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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丨赵元:“新三届”大学生,代价沉重的“解除婚约"

赵元 新三界 2021-05-12

原题

“新三届”大学生





作者:赵元

 


“文革”结束后,最初通过考试进人大专院校,被人们称为“新三届”的七七、七八、七九三届大学生,是新中国高等教育史上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所经历的大学生活也充满了传奇色彩——


大学生两代人组成一个个班集体。夫妻、父子、母子同窗共读。“胡子兵”父辈般关心爱护小同学。


在恢复考试招生制度的同时,国家给了因十年“文革”痛失接受高等教育权利的“老三届”及其后历届高中毕业生同等的机会,招生年龄一直放宽到三十五周岁,实际执行中还有不少比这个年龄更大的考生获得了入学资格。全国招收的“新三届”,尤其是七七、七八两届新生中“胡子兵”超过了半数,有的院校、系科、班级甚至达到百分之七八十,直至百分之百。他们和刚刚高中毕业考取的新生们坐在同一个教室,虽是同学,却分明是两代人同窗求学。

在“新三届”大学生中,有“公然”成双捉对出人校园、教室的夫妻,或不同校但在同一城市就读,每周甚至每天都能“幽会”一场的,常令“单身贵族”们羡慕不已。然而,大学生中独特有趣的现象还莫过于父子、母女同窗。“文革”期间,尤其是农村青年早婚的多,而儿女从小学读到高中毕业历时最短的只要九年就行,十六七岁高中毕业赶上高校招生制度改革,便和父母一起坐进了考场,一起坐进了大学教室。

我所就读的师范学院有一家三口共读的,母子俩在数学系同班,父亲则和我同班读历史,课余或节假日,一家三口在校园内外优哉游哉,“其乐也融融”。

人们常说,“同学亲如兄弟”,然而,在这样的集体中,以兄弟来形容之情显然不准确。“胡子兵”中有比例相当大的共产党员、复员军人,有教书育人若干年的“园丁”,以至小学、中学、农大校长,有工厂、农村的各级基层干部,甚至有乡镇“革委会”主任和市、县属部门负责人,面对那些尚且嘴边无毛的“小同学”们,年龄,社会经历的差异决定他们的感情绝不是“老大哥”式的,在很多场合都自觉不自觉地对“小同学”们的天真、幼稚、嬉玩打闹流露出父辈式的宽容与关怀。

年轻的大学毕业生们后来走上社会、走上工作岗位给人的第一印象往往便是“老成持重”,能吃苦挑重担,与“胡子兵”同学的影响是分不开的。


一个月十块钱生活费还省下一半贴补家用。梦中帮妻子干活累出一身汗。艰难的“勤工俭学’。


“新三届”大学生在“拨乱反正”的最初年代里走进校园,在全国人民都仍过着艰苦生活的情况下,国家给每个大学生每月十多元钱的生活补助,“读书国家还发钱”,这就是我们最初对“天之骄子”这一称呼的直接感知。

我所就读的师院每月补助14元,这正好是当时农村民办教师一个月的报酬。这10多块钱怎么用,是当时的每一大学生都不能不用心思量的。特别是“胡子兵”们。家庭生活困难常使他们殚精竭虑,更得在这10多元上打主意,许多年轻同学从他们那里实实在在地理解了“当家方知柴米贵”、“一分钱掰两半花”等俗谚的真实涵义。

他们一分一分地计算用钱,一个月十来块钱居然能省下一半贴补家用,衣食状况可想而知。在以后的工作、生活中新三届”大学生毕业无论是胡子兵”还是年轻的一档身上因而始终闪烁着艰苦勤俭的熠熠光彩。

对“胡子兵”来说,除了钱的问题外,再一个大难题便是家中的事务,上有高堂需要侍奉,下有稚子绕膝蛮缠,农村来的还留下妻子披星戴月都难以干完的农活。

曾因把北京市高考作文题目《我在这战斗的一年里》改成《不称职的父亲》而名噪一时的七七级考生阎阳生,最近在一篇回忆文章中追忆,填报志愿基本不考虑哪所院校、哪个系科合适,只挑离家近的、照顾家庭方便的学校填,是当时许多“胡子兵”选择志愿的真实写照。

