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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的大屠杀对文明之深害

2017-07-26 思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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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代以来,对于中国传统文化,国人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评价:


  一是认为中国传统文化是垃圾,统统革除也在所不惜。

  中G在上台之初,就是持这种决绝否定态度的,所以毛**一伙在五十年代一度要以拼音文字取代汉字,但是其后,尤其是“邓改开”以后,中G又摇身一变,装扮成中国传统文化的维护者。

  这种态度肯定是不可取的。汉文明有许多优点,也与西方文明有丰富的互补性,正愈来愈多地得到见证;日本民族是世界上最有鉴别力民族之一,对待中国传统文化,日本人态度,与那种自暴自弃的华人完全相反,他完整地保存和敬奉着中国的许多传统精华:如汉服、茶道、书法、中医(汉方医)、周易。


  另一种则认为中国传统文化完美无瑕,是圣洁的“神传文化”。如国粹派就是这种态度。

  中国传统文化是否神传文化先不论,以它为完美无瑕,显然失之夸张。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是中国人,就对自己文化的缺点视而不见,而象手电筒一样只照别人。

  凭心而论,中国传统文化也有很多缺点,它的最严重的缺点,就是缺乏人道主义——即比较残忍。


  宋亡以后,中国人即便不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民族,也是最残忍的民族之一。


  阉人制度就是残忍的一大标志,从周朝到辛亥革命一连两千多年实行这一制度的民族,全世界恐怕只有中国人;凌迟——这种把人千刀万剐的惨绝人寰惨杀,居然作为国家明正典刑,存在了数百年之久,全世界只有中国。这不能不说,与文化的缺陷有关。

  当然,中国文化也不是一直都很残忍,宋朝之前没那么残忍,宋朝更是文明到了取消所有酷刑,大大缩减阉人制度的近代文明前夜。.可惜这一进程又被蒙古的铁蹄踏断了。

  中国在宋亡以后越来越残忍,蒙、满的征服固然是主因,但也有自己不争气的因素,它以两个汉人为代表,就是朱元璋和曾国藩。


  朱元璋摈弃宋朝的文明,继承蒙元的野蛮在此不表,但说曾国藩:曾国藩是近代加剧中国野蛮化的头号“功臣”,中G之所以在各国***中,都属最为残忍之列(或许仅次于朝*劳动*与红色高棉),与曾国藩带来的残忍,密不可分。

  简明地说,各国共**都是残暴的,但*产*与尤为残忍的中国近代文化结合起来,就生出了特别残暴的中*。


  而中国传统文化在近代之所以变得尤为残忍,曾国藩罪责难咎!


  曾国藩(主要在镇压太平天国过程中)极端残忍地滥杀无辜,大大加深了中国文化的残忍。

  2009年,盘古乐队的主唱手敖博、吉他手段信军前往台湾,途径曼谷,特意看望并宴请了正流亡泰国的笔者。席间信奉佛教的敖博说:中国地主士绅遭到中G的残酷屠杀,是曾国藩等人剥皮、凌迟惨杀滥杀农民的报应!


  余闻言心惊,不禁灵动而神往。

  以儒家信徒为代表的人则辩称:曾国藩杀的是天平天国暴徒,那些“贼”人该杀!杀那些人是仁义!


  问题是,曾国藩的屠杀,远远超出了太平天国成员的范畴,不折不扣地是滥杀无辜:

  曾国藩指挥湘军顺江而下进攻天平天国,从九江到南京,湘军攻一城屠一城,直杀得“鸡犬不闻三千里”,湘军将领彭玉磷都感叹:“直教戮灭无遗种,尸涌长江水不流”(彭玉磷《克复九江屠城》)。


  其中,著名的大屠杀有三次:

  1858年屠江西九江,湘军将守城太平军暨其家属两万多人全部杀光,又大杀城中百姓,城中积尸数万,被抛尸长江者更难计数;

  1862年屠安徽宁国府,老百姓被杀者难以计数;由于尸积如山,幸存者太少,两个月后城中尸体还无人收埋;

