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对话回顾|天赋还是努力?找寻你内心最深处的声音
对戏剧而言,无论是文学、剧场、舞台,或是情绪表达,所有内容都有必要深入探讨。五场小镇对话,各位嘉宾从不同的视角出发,带领现场观众在戏剧知识的海洋里浩瀚游荡,试图传递他们内心的力量,表达他们最深处的感言。
对话一:
文学与剧场(一)
11月26日,第九届乌镇戏剧节迎来第一场小镇对话。文学是一种对抗,剧场是一种瞬间与永恒,剧场作家刘恒、导演孟京辉与主持人史航就文学与剧场展开讨论,分享他们在具体创作中的经验和感受。
|主持:史航
|对话嘉宾:孟京辉、刘恒
精彩回顾
孟京辉:我们可能谁也不会真的去读剧本本身,但这个剧本如果去剧场里读的话,它的文学和剧场就发生了特别不一样的化学作用。能让有欲望的东西弥漫在整个的舞台空间,能让观众找到文学之外的某种延展,可能这就是剧场的作用。
刘恒:在我看来,文学就是一种对抗。文学和时间对抗,人们容易遗忘,所以靠文学来固定我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和愚蠢的对抗,我们人类的共性就是处于愚蠢的状态而不自知,我们用文学来促使自己清醒,用文学来增强自己的智力,战胜自己的愚蠢;甚至是和理性对抗,很多人类的灾难,是理性形成之后产生的偏见造成的;和现实对抗,现实是污浊的、复杂的,我们用文学短暂地脱离现实,适度的超现实;和命运对抗,文学在精神上复位我们那些无限的不确定性;和死亡对抗,我们希望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记录和分析,能留下一个痕迹,那文学就是生命一种不朽的象征。
Q&A
Q1:在文学与剧场中,其中也涉及到世界文学。当外国作品被搬上中国舞台,会出现一些水土不服的情况,如何平衡外国文学与中国语言的关系?
孟京辉:中国人演外国文学剧本,其实是不好演的,容易显得“特傻”。想让外国作品中国化,关键是找到这部作品的精神内核,讲出最真实的情感。
史航:对于外国文学来说,只要找到本质,就不会辜负本质。
Q2:如何平衡商业与艺术的关系?
刘恒:还是一个对环境的适应的问题。人对环境的适应,就是人类从猿猴变成人的一个普遍过程。我们仍在进化之中,文学在进化之中,戏剧在进化之中。能走到最后的,一定是最适合环境的那个选择。清醒地判断自己的环境,找到自己的立足点和弱点,才能去谈所从事的行业的价值。
史航:我们每天都在跟退化做着殊死搏斗来完成今天的进化。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然活着,就别忘了进化。
孟京辉:我们应该在大环境里,营造自己的“小气候”。在里面,你能够反思、幻想,你也能够真实地生活、讲真话。
对话二:
文学与剧场(二)
这场小镇对话迎来了导演王媛媛、王亚彬,两位导演站在创作者的角度上,分享她们关于文学应用于肢体、舞蹈的实践经验,一起来看异曲同工的匠人之心。
|主持:史航
|对话嘉宾:王媛媛、王亚彬
精彩回顾
王媛媛:《樱桃园》这部作品想表达的是隐喻,“我可能是谁,我可能是什么,我可能是每一个人”。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樱桃园”,对我而言,“樱桃园”是一块净土。很多年前,我大学毕业后留校当了老师,但内心是不满足于当时的状态的,我想要探索,我想要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时代的浪潮可能无法避开,但我要做的事让自己的每一个作品都保持自己想做的样子,在舞台上就是将作品的所有可能性表达出来,尊崇自己的内心,成为一个干干净净的艺术者。
王亚彬:不同的艺术品类,它一定是有自己的方式。比如说影视演员、话剧演员,他们的表演方式是声台行表。舞剧里边,我们没有口头上的语言表达,但是有肢体的语言。所以我觉得它是不同的频道的切换。如果你去涉猎到不同的表演的时候,我觉得是可以调配的。因为对于演员来讲,虽然他有不同的训练重点,但是,他在表达方式上是相通的。
我觉得从小说改编到舞剧,特别重要的一点,就是它是以一种完全不同的艺术形态来呈现这个故事。我们可以有新的艺术形态的观点,或者视角。但是无论如何,小说的精髓是不能丢的。比如说像舞剧《青衣》。这个小说当中,它的悲剧色彩,或者叫做悲剧意识,是要保留的。我们也做了很多的脚本上的重构。因为毕竟要把整个筱燕秋的一生,她的长度和厚度浓缩在一个晚上的整场演出当中。
Q&A
Q1:在肢体剧《樱桃园》中,吴彼、刘晓晔作为专业的戏剧演员,如何点评他们的肢体?谁更强大?
王媛媛:在演员的选择上,《樱桃园》的阵容是一半的舞蹈演员和一半的戏剧演员,这是一场戏剧与肢体的结合。
刘晓晔作为舞蹈学院的台词老师,在肢体上有着超出我想象的协调,而且在戏剧上有可发挥的带动性;吴彼从小学习京剧,参演了很多大家熟知的戏剧作品,《樱桃园》对他而言应该是一个挑战,他可能对舞蹈肢体动作熟悉起来比较慢,但是也会让人惊呼“原来吴彼还会跳舞!”如果一定要对比,刘晓晔更协调,就像一个“小胖虫子”,能够很快跟着舞蹈演员调动起来。
Q2:想问王亚彬老师,您在选做舞剧《青衣》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信念推动您去把这个剧给构思完成的?
