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是致命伤
我希望在爱中的人们都把心放大一点,攥得太紧容易气短,太自私了容易成为孤家寡人。别把感情想象得无坚不摧。
当我们在说“我爱你”的时候,其实是在说,我更爱我自己。
佛经上就有一则这样的故事。
格沙拉国的国王娶了一位漂亮的王妃,两人非常相爱。结婚不久,国王到佛陀面前听法,和王妃一起学习内观。
佛陀首先问王妃:“在这如此广阔的世上,你最爱的是谁?”
王妃很清楚自己想说的是“国王”,可是不知怎么的,话到了嘴边,说出来的却是:“是我自己。”
在一旁静静聆听的国王大惊失色,但是念及佛陀在上,胸中有气也不便发作。佛陀转而问国王:“在这如此广阔的世上,你最爱的是谁?”
从国王嘴里说出来的话和王妃如出一辙:“是我自己。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不爱。”
佛陀说:“好。你们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这是你们走出痛苦的第一步,否则你们将一直活在想象之中。
“你们总说,我爱我妻,我爱我儿,我爱这,我爱那。其实你们什么也不爱,你们只爱你们自己。你们爱的是自己的欲望和梦想。
“但凡是能够实现你们的欲望和梦想,你们就会开心;和你们的索要背道而驰,你们的尊重和容忍就会消失不见。”
有学者研究,我们人类即便是已经进化到了今天,也不能够消除自私,因为自私是基因里的。“我们当初制定标准化DNA时,的确去掉了所有不美好的品质:易怒、悲观、懒惰……唯独保留了一项——自私。”
人性的自私是改不掉的,只不过有些人格外严重。
朋友姜小鱼和男朋友刚上大学就在一起了,两个人感情稳定,双方父母也乐见其成。男生家是开典当行的,条件还不错,父母都属于事业型,他本人倒没有特别的事业心,大学考得不太理想,但是只要一毕业就能给安排个不错的工作。要说长相、气质,他也实在是一般,个子高人又瘦,穿什么都显得垮垮的。
姜小鱼是我的初中同学,家里一直做生意,她爸爸承包了我们那儿好几所中、小学的食堂,听起来不高大上,但是挣起钱来却一点儿也不含糊。放学的时候,她妈妈开车来接她,每次都穿得珠光宝气。
上天也是对这姑娘真好,家里有钱和长得漂亮全占,瓜子脸显得精致,杏仁眼衬得聪明。
于是,她和这个男朋友打了三次羽毛球就确定了关系。作为知名的小镇名媛,多少花季少男为此五脏俱裂。
姑娘哪儿都好,就是眼神儿不好。
姜小鱼大四那年,家里生意失败,只剩下食堂的业务勉强保住。家里出了事,男朋友自然是坚实的靠山,她把家里遇到不测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了他,并且不断时时向他更新最新进展,要债的上门,车库被撬,威胁电话……她以为哪里有悲惨,哪里就有热爱。没承想,男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虽说人生如戏,但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有点吃不消了。他有点犯嘀咕,回到家就传话给父母,父母一听,马上表态:“两个人必须分手!结婚是什么?结婚可不是两个人的事,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我们家这么有头有脸,怎么能看着火坑还往里面跳?”
节操就像是泡茶,多换几次水,也自然就淡了。
要说时间往回倒三个月,出事之前,谁都不能想象她是被分手的一方,连她自己也不能想象。眼看男友变节当前,她要力挽狂澜。
我陪她去见男生爸爸,他坐在高大明亮的办公室里,背对着我们看股票,男生过来给我们倒水,客气中像是在接待客户。我们坐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点上一根烟,吐一口烟圈,问一句话:“你妈妈怎么样?”
“还可以。”
再吐一口,又问:“不然你告诉你爸,让他把承包食堂那块也给我们吧,反正他现在估计也顾不过来。”
我在一旁听得直冒冷汗,心想:说得可真直接啊!姜小鱼狠狠地看着男生,他微微低头,一言不发。
最后,他们还是分开了。中间所有的虚伪和摆荡、犹疑和疏离,都成为狗血的一部分。
之前的她是浑身涂着金的菩萨,伸出尖指甲一刮,总能刮出点金子来。
现在刮不出金子了,便弃之如敝屣。
人天性自私是事实,也不需要身体力行地证明来看吧。
所以,《飘》里面说:“我做了身漂亮的衣服,然后就爱上了它。当阿西礼骑着马过来时,他是那么英俊,那么与众不同,我就给他硬套上了那身衣服,也不管是不是合身。于是我就看不见他真正的模样。其实我一直爱的是那身衣服,压根儿不是他这个人。”
早些年的时候,明星都对感情问题讳莫如深。即便是在死缠烂打,也有一套见招拆招的标准答案。
记者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明星答:“性格好也孝顺的。”
记者问:“你现在找到真命天女(子)了吗?”