  1864年七月,湘军曾国荃部攻破太平天国首都天京,立即执行曾国藩的屠城政策,三日之内,二十多万湘军见人就杀,见屋就烧,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南京城内数十万老百姓惨遭屠杀,其中许多人是幼儿、老人和妇女;时在曾国荃军中的赵烈文(曾国藩幕僚)见证:“••••••沿街死尸十之九皆老者。其幼孩未满二三岁者亦斫戮以为戏,匍匐道上。妇女四十岁以下者一人俱无,老者无不负伤,或十余刀,数十刀••••••”(赵烈文:《能静居士日记》);“秦淮河尸首如麻”、“三日夜火光不息”(《湘军纪》)。当年太平军攻占南京,南京城没有受到大的破坏,而经过湘军的浩劫,史载南京连一棵完整的树都没有,全城几乎变为空城。


  这就是湘军版的南京大屠杀!它比起七十三年后日本人制造的南京大屠杀,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赵烈文估计:湘军之屠南京,杀了二三十万人;但后人评估,遇害人数远不止此数,因为太平天国全盛时期南京有一百多万人口,而太平天国灭亡十一年后的光绪元年(1875年),“江宁”(即南京)人口仍不及五十万人。


  然而莫大讽刺的是:制造日军版南京大屠杀的松井石根和谷寿夫成了战犯,早被判处死刑,而制造湘军版南京大屠杀的曾国藩,迄今荣享“圣人”牌位、仍然受到顶礼膜拜。


  面对如此故意屠民滔天罪行,冠名“儒家”的人仍无耻地辩称:这是镇压天平天国的必须!


  但曾国藩的滥杀老百姓,并不仅限于太平天国占区,早在湖南兴办团练时,曾国藩就在省城长沙设立“发审局”:凡团绅送被捕人到局,立即杀死,禁止尸亲呼冤,又禁止向团绅讲理;有一次曾国藩抓到十一个据说是抢了米行的农民,曾国藩竟然连审都不审,下令把他们全部砍头;曾国藩在湖南竭力鼓动滥杀滥捕,提倡团绅捕人,要求:地方官杀人、捕人要多,杀人要快,官杀人‘不必拘守常例’,绅捕人“不必一一报官”。湖南并非太平天国统治区,试问:此种滥杀,是镇压太平天国所必需吗?


  可见,曾国藩的滥杀,远远超出了镇压太平天国所必需,他的滥杀,是大规模的蓄意谋杀,曾国藩就是谋杀犯。

  曾国藩不仅大规模地滥杀无辜,而且杀人手段之血腥残忍,世所罕见,超越人伦底线,完全可以用禽兽不如来形容:


  在围攻江西兴国、大冶的战斗中,曾国藩把俘获一百三十四名太平军,不分官兵“一概剜目凌迟”;九江战役中俘获十二人,曾国藩命令立即‘凌迟枭示’、又生擒十三人,曾国藩命令“就地剜目凌迟”。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湘军纪》载,“重阳战斗擒获七十余人,(曾国藩命令)杀死后令兵勇割人肉生吞。”


  生吃人肉是什么行为?这难道不是食人恶魔的行为吗?


  这就是曾国藩儒家道德“圣人”真面目!这就是李劼所赞颂的曾国藩内心“修为”的真相!

  有以“儒徒”为代表的人辩称:不能以今天的道德标准来要求古人,曾国藩式的滥杀,在当时的时代是很常见的。

  这完全是对历史无知的想当然。按今天的道德标准滥杀无辜是大罪,按当时的道德标准,滥杀无辜真的就不算什么吗?


  在率军讨伐太平军之前,曾国藩在湖南的大杀滥杀,曾惹得舆论大哗,落得“曾剃头”的骂名——请注意:“曾剃头”的绰号,并非来自太平军,而是来自曾国藩自己的湖南老乡!

  当时目睹湘军的屠杀,不少士绅、甚至连满清的地方官都看不下去,他们曾上书清廷弹劾曾国藩,指控曾擅杀良民。(但清廷置若罔闻,反而多次下诏表彰,这反映出满清政权的非法性)

  湘军屠城的血腥残暴,甚至连湘军的将领都看不过去。湘军大将彭玉麟就先后于1861年安庆屠城后、1864年南京屠城后,两次致函曾国藩,要求曾国藩“大义灭亲”——即杀掉屠城的直接责任人曾国荃,曾国藩置若罔闻。

  以上能够反映出:滥杀无辜按当时的道德标准稀松平常、不算什么吗?


  无需比历朝中最为文明的宋朝,比比明朝如何?万历年间,为了反抗太监孙隆征税,苏州人罢市、游行示威、殴打明廷税监,有人提议动用军队镇压,“但太守(总兵)朱公燮元曰:不可。兵一御外寇者也,吾不能锄奸,以至招乱。若又击之,是重其毒也。切众怒难犯,若之何抱薪救火哉!”(《吴葛将军碑》)。

  更早且在汉族正统王朝中最为残暴的明朝人,都知道不能动用军队滥杀老百姓的常理,这能够说明古人的道德标准,不以滥杀无辜为大不了之事?