王亚彬:其实我当时看到小说《青衣》的时候,我的第一感受就是,这个小说是为我而写的。《青衣》里面的女主人公是筱燕秋,筱燕秋是一个京剧的演员。但实际上她的背景、训练,她对于角色、艺术这种执着追求和渴望,是和我们作为舞者非常相近的。我觉得她同时又是一个特别具有艺术家气质的一个女性角色,所以我就非常地想把她从文字的世界当中透过肢体来呈现在舞台上。同时也带出一个思考,就是生命该如何寄托。可能对于筱燕秋来讲,她的生命寄托在她所追求的这个大青衣嫦娥的角色上,但可能对于舞者或者是对于其他的行业的人来讲,他们都有自己心中想要追求的执着。这一点其实是特别打动我的,我就决定想要把毕飞宇老师最好的小说之一搬上舞台。
对话三:
新剧文本创作
在戏剧文本中,编剧如何发挥主观能动性创作?在文本创作中,编剧应该怎么丰富人物角色?朱虹璇、张慧、都相红又是如何在创作中,传递自己的声音?
|主持:史航
|对话嘉宾:朱虹璇、张慧、都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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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虹璇:就我自己而言,创作有一个比较好的便利是,我专业学的是政治学和经济学,会有很多看问题的视角,不是单纯地从一个人物的角度去看,而去想社会的建构对他产生了什么影响,看人物关系也会更关心他代表的是哪一类人,可能人群和人群之间的关系,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一样重要的。还有一个便利就是,我创作不脱稿,因为我并不是科班出身,所以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搞艺术的,因此我也并不觉得我具有艺术家应有的豁免,这是我的工作,我就不会晚一分钟交。
张慧:我在浩瀚的罪案中,选择了发生在美国三个高中生闺蜜之间的故事,两个女生杀害了另一个女生,在原案中很难从杀戮中看出她们做这件事的必要性和杀戮之后获得的利益,一切似乎都是在即兴对话中发生。
《单宁》的故事遵循了该罪案的原委,但是我重新编撰了这个故事,三个女孩在用离开和互相浇灌的方式撕扯,直到酿成惨剧,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我在三个角色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或是自恋状态,或是害怕被抛弃的边缘性状态,或是被肆意践踏但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的状态。在剧本创作的过程中,我思考过是不是可以给到一个开放式结局,但是在自我拉扯之后,我认为没有人有权利决定谁死谁活,也是剧中台词“是否一切混乱都能被逻辑贯穿而杜绝后患”的来源。
都相红:做《李叔同》这部剧特别容易,因为他离我们很近,有很多故事,但又很难,难就难在,我们始终把李叔同这个人作为一个佛教符号,与中国的文化连接,但没有人去探析他寡淡的原因,他寡淡是源于他的深入红尘。我认为人心是最重要的,因为做戏是在做人的戏,但是我们只有通过世道的这个背景,才能去显示。那我做的不只是李叔同的心,也是我们每个人的心。
Q&A
Q1:想问朱虹璇老师,您之后是否还会继续创作女性题材的作品,为女性发声?
朱虹璇:我认为发声并不代表一定要将作品设定为一个女性题材才可以。包括《双枰记》中的两个角色,冯小寒和邵玉筝,她们所经历的人生在2.0的修改里面,我们也给了她们一些比较丰满的补充。我们希望每一个九人的戏里的每一个女性角色都不是作为附属品存在的,她们有自己独立的故事,有女性与女性人物之间的沟通,我觉得这是我们任何一个题材的作品都希望去实现的。
Q2:作为《单宁》的创作者,如果人生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更想成为里面的哪个女孩?
张慧:当然是成为看清世界的人。但是没有人能妄言自己能看清自己,我最感兴趣的是人性中不为人知的、感性的内容。
对话四:喜剧表演
喜剧在荒诞、幽默时出现一个深刻内容,总能直击内心、发人深省。这是一场关于喜剧表演的探讨,时不时传来地哄堂大笑声。哟,原来真的是喜剧现场!
|主持:赖声川
|对话嘉宾:谢娜、凤莉、马静雯
精彩回顾
谢娜:很多年前,不敢相信“触不可及”的赖声川老师来找我演《暗恋桃花源》,还说我是“春花”的不二人选,在排练的时候我自创了很多桥段,赖老师一直鼓励肯定我,但是演的时候发现赖老师悄无声息地把我即兴的内容删掉了。当年,《暗恋桃花源》首演很轰动,给了我演好话剧的信心,同时坚定了“严格按照赖老师的剧本来就没错!”。
后来就遇到了《十三角关系》,十年前首演时还没有当妈妈,十年后再次来演这个角色已经成为三个女儿的妈妈,有了更多的感触,在戏里和女儿的关系会让我感到刺痛,在结局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泪崩。
凤莉:我的很多角色都有喜剧的元素在,在杭州站演《十三角关系》的时候,赖老师给过我一个笔记,老师跟我说了一个重点,就是你可以娓娓道来地把一些你要表达的东西慢慢地表达出来,把每一个你要传达的意思传达出去,再放手,再进行下一句。赖老师刚刚说到停顿,我就突然感受到了喜剧所谓说台词的更高境界,就是停顿。我演喜剧的时候我会想要奔那个结果,那就会着急,可能过程中一系列的铺垫是会被忽略的。其实真正高级的喜剧就是娓娓道来的,那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实生活的体现。
马静雯:安琪在她自己的概念里表达自己的东西,她不觉得自己在讲笑话,但可能她爸爸妈妈会觉得她是疯言疯语,观众会觉得很搞笑。我之前不觉得这是一个喜剧的表达,也是后来突然有一次发现,如果我作为观众坐在下面,可能也会笑的。
赖声川:这可能就是喜剧的一个原型,但如果你为了达到一个喜剧的包袱演得很用力的话,就绝对不会达到这样的效果。
Q&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