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未来，他偷窥了天机？

纪录片《扬子江中的大鳄》

文丨切茄且郄

1、神神叨叨的年轻人

偶然看到一段不到三分钟的视频，视频开头是一个瘦弱的背影，走在昏暗的走廊里，对着他身后的镜头说，「我们在启动一场技术革命」，这个背影是马云。

视频拍摄的时间大概是1995年前后，改革开放不到20年。那是年轻的马云，眉目清秀，说着一些当时的人们根本听不懂的话。

我们主要是在国际信息高速公路 internet 上，就是国际互联网络上，给中国在整个网上做宣传……现在外国人利用桌子上的电脑，他已经能知道在世界上什么地方买什么东西，他可以直接订货订到香港、台湾、新加坡，但他不会订到中国来，因为中国在网上没有东西。

这些话我们现在理解起来当然很简单，「把货物放到网上，让买家看到，点击购买，交易达成」，对熟练使用互联网的现代人来说，这一切好像都是顺理成章的。

当时听他讲说的政府工作人员是一脸不解，实际上当时几乎没有人知道互联网这个东西。

短片中还有一段对话让人印象深刻，马云去拜访国家体委，希望创建网站支持中国申奥，话说到一半就被工作人员打断。

工作人员说，「我跟你讲，这件事情你首先应该预约，根据办事程序你应该先预约，你要不约的话呢，很难给你做一个满意的回答」。

2、或许他偷窥到了天机

站在今天的视角来看，我们当然可以说当时的工作人员见识短浅，也可以说这些部门办事效率低下。

但是平心而论，这就是正常人的反应，把我放到那个情境，我的表现很可能不如他们，因为对面这个年轻人的思维太超前了。

人类的想象力其实贫乏得可怜，一点不夸张，绝大多数人从小到大只能在一个给定的框架下生活。

一个现代的父亲教儿子划火柴，跟一个原始时代的父亲教小孩钻木取火本质上是一样的。

世界上已经有了火柴，所以我很自然花几毛钱买来用；世界上已经有了钻木取火的成功先例，所以我学着长辈的样子去获取火种。

这是消费者最真实的状态，我们不知道火柴是哪里来的也不需要知道。

不出意外的话，大多数人都只是做一份平平常常的工作，享受着隔段时间就会有所革新的消费品，稀里糊涂走完这一生。

这是市场经济带给现代人的幸运，这种幸运，当然必定有企业家的一份功劳。

世界上本没有火柴，有了追逐利润的企业家，也就有了量产的越来越容易买到的火柴。

世界上本没有互联网，同样是有了追逐利润的企业家，十几年前绝对无法想象的移动互联网竟然成了普通人生活的「必需品」。

就像视频中的那个年轻的马云，当互联网在国内还完全是一片空白的时候，他仿佛看见了未来，自信地说出那句「我们在进行一场技术革命」，就好像他已经偷窥到了天机。

3、但是企业家不是神

包括马云在内这些改变世界的企业家，我们可以把一切崇拜和赞美送给他们，同时有必要清楚，他们不是神。

他们对社会、对市场有超越一般人的认知，他们有超强的行动力来把心中的想法付诸实践。

但是他们也是生逢其时，他们把握住了机会，这里面是有运气成分的。

阿里巴巴为应对来自 eBay 的威胁，于 2003 年投资创办淘宝。

eBay 当时老牌电商巨头，结果我们已经知道了，eBay 最终退出中国市场。

当时在 eBay 眼中，淘宝简直浑身都是缺点，低幼的页面设计，花里胡哨的社交功能，最重要的，淘宝免费，免费怎么赚钱？不赚钱怎么生存下去？

结果证明淘宝是正确的，今天拼多多的疯狂补贴也正如当年的淘宝，我还依稀记得当年在电视上到处可见的淘宝广告。

中国的互联网企业经过这么些年的摸索已经形成一套成熟的商业模式，包括滴滴快车、饿了么这些人们耳熟能详甚至已经离不开的互联网产品，他们的生长路径也多大同小异。

砸钱先把潜在顾客吸引过来，也就是流量，有了大批量的用户再去考虑收回成本，甚至赚钱的问题，这是在中国互联网世界行得通的运行方式。

但是 eBay 就错了吗？可是他们在美国甚至全球都获得过巨大的成功。是国情决定的？

我却认为这都不一定，如果当年没有马云也没有其他云，中国的互联网产业或许会再晚几年，没有免费模式的竞争，eBay 的收费模式或许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也能行得通。

实际上淘宝当年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他们一度面对「不能赚钱」的质疑，因为免费模式，他们也真的在一段时间内只出不进。后来雅虎支付10亿美金收购阿里巴巴40%的股份，成为阿里的最大股东。

如果当时淘宝资金断了呢？如果他们没有那么坚定坚持下去呢？如果他们真的如外界所说永远不能赚钱呢？

他们最终能赚钱，说白了还是赌对了消费者的喜好，企业家不是神，他们判断失误也会遭受损失，甚至亏得一败涂地。

当然我们说「历史没有如果」，这正是企业家们需要承担的风险，也正是这个世界的有趣之处。

文章开头所讲的那段视频出自2012年的纪录片《扬子江中的大鳄》，这部一个多小时的影片还有很多信息文中没有提到。

比如淘宝和eBay的竞争告一段落后，马云鼓励他的团队「眼光要超越与eBay之战，专注于更有意义的目标」，「我最为淘宝网骄傲的是，我们不仅能够做好自己的事业，还能为天下几百万、几千万人创造就业机会」。

实际上按照我的理解，他们「做好自己的事业」本身，实际上就是「为天下几百万、几千万人创造就业机会」，不只创造就业机会，他们在用实际行动改善天下人的生活，为天下的消费者创造福利。

也不是要把谁捧上天，大家都是凡人，只是希望更多人在享受商业带来的美好生活的同时，能够了解这其中的一些原理，至少不要把我们的朋友——企业家和资本，错当成敌人。

参考资料：

《第一本经济学》

《人，经济与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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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发于「奥派经济学」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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