  曾国藩何止不符今日的“普世价值”?他既不符合古道,也不符合“儒道”。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论语-卫灵公》);孟子曰:““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孟子.公孙丑》)

  试问:惨无人道、滥杀无辜的曾国藩符合什么儒家之道?


  难怪儒家信徒蒋介石在日记中会批曾国藩“近乎伪”,蒋介石最崇拜的是王阳明,而非曾国藩。

  难怪毛**会对曾国藩五体崇拜,他直言:“愚于近人,独服曾文正,观其收拾洪杨一役,完满无缺。使以今人易其位,其能如彼之完满乎?”(毛**1917年8月23日致黎锦熙信,见《毛**早期文稿》第85页)。


  显而易见,曾国藩惨无人道、滥杀无辜的腥风血雨,大大地加深了当时中国社会的残忍,但把这种残忍大而化之,深深影响后世的,却是曾国藩身后的满清皇室——爱新觉罗家族:


  鲜有人注意到:正是以贼鞑子伪咸丰和叶赫那拉们为代表的满洲妖孽,把杀人权下放——给予了曾国藩、叶名琛、骆秉章、李鸿章之流惨杀、滥杀的权力(百年后,毛**把这种手法玩得炉火纯青);


  而更是殖民中国的满洲妖孽们,一次又一次地表彰曾国藩们滥杀、惨杀,并给予了杀人犯们“曾文正公”等荣耀和地位,终于使得杀人犯文化登堂入室,成为中国文化的正统主流,以致杜菜者中良心和善根都很大很深的蒋介石,都未能免俗。

  可见贼鞑子满洲妖孽树立的这个“曾武歪公”,其流毒之深!


  呜呼!满清对中国传统文化、道德仅次于中G的戕害,世间有几人能明了!?


  有以“儒徒”为代表的人,以中G曾经批判曾国藩,来为曾国藩辩护。其实,中G批判曾国藩是在毛**时代,且以马列阶级论的角度进行批判(因中G自命是造反农民阶级的同盟),中G批判曾国藩代表的“阶级”,而从未批判曾国藩的惨无人道,更未提及他制造的“南京大屠杀”!


  毛G以阶级论批判曾国藩是错误的,不等于“邓改开”时代重树“曾文正公”就是正确的。

  将曾国藩这么一个惨无人道、滥杀无辜的杀人犯长期奉为圣人,不能不说是中国人的耻辱、不能不说是中国文化的悲哀!

  不重新审视曾国藩的滔天罪孽,人道主义在中国就树不起来,而中华文明的缺陷无法修复。




延伸阅读

曾国藩若称帝能成功吗 


曾国藩(1811-1872),乳名宽一,道光十年(1830)去衡阳读书时取名子城,字居武(一字伯涵,没查到哪年取的),次年改号涤生,道光十八年(1838)中进士后始改名国藩,寓“为国藩篱”之意。曾氏祖籍衡阳【1】,清初迁往湘乡县荷塘乡大界里,嘉庆十三年(1808)其祖父曾玉屏举家迁往湘乡县白杨坪村(今属双峰县)。家境殷实【2】。
   曾氏以镇压太平天国革命闻名,因功封一等勇毅侯,开清代文人封侯之先河。曾对后世影响深远,中国现代史上最著名的两位领袖蒋介石和毛泽东都对其褒扬有加。蒋研读曾氏著作,终身不倦,还摘录曾氏及胡林翼言论编成《曾胡治兵语录》发给黄埔学员,人手一册;毛早在青年时代就说过:“愚于近人,独服曾文正,观其收拾洪杨一役,完满无缺。使以今人易其位,其能有如彼之完满乎?”【3】。 
   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大陆出现了关心曾国藩的思想文化热潮。30巨册的《曾国藩全集》出版,“被外人吹嘘成可与发射成功新卫星相比”【4】。此言虽系夸张,但亦由此可见曾氏思想言论之价值。 
   曾氏的湘军集团在攻占天京前后,达到鼎盛。据此,不少人认为曾氏当时已具有自立的实力。《清朝野史大观》卷三《清人逸事》和萧一山先生编著的《清代通史》都记载不少传闻【5】,萧著中还专辟《曾国藩不做皇帝》一节来记述这些传闻。 


