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立委”选举前瞻:宜兰县
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星星将不定期更新对于“立委”选举的前瞻观察。
今天谈“宜花东”的第三部分:宜兰县。它位于台湾东北部,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兰阳溪穿流而过,冲积成兰阳平原,是台湾东部少有的适耕区。
农渔业是宜兰的重要产业。农业自不必说,渔业方面它是台湾传统渔场,如今近海养殖也很发达。
著名的钓鱼岛就划属于宜兰县头城镇。按照《鹿鼎记》的描写,清朝康熙年间就有公爵韦小宝到此地挂职锻炼。
宜兰人口约45万,共有12个行政区,划分为1个选区。横贯东西的兰阳溪,将宜兰分为南北两部分。
“溪北”以宜兰为中心,包括头城、礁溪、庄园、员山;“溪南”以罗东为中心,包括苏澳、冬山、五结、三星。面积较大的大同和南澳,则是少数民族山地乡。
下面是行政区划示意:
历史上,溪南、溪北两大地域势力激烈竞争,在县长与议长的权力结构中,进行南北均衡分配,县长溪南议长溪北,反之亦然。如今南北分野没有完全消除,仍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地方政情。
宜兰派系之间恩怨复杂,简单而言:溪南“陈派”和溪北“林派”缠斗多年。
陈派本来有个盟友罗许家族(一家两姓,参见台中张廖家族),罗许家主娶了陈派家主的妹妹,但后来两人离婚了,所以结下恩怨,罗许家族随即与林派联合,让林派的实力跨过了兰阳溪。
听着很复杂,把这些人名理解成刘备、孙权、孙尚香、曹操就行了……
到了党外运动兴起的时候,宜兰成为运动大本营,被民进党誉为“民主圣地”。1981年党外陈定南当选县长,民进党连续执政24年,直到2005年国民党吕国华当了一届,接着又是民进党林聪贤当县长。
陈定南是宜兰的知名政治人物,也是民进党在宜兰屡试不爽的选举议题。
左:陈定南 右:林姿妙
游锡堃以宜兰为起点成为绿营大佬,其势力发展成民进党内派系“泛游系”(“正国会”)。
“泛游系”派系成员包括林岱桦、余天、吴琪铭、庄竞程、陈亭妃、陈秀宝、黄秀芳、刘建国、蔡适应、陈欧珀等,立场较为激进。
2018年,时任罗东镇长的林姿妙,凭借雄厚的地方实力以近半数的得票率重夺“民主圣地”。2022年连任时尽管身有弊案,但林姿妙依旧顺利连任。
为什么在北部会有宜兰这座民进党的堡垒呢?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下面两张图,左边是台湾民众使用的语言,右边是蓝绿2004年领导人投票的示意。
可以看到,两张图呈现的情况高度一致。
左图里,母语普通话(紫色)、客家话(红色)、少数民族语言(棕色)为主的区域,右图里基本投给了国民党;
左图里,母语闽南话(绿色)为主的区域,右图里基本投给民进党。
为什么选择2004年对决作比较?主要因为没有强大的外部因素干扰,没有大顺风和大逆风,连宋合作阿扁中枪,都是内部操作,能够呈现基本盘对决。次要则因为手头恰好有这张图……
在图上可以看到,整个北部就只有宜兰属于比较大的闽南话母语区。闽南族群多支持民进党,因此宜兰绿大于蓝。
“族群”议题确实是民进党的政治操作,但日积月累已经在台湾社会产生了重要影响。作为研究者,不能因为是敌人捏造的稻草人,就弃若敝履视若不见,仍然需要直面问题。逃避可耻,更没用。
这也再次说明台湾社情民意是复杂的多元体,需要各方面的知识综合,才能尽可能地搞懂弄清。
