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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请问哈尔滨的省会在哪里?

2018-01-21 星际财富金融研究院

鲸落之后,生死各有宿命。



很多年前,一个眉目如画的南方女孩认真问我:哈尔滨的省会是哪里?


当时就把我问蒙圈了。


在她单纯又潦草的印象中,黑吉辽乃是混沌一体,一出关全是化外之地。


东北街头,到处晃动着貂皮和金链,人人兴起时都能喊两句二人转,哪怕风雪如鞭。


入夜,纹身大哥走进破旧串店,扒蒜小妹恬静相伴。窗外岁月轰隆隆碾压而过,随手掐一段,都是黑道风云二十年。


这并非妹子一个人的懵懂想象,这些年来,投资不过山海关,其实想象力也没过山海关。


人们的东北印象,始于小品,停于喊麦,印证于身边的东北人,埋葬于新闻评论区,真实的东北,无缘得见,恍如异域。


过去的东北,是刘老根的龙泉山庄,是光怪陆离的大城市铁岭;现在的东北,是MC天佑的直播间。直播间薄墙外,是无边无际的迷茫雪原。


山海关如锁,从锁眼看世界,终归视野有限。


直到真正出关,真实东北才会扑面而来。


燕山山势于此式微,冀北风韵自此散尽,黑土地徐徐展开,大江大河,时而窜出,山川如兽,蹲伏守候,天地间所有线条都粗犷起来。


这样的大荒之地,总会衬托出人的渺小。故而,生长于此的东北人,痴迷于“大”,恨不能倾尽所有,将这一方天地填满。


称呼是大哥大姐大兄弟,喝酒要大气大方大碗干,酒酣耳热爱认大哥,意气风发要说大话,身材高大的东北人,喜欢一切大场面。


沈阳的浴池,修得像金碧辉煌的王城;长春饭店的开胃凉菜,端出来如同小山;哈尔滨干脆把整片松花江都作为冰场。


江边游客,多会买巨大的糖葫芦,糖葫芦有半臂长,啃是啃不动的,持之如宝剑。


然而,在这种放大的逻辑中,精致无处安身,而且盲目追求放大,规则就会断裂。


东北那一座座沉疴重病的城市,病于一个大时代,仔细观察那些城市,你总能看到规则断裂的痕迹。


那些巨大痕迹如此之深,划断了一代人的命运。


除却大,东北第二个注解其实是慢。


与关外人想象的潦草急躁不同,许多东北小城内,时间其实粘稠缓慢。


有别于南方小镇的闲适散漫,放缓的东北小城,更像是一场岁月飓风后的残存现场。


店铺、街道、楼宇,多年不变,渐渐蒙尘,城中人越来越少。


在东北小城拍《夏洛特烦恼》,其实不用特效。你昏沉睡了十年,醒来发现并无大变。


时间在那里,仿佛踩了脚急刹车,一切都停滞,老去,风化。



在巨大框架下,在缓慢节奏中,东北人的性格有着双面。


在东北,第一禁忌,并非是回应你瞅啥,而是驳东北人面子。


东北人的功过罪罚,其实都围绕着面子展开。


当年闯关东时,饥民们拖家带口跋涉千里,一入关就陷入风雪迷茫。


孔孟之乡变得遥远模糊,茹毛饮血才是生存之道。天寒地冻之际,全凭一口硬气撑着。


这口硬气,固化为体面,最终异化为面子。


好影响是,东北人坚韧不拔,冰天雪地总能诞生战斗族群。


坏影响是,东北人虚荣攀比,时常死要面子活受罪。


东北的婚宴往往流程复杂,铺张奢华,而且随礼金额高居全国前列。


咬牙摆婚宴,借钱凑份子早已是常态。


和好面子相同,东北人的热情也常化两种极端。


正面评价是东北热情好客,乐于助人,负面评价是爱说空话,乱许承诺。


同样陷入冰火两重天评价的,还有东北人的幽默。


极寒之地,夜晚围炉夜话是不可缺的娱乐。


哭泣只能冻粘睫毛,唯有笑容才能鼓舞生机。


几代人沉淀,东北人人都有段子手的潜质。


东北笑星雄踞整个九十年代,赵本山统治了21届春晚,演情景喜剧的沙溢,拍铁齿铜牙的王刚,舞动开心麻花的沈腾,从不同角度展示着东北的幽默。


多少李天佑在夜市卖力吆喝,多少宋小宝在田野纵情奔跑,又有多少皮几万在迪厅声嘶力竭,他们并不知道那算不算嘻哈。


和北京的神侃,天津的贫嘴,海派的清口不同,东北的幽默,是真正从泥土中长出的幽默,生命力最强,也最易陷入粗俗。


面子是荣光,面子是负担;热情是豪爽,热情是忽悠;幽默是智慧,幽默是低俗;粗粝生长的东北人,就这样分出黑白。


你身边总有两类东北人。他们热情豪爽,幽默风趣;他们粗鄙虚伪,大话失信。


在千禧年时,东北人的网络形象还只有白,没有黑。雪村一首封存五年的歌,借着flash走红全国。


人们挤在电脑屏幕前,看一个东北人,怎么救起老张,怎么炫耀山珍,怎么老张请他吃顿饭,喊得少了他还不干。


全国人民对东北的最深印象,是最后百转千回余音绕梁的那句——翠花,上酸菜!