我的一位同事最初被录取在南京大学中文系,读了半学期便千方百计托人找关系,从本科降到专科,转学到本市的师专读二年制的专科班,原因很简单,家有老母病卧床榻,妻子体弱,四个孩子都在读书,降格以求尚有学到毕业的希望,四年是绝然坚持不到底的。

转学成功后,他每星期六下午骑自行车近百里回家干活,处理家务,星期一再起大早赶到学校上课。即使如此,心里还常常不踏实,有一回半夜便醒来难以入睡,同学问他,说是梦见帮妻子翻地累了一身透汗,没有了睡意。直到如今问他当初转学是否后悔,还是一个斩钉截铁的“不”字。

大专院校刚刚恢复正常招生,是共和国百废待兴的一个缩影,兴建、维修校舍和其它公共设施工作量很大,工勤之类人员紧缺。建筑工地上的“小工”队伍中掺进了许多“天之骄子”的身影,开沟挖渠铺路之类简单但活计繁重的工地成为“胡子兵”们的用武之地,刻蜡纸、抄材料、整理档案等成为有一手好字同学的“专利”。

那时,社会上没有“家教”风尚,但有许多寄托着落榜考生希望的补习班。为数不少积累了多年中学教学经验的“胡子兵”,便成为那里的座上宾。

艰难的求学没有妨碍他们的学业,他们用比对付生活中的困难更坚强的毅力去完成学习任务,磨炼出了更坚强的意志和毅力,为他们在以后的工作中勇敢地面对挫折、战胜困难、创造出令人刮目的业绩,奠定了基础。


那几年的大学有一半是学生自己办的!许多人的学业成就从校圈开始。思想解放的一群积极探索者。


七七、七八、七九三年,全国的大专院校接纳了过去十几年积淀下来的人才“尖子”,特别是“胡子兵”们,不仅因为丰富复杂的社会生活经历具备了很强的理解、综合、分析等方面能力,而且有的已经在过去的岗位上创造出某些方面的业绩,正因为如此,注定了这是“不好教”的一批人。

而相对地说,由于刚刚从动乱中缓过劲来,不少大专院校不仅科研、教学力量缺乏,连大学到底该怎么办都显得生疏、手拙,当时的不少大专院校,特别是地区(市)一级的院校校园里流行着“大学的牌子,中学的老师,小学的管理”之类的抱怨。

“新三届”大学生们都很怀念以“胡子兵”为主的学生会、团支部、党支部,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卓有成效地担负着管理学校的责任。最近遇到一位母校的老教授在追忆当年时称赞说:那几年的大学有一半是学生自己办的!

面对简陋的条件和环境,“新三届”大学生没有怨天尤人,他们苦苦地、痴痴地积累知识,用心理解老师的指导,用心到图书馆的藏书、报刊中求索,用心思考每一个尚留疑点的问题,研究、探讨、争论的气氛很浓,常常自发地以班级、系科为单位组织各种研讨,各抒已见,各长见识。

争论有时不局限于同学之间,有些“胡子兵”的实力足可和老师“对垒”。我的一位同班“胡子兵”同学曾就一道哲学问题和年龄不相上下的老师由在课堂上“对垒”,发展到校内外刊物上“论战”,现在他们已同是师院的副教授了。

对许多“新三届”大学生,他们的不少成就的起点在大学校园里,在简陋的实验台前,在图书馆的书架旁,在学校的管理活动中……我的一位同学在校时就“钻牛角尖”,历史课程学得差不多了,课外时间整个用来捣鼓“历史文学”,也就不断有以史事为由头的杂文、散文见诸报刊,毕业后几年便成了省内外小有名气的“人物”,现在虽已不教书却仍被许多人称为“老师”。

