发掘了 1991 年 Alaïa 的豹纹连体衣，并自己买回了家。Pieter 试图在这两种极端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我们是唯一可以做到性感但不庸俗的时装屋。
- Pieter Mulier
Pieter 在秀的前一天笑着说到。我们有幸前来观看这场秀的预览。工作室中正播放着维瓦尔第的古典音乐，与各种秀前试衣、试镜的混乱相得益彰。衣服早在几周前就已经制作完毕，没有最后更改的必要。每一件都是完全根据走秀模特的身材量身定制。
在这一次的 i-D拍摄中，这些服装在巴黎高级定制时装周的一个晚上苏醒过来。超模 Mona Tougaard 或穿着紧身连衣服伴随着 Missy Elliott 的音乐摆动身躯，或穿着天鹅绒礼服像个雕像一样笔直站立，或自信地驾驭着连帽套装。化妆间上方的墙上钉着传奇的索马里超模 Iman Abdulmajid 的照片。她曾在被问到自己在 Alaïa 的秀场上脑子里在想什么时回答道：「非洲！」
为什么这很重要？Alaïa 最具革命性的特点之一，就是它一直以来都是有色人种女性的神圣殿堂，而且可能是巴黎仅有的由有色人种创立的时装公司之一。早在「多元化」和「包容性」等词成为业内常用语之前，Alaïa 就在庆祝那些长期被传统审美标准忽视的女性。她们成群结队地来到 Azzedine 的店里，购买能突出她们身材曲线的衣服，而 Azzedine 也在自己的时装秀中选用这些女性们作为回报，比如被他当成自己亲女儿和姐妹的 Naomi Campbell 。
Pieter 没有忘记这一点，他在本场秀中选用了一半以上的有色人种模特。他站在写有 Liya Kebede 、 Anok Yai 、 Imaan Hammam 、 Ugbad Abdi 等面孔的板子前说道：「这不是为了迎合当下，而是因为这是 Alaïa。」
「民主」是 Pieter 经常提到的一个词。他懂得 Alaïa 的设计语言，他想要的是大家跟他一起分享自己对于前辈的作品和伟大遗产的热爱。Azzedine 的作品是永恒的，但也需要吸引那些刚刚发现自己对时尚的热爱，并开始思考如何向世界展示自己的年轻女性。
他认为自己的角色是一个「监护人」，而不是像许多创意总监所成为的「殖民者」。对于任何观看了这场时装秀的人来说，他们不断使用的词却是「尊重」。不仅仅是对 Alaïa 的尊重，还有对那些为他工作的人，和那些曾经喜欢他的服装或将会喜欢他的服装的女人。
正如他在给 Azzedine 的信中所言：
我希望能达到你的高度。我会带着极大的敬佩和责任感，照顾好你的品牌和你的家人。能有机会构造这个传奇品牌的未来是我的梦想成真。
*Pieter Mulier 与《i-D》对话全文完整收录于第 364 期「IN REAL LIFE」中。
摄影
Luis Alberto Rodriguez
造型
Director Carlos Nazario
撰文
Osman Ahmed
编辑
瓜子
排版设计
SALUS
发型
Jawara
化妆
Cécile Paravina
美甲
Anatole Rainey
美术
Justine Ponthieux
摄影助理
Christian Varas / Paul-Antonie Goutal
造型助理
Raymond Gee / Anna Castellano
裁缝
Mikolaj Sokolowski
发型助理
Selasie Ackuaku / Jenine Baptiste
化妆助理
Beatrice Han Ching
制片
Simon Fuzeau
协调制片
Tobias Brahmst
制片助理
Sarah Bailly
选角
Samuel Ellis Scheinman
模特
Mona Tougaard
所有服装与配饰
ALAÏ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