世间已无翠花。



翠花去哪了?


坊间一致认为,翠花肯定去了海南。


每一个正宗东北人,心中都装着一个海南。最南端那个三亚,就是心中的伊甸。之如穆斯林的麦加,之如藏人的香格里拉。


这种信仰,源自饱受极寒后对温暖的饥渴,也源自于对摆脱关系网的渴望。


在那些规则断裂的城市,在那些锈锁机床的厂房,在那些渐渐冷寂的矿区,东北人亲历了一个大时代的呼吸吐纳,命运也为之转向。


在轮转之间,东北人感触最深的就是规则。


他们先是依赖规则,他们后来惧怕规则,他们最终漠视规则。


那些终老厂区,父子传承的期望,早已成为往事;在艰难转型的九十年代,他们惧怕一切朝令夕改的规则;而失去安全感后,他们漠视一切规则,疯狂迷信于关系网络。


在东北,关系网最重要,他们不相信程序,而迷恋于用自己的社交力量解决。


他们曾是最遵守规则的人,现在却成为最爱破坏规则的人。


东北人的双面,热情与否,豪爽与否,其实都是小事,唯有对规则的双面,最让人可恨可叹。


当一切极寒时,就会追求极炎;当一切极复杂时,就会追求极简单。


或许,东北人正因此喜欢海南。那里没有关系网,只有一片海。


很多年前,东北也是一片海。


民国时,营口还有蛟龙出没。雷雨夜,蛟龙落地,报纸报道,称龙长十米,头顶各有一角。


央视《走近科学》研究后,说流传下来的龙骨,其实是鲸鱼骨。落难东北的,或许是条鲸鱼。


我不知鲸鱼从何而来,但我知道鲸鱼死时被称为鲸落。


死去的鲸鱼,形成独特生态,能泽被后世百年。


整个东北,都在鲸落范围内。所有生死,其实各有宿命。


山挺尖,是长白山;水挺甜,是辽河源;

米挺粗,是高粱米;人挺糙,像棒子面。

延伸:

东北,快玩不下去了!


最近关于东北的负面新闻特别多,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是非之所,缺乏了基本的道德秩序。弥漫着饥不择食的心态,非常的浮躁。我问了周围一些东北籍的朋友,他们也有同感,觉得东北已经是一个回不去的家乡了。那么,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呢?

    有一些专家对东 58 33198 58 19286 0 0 4269 0 0:00:07 0:00:04 0:00:03 4268的变化进行了研究和解读。我不是专家,我也没有条件去现场调研,所以我也就我观察到的现象谈谈我的看法,欢迎拍砖讨论:

    我觉得东北的问题,就是“脑袋大身子小”,失衡了!它的社会管理机构越来越庞大,而民间经济活动越来越萎缩,已经快退回到小农社会了,这能不出问题吗?现在东北基本上没有什么民营经济了,吃体制饭的人越来越多,或者依附于体制而做一点生意。大家想想,当所有人都想通过“管理别人”而生存,那么谁来干活呢?谁来工作?创造价值呢?还不就完了吗?

    在中国传统社会,一个县就一个县令,算上几个捕头,吃公家饭的不过十几人,社会管理成本非常低。这样就与小农经济的水平相匹配。而现在东北的民营经济很萎缩了,也就剩点小商小贩小饭馆,与以前的小农社会差不多,但社会管理机构却越来越庞大,当然玩不下去了。如果就自然的消解权力机构,恢复民间经济,也是可以的。但是中国这么大,沿海地区经济发达,那边的钱不断的转移支付过来养活这些人,结果把这种不合理的状态长期维持住了,社会的自我纠错功能失调了。

    往深了说,这里面还涉及到一个价值观的问题。一大群社会管理者长期要靠外界输血才能维持,会导致什么心态?肯定会导致价值观的扭曲啊。人是需要意义感的动物,就是杀人放火的强盗也有一套“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理论。长期靠别人养活的人也必然会发展出一套“价值哲学”来为自己辩护,给自己遮羞。这种扭曲的“价值哲学”一旦被创造出来,就会广泛的腐蚀各阶层人的精神世界,形成一种腐败的文化氛围,人们就不再以好逸恶劳、依赖他人为耻了。意识世界的腐败其实是比经济下滑更麻烦的问题。

    所以,东北的情况就是长期靠这种外在输血的模式,造成了吃闲饭的人越来越多,并进一步的导致了精神文化价值观的败坏。人绝不仅仅是一个经济的动物,也是一个价值动物、有着精神追求的物种。当人长期处于病态的行为模式中,他的心理结构一定是会相应的病变,并创造出病态的文化价值观来解读自己的行为,从而导致病态行为的自我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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