明星答:“还没有,我现在的重心放在工作上,感情的事情顺其自然。”
记者问:“上回拍到你和××同回酒店……”
明星答:“她(他)是我助理,我们只是工作关系。请媒体和大家给艺人一些空间,多关注我的作品。哦,对了,对于造谣者,我将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所以,我在小的时候,一直以为明星是不恋爱和不结婚的,都像无欲无求的圣人一样。有女朋友就说是认识,结了婚就说是邻居,有了孩子就说老妈又生了一个。
这些年风气大变,十八线艺人带着孩子重回事业巅峰,过气浪子靠着新恋情重新出现在人们眼前。公司和他们都曾经以为粉丝看见偶像恋爱和结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发现,就算是宣布自己结婚了,粉丝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集体失恋。
于是,隐恋许久的男艺人终于公布自己的婚讯,表示感谢妻子的陪伴,以后会好好珍惜。各种新闻报道也出来了,说的是“相恋20年,难得有情郎”之类歌功颂德的话,俨然就是始终如一的绝世好男人。
但是我犹记得在三年以前乃至更早的时候,那位男艺人对于恋人的身份一直遮遮掩掩、义正词严:“我们没关系,我们没恋爱,我们没隐婚,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洁身自好也是你,从一而终也是你——你是绝世好男人,行了吧?
藏着掖着那么多年,究竟在怕什么?
怕粉丝伤心,怕公司解约,怕自己不够完美。因为爱惜羽毛,这个人的爱要占着,粉丝的爱也要占着,公司的爱也要占着,其实说白了,只是爱自己而已。
现在发现时代变了,好的家庭也很为事业加分,所以一点一点放出婚讯,每放出一点,博一点眼球,把婚事又变成了名利场,这代言那冠名,最后连求婚时的眼泪,都变成商业的。
把爱变成无风险投资,认涨不认跌,只赚不许赔,这也是自私的一种。
你爱她吗?不如说你爱的是你的欲望、炫耀和贪婪。当你在想她能为我做什么,而不是你能为她做什么的时候,那已经不是爱情了。
曾经看过一个英文故事,老爸问女儿:“你为什么要结婚?”
女儿说:“我要找一个人来爱我,关心我,给我安全感。无聊了陪我逛街,饿了给我做饭,生病了看护我,烦躁了安慰我……”
老爸说:“不,你要结婚是因为你要找到一个人,对他好,爱他,关心他,给他安全感。爱不是自私,是无私,就是不要想你要什么,要去想他需要什么。”
克里希那穆提在《人生中不可不想的事》中说:“你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吗?你爱一棵树、一只鸟、一个宠物,你要照顾它、喂养它,即使它不给你任何回报、不跟随你,你仍然爱它。可是,大部分的人都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去爱。我们一点儿也不明白这种爱,我们的内心是依赖他人的,我们并不是爱了之后,便把它留在那里,我们的内心依赖着他人,我们其实是希望被爱。”
民国才女张爱玲和胡兰成1945年结婚,婚帖曰:“胡兰成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这是张爱玲写的,胡兰成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愿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刚开始是甜蜜的,以至于男的废了耕,女的废了织,并肩在阳台上看晚霞就很美好。
张爱玲并不是那种大方极了的人。她的父亲和后母打她骂她,她就把家里的丑事一一写进文章,一点点地羞辱他;她的母亲远渡重洋之前去看她,她硬是忍着一点眼泪也没淌;她的弟弟在她成名之后曾找她约稿,她以不给不出名的杂志写稿为由,断然拒绝。
玻璃心、会计算、以怨报怨,是她遇见胡兰成之前的行事风格。遇见胡兰成之后,即便是胡兰成辜负她,她也至情至义。
胡兰成因为政治立场问题躲到温州,张爱玲怕他受苦,把拍电影做编剧的稿酬寄给他,让他花销。胡兰成写信告诉张爱玲,他在温州和范小姐出了点问题。知道范小姐需要打胎,胡兰成没有钱,流产的钱是张爱玲出的。
张爱玲冒着战火到温州找胡兰成,她形容自己的心情是:“我从诸暨丽水来,路上想着这里是你走过的。及在船上望得见温州城了,想你就在那里,这温州城就像是含着宝珠在放光。”就那么高兴,然而胡兰成对她还是不冷不热,张爱玲待了三天,觉得没趣,自己返回上海。那么一个妒忌的女人,27岁离开胡兰成的时候,还寄给他30万元,怕他生活无着。而那30万元,是张爱玲做编剧的第一笔收入,她毫无保留,悉数奉上。
张爱玲晚年隐居美国。她更加年迈一些,与一位友人坐在公园里聊天,说自己对于爱的理解是: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我希望在爱中的人们都把心放大一点,攥得太紧容易气短,太自私了容易成为孤家寡人。别把感情想象得无坚不摧。
而很多时候,我们的深情,不过是太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