“新三届”大学生们求学的年代,正是第一次思想解放浪潮汹涌的时候,对“文革”遗留下来的极“左”思想观点的清算、为刘少奇等老一辈革命家以及“四五”运动平反、公开审判“四人帮”等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事件都在大学生中间产生强烈的冲击波,尤其是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大讨论更是倍受他们关注,每一份刊载这方面文章的报刊,每一篇讨论文章都争相传阅,在教室里讨论,在去食堂路上谈论,宿舍熄灯了还大声争论,不少“胡子兵”还忍不住手痒,把自己的思考形诸文字,在院校学报、理论刊物、党报党刊上发表见解,为全社会把思想统一到“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上来创造了良好的氛围。


尴尬的婚变。代价沉重的“解除婚约"。小龄的大学生“不懂爱情"。


“新三届”大学生不仅面对过经济方面的困顿,而且为数不少的人面对过婚姻问题的困扰。虽然后来据统计,“胡子兵”夫妻离异的比例不过1%左右,但在当时的校园里和社会上却是十分敏感的话题。

那个年代考取大学,在人们的眼中是绝对出人头地的事,婚姻在人们眼中又是神圣至上的,因而,只要哪个“胡子兵”自己敢提出离婚二字,立即会背上“当代陈士美”之嫌,被学校批评,被父母责骂,被社会指划。

不可否认,确有个别人因为考上大学,自命不凡致使道德列车出轨的,但绝大多数当时或后来走上离婚道路的是不应受到指责的,在当时那样的社会环境下,加之子女绕膝,谁愿意背着受处分甚至丢掉得来不易的“状元帽”的危险,轻提离婚事?

上海下放知青老陈娶了一位公社“革委会”主任的千金,因忍受不了颐指气使矛盾迭出,在考取师院前已由女方提出离婚,并分居一年多。但老陈考取后,女方立即一改态度要求和解,并不允许男方言“离婚”二字,灰透心的老陈,坚决不肯回心转意,师院深表同情,但招架不了“地方政府”和社会舆论的压力,只得责令老陈“在校期间不得提出离婚问题”。

和“胡子兵”的婚姻问题异曲同工的,是未婚学生们的解除婚约问题,而且发生的个案更多,涉及的面更广。就我所在的师院,这类事涉及到的学生不低于未婚学生的30%。

二十来岁的学生们进校前或由双亲操心,或自己选择敲定了未来共同生活的对象,考取大学后社会地位剧变,除了苍白无力的所谓“道德”指责外,没有法律的制约和社会责任的约束,“解除婚约”一时成为令院、校方十分头疼的难题。

那时,学校常常会出现这样的场面:某个教室门口忽然站上一位村姑,或窗台上趴着显然来自农村的母女久久不离开,在全班同学好奇的目光注视下,老师只好停下讲授对同学们说:“和哪位同学有关,请你出去一下”。接着便有一位小伙子涨红着脸垂头丧气地走出教室。

解除婚约的“谈判”是非常艰难的,而且花一定的经济代价“谈判”成功的比率并不高,有不少只好拖延着,待到毕业后再解决问题,也有毕业后在各方压力下仍旧践约的。个别因双方都很坚决谈崩了最后姑娘以身殉情”的并非绝无仅有。遇上这样的情形小伙子付出的代价也极大背上留校察看以至开除学籍处分的都有过。

现在回想起来真该为双方都道一声可悲、可叹。与前两种情形不同低龄的大学生们可以说是在默默地、好奇地品味着在他们身边发生的这一切爱情在他们那里似乎还是一片空白。新三届”大学生中的低龄层在大一、大二时几乎没有谈恋爱的到了大三以后胡子兵”们的唆使”下才有少数人情感萌动相互接近但仍几乎没有公开这种关系的。

那时的低龄大学生似乎尚不懂爱情各大专院校也都或明或暗地把不准谈恋爱”作为一条纪律因而很少有低龄大学生公开跨越雷池。他们接受着胡子兵”们身上的优良品质的熏陶又把精力集中在对知识的追求上因而捕捉到了更多的成功机遇成为成就突出的佼佼者。 


原载《人才开发》1998年8期

文图选自网络,版权事务请联络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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