说回宜兰,除了闽南族群占优之外,国民党威权时期的在地操作也很魔幻。当时,县党部无法摆平地方派系,逼迫提名没有背景的李赞成选县长,引起地方势力反弹。
此时,在台北买鞋子的陈定南返回老家选议员,却在党外势力的推荐下参选县长,由于李赞成没有得到派系支持,陈定南颇有些意外地胜选,开启了民进党在宜兰多年的经营。
国民党的类似操作很多,可谓数不胜数。哎,想扶持一个“空降兵”当傀儡,也得扶起来才行啊。
最近,柯文哲自称“陈定南进化版”造势,结果被蓝绿开启嘲讽模式。陈定南儿子狂酸:“我爹不是变色龙!”但别说,柯文哲真的可以蹭到一波关注,支持者对他有着近似宗教般的狂热,可不能小瞧。
下面是改制后宜兰县的代表选举情况:
蓝 | 绿 | |
20 08 | 林建荣 53% | 陈金德 46% |
20 12 | 林建荣 48% | 陈欧珀 52% |
20 16 | 李志镛 28% | 陈欧珀 54% |
20 20 | 吕国华 34% | 陈欧珀 46% |
或许是某种程度上的巧合,代表国民党的林建荣来自溪北,恰好姓“林”;代表民进党的陈欧珀来自溪南,恰好姓“陈”。
在宜兰近年来也确实展现出溪北蓝、溪南绿的格局。林姿妙之所以能异军突起,就是作为蓝将曾当过溪南罗东镇长,基层经营跨过了兰阳溪,坐到蓝绿通吃。
2012年,陈欧珀大打“陈定南”牌,陈定南的儿子陈仁杰表示不满,而遗孀最后关头声明助阵,让陈欧珀一举战胜了树大根深的林建荣。此后,国民党就没有派出合适人选对阵陈欧珀了。
2016年,国民党提名前县议员李志镛,形同放弃。
2020年,国民党提名老县长吕国华,但同党的宜兰(镇级)市长黄定和不满初选结果,脱党参选到底。吕国华得票34%,黄定和得票13%,合起来超过了陈欧珀。国民党再再再再次输在了分裂上。
陈欧珀也是名奇葩代表。他和党内“新潮流系”不合,在议场经常耍宝。有一次,他针对台湾电信公司推销OPPO手机质询:
OPPO手机中文名字和我名字一样,有没有侵权行为?人家会认为我在大陆有投资,品牌都是欧珀(OPPO),造成我个人很大困扰。
现场哄堂大笑,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陈欧珀这位奇葩代表得票越来越低,选县长也落败,人气越来越差,后来又涉及到为诈骗团伙站台。内忧外患之下,陈欧珀放弃争取连任。
国民党方面,提名县议员黄琤婷(左,1975年生)。她是溪南罗东出身,得到县长林姿妙的力挺。靠着林姿妙蓝绿通吃的雄厚陆战实力,黄琤婷近来势头不错。
民进党方面,由于“泛游系”受挫,“新潮流”蠢蠢欲动,当年败选的陈金德力挺三届县议员陈俊宇(右,1975年生)出战。陈俊宇是溪北员山出身。
两人都存在着无法过溪的瓶颈,两党的思路也相似都是“偷家”。相较而言,国民党内部较为团结。“台湾基进”派出林意评搅局,注定分走一些深绿选票。
民众党不甘寂寞,派出去年参选县长的陈琬惠再度参选。陈琬惠有绿营背景,现在主打民进党弊案,反绿色彩浓厚,有一定实力。由于选过县长,知名度要更高一些。
蓝营有强力地头蛇,绿营内部比较乱,再加上民众党掺和,这场宜兰选战算是旗鼓相当,蓝绿都不能说有必胜把握。现在大家都处于相互抹黑攻击的阶段,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翻出来了。一般到这种程度,说明选情比较接近。
综上所述,谨慎预测黄琤婷以微弱优势战胜陈俊宇,有希望帮助国民党抢回一席。
至此,从基隆开始,以宜兰结尾,整个台湾岛上的其他县市都写完了。只剩三个外岛:澎湖、金门、马祖。这趟旅途的终点,转眼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