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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传统的新闻真实观

冯月季 符号学 2022-09-24

一般而言,我们在新闻学教材中所理解的新闻真实,指的是新闻报道中的每一个具体事实必须合乎客观实际。对新闻真实的这种定义,看似简单,却包含了对新闻真实的最高要求,即记者采写的新闻报道的每一个细节都与客观实际严丝合缝,一一对应。为了与下文理解新闻真实的思路相区分,我们把这种新闻真实称为“新闻绝对真实”。


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实际上并不存在这样一种绝对的新闻真实。因为记者的采访报道有其局限性,他并不具备完全经历采访事件的能力。李普曼在《公众舆论》中已经指出过这一点:即使全世界的所有记者昼夜不停地工作,也不可能亲历世界上的每一个事件。说到底,是因为媒体根本就不想观照世界的全貌,它把记者派驻到那些可能产生有价值新闻的地方,而另外一些地方发生的事件,如果进入记者的采访视线,记者必定无法亲身经历,只能从其他的目击者或事件亲历者口中转述事件。


如此一来,新闻的真实性就有可能大打折扣,人们讲究眼见为实,不能亲眼所见自然其真实性也就值得怀疑了。此外,还有另外一种情况也对新闻的真实性提出了挑战,即新闻生产者的加工对新闻真实性的解构。梵·迪克(Teun A.van Dijk)在研究新闻话语的过程中,曾经提出过新闻文本的两种存在方式:源文本和新闻文本。源文本指的是新闻事件的底本,它存在于完全的客观世界中;新闻文本指的是经过记者或编辑加工的刊登在媒体上的新闻。


从源文本到新闻文本的转换过程中,首先因为记者未能亲历新闻事件,从其他人那里转述的新闻材料就有可能与客观事实造成偏差。其次,在新闻文本加工过程中,受到记者、编辑以及隐含作者的影响,新闻为了服从某种价值观的偏好,也有可能在真实性上偏离客观真实。


语言学转向为上述论点提供了理据,在《元史学:十九世纪欧洲历史的想象》中,海登·怀特 (Hayden White) 引伏尔泰《哲学辞典》一篇讨论比喻性语言的文章,试图说明:那些使用比喻性语言作为表现和阐释世界的文体,诸如神话、诗歌、小说等仅仅是想象的产物,如今这种比喻性语言被过多的滥用于历史文献研究中,而历史“一旦被视为想象的产物,它们就只是证明了创造它们的想象的迷信本质,抑或证明那些认为它们具有真实性的人的愚蠢”。


简言之,就是文本一旦被语言介入,就会变得不透明,这种观点一度在社会科学研究中很流行。以至于“泛虚构论”主宰了文本真实性问题,但是有学者指出:“泛虚构论”的盛行可能会引发尖锐的伦理问题,即虚构无底线。例如,很多历史学家尖锐地指出:纳粹大屠杀无论如何不可能只是一个历史学构筑,南京大屠杀也不可能。


按照后现代语言学的理解方式,任何经过语言叙述的文本都是不真实的,因此我们把这种新闻真实称之为“新闻绝对非真实”。这是与“新闻绝对真实”完全相对的一种理解新闻真实的方式。但是两者却存在共通之处,即决定新闻真实与否的主体都是新闻生产者。是谁认为新闻必须与客观实际完全符合?以及又是谁造成语言对新闻文本的介入?很显然,新闻绝对真实与否都是新闻生产者操作的结果。这与我们前文所探讨的决定文本意义的关键因素存在冲突,并且,在传播符号学视野下,这两种理解新闻真实的方式分别走向了两个极端,对新闻文本意义都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因此,必须寻找第三种恰当理解新闻真实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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