   第一位劝进的王闿运,原是肃顺的幕僚,早在肃顺倒台前,王就数次至曾氏驻地探望,游说曾、胡与太平军联合反清,曾未予理会。 

   1861年9月初,湘军攻占安庆后,李次清借贺功向曾国藩进联曰:“王侯无种,帝王有真”;胡林翼借曾国藩寿诞进联曰:“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此说最不可信。曾氏寿诞在11月26日,胡于1861年9月30日即逝去,若有此联,当在1860年,当时曾总督两江仅3个月,处境尚很艰险,这种情况下,胡劝进的可能性不大。此联要么没有,要么就是意义被曲解;左宗棠也曾有一联用鹤顶格题神鼎山联说:“神所凭依,将在德矣。鼎之轻重,似可问焉!”;彭玉麟则直接给曾国藩写信称:“东南半壁无主、老师岂有意乎?”。这些说法的可信度并不高。李、胡、左、彭诸位,除非大脑进水,不然是不可能把这种大逆之言诉诸文字的。 


   也在此时,王闿运来到安庆,第二次对曾氏劝进。为曾指出两条路:一,拥兵入觐北京,申明垂帘违背祖制,请行顾命;二,在东南举义,为万民做主。 
   湘军攻克金陵后,清廷下诏要曾氏从速办理军费报销事宜,也就是要查账,这无疑是找茬。曾国荃、左宗棠、彭玉麟、鲍超约集多名将领深夜请见曾国藩,曾则写下"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一联作答。双方虽都未点破,但曾的对联却把四人的打算消弭于无形。 


   最后一个劝曾称帝的,还是王闿运。在湘军裁撤一年后,王氏以讨论学问为由劝曾做曹操,曾故作不知。 
   网上也有不少人有过疑问:当时的曾国藩何以不反清自立?并对曾反清自立的结果有过分析。就此问题,本文也试着从曾氏个人性格、思想、当时的政治及军事形势来浅析一番。  



   曾氏性格与思想 


   曾国藩出生的湖南,在清中后期以前,经济文化一直处于落后状态,直到道光年间,仍落后于全国多数省份。当时,湖南“财赋全盛时,才敌一大县,院司之选在直省下等”【6】。曾氏本人也称湖南为“山国荒僻之亚”【7】,所以,“道、咸前湘士殊少知名”【8】。既远离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又与文化发达的江浙地区很少往来,遂使湖南士人思想保守,消息闭塞,很不容易接受外部思想影响。这种情况造成湖南学界的两个显著特点:一是程朱理学一直居于统治地位,一是注重经世济用。清代乾嘉以来汉学风行海内,“而湖湘允依先生传述,以义理经济为精闳,见有言字体、音义者,恒戒以逐末遗本”【9】。湖南的这种学术风气对曾国藩这一代士人影响很大,可以说是曾氏集团形成的思想基础。当时湖南有两个名气很大的书院:岳麓书院和城南书院,清代乾嘉以来,这两大书院都讲习宋学,注重实用,实际成为培养曾氏集团的思想教育基地。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刘蓉、罗泽南、郭嵩焘、刘长佑、曾国荃等都在这里学习过。 
   曾氏祖父曾玉屏对其影响亦颇大。玉屏教育子孙“君子在下则排一方之难,在上则息万物之嚣”【10】“以懦弱无刚为大耻,故男儿自立,必须有倔强之气”【11】。这些都成为曾氏做人的格言。曾氏“自八岁起侍府君于家塾”【12】,其父曾麟书是个忠于封建礼教的教书先生,经常向儿子灌输封建思想。道光十三年(1833),曾氏入岳麓书院学习,在这里,开始比较系统的接受封建思想教育和湖南学风的熏陶,对其思想的形成和发展产生了很大影响。 
   中进士后,曾氏开始了十二年的京官生涯。他在诗歌中经常抒发感慨,表白志向,自比李斯、陈平、诸葛亮等“布衣之相”。在给亲友的信中说得更为坦率,“凡仆人之所志,其大者盖欲行仁义于天下,使万物各得其分;其小者则欲寡过其身,行道于妻子,立不悖之言以垂教于乡党”【13】。又说:“君子之立志也,有民胞物与之量,有内圣外王之业...不愧为天地之完人”【14】。并以“不为圣贤,便为禽兽,莫问收获,但问耕耘”铭于座右,用来鞭策自己。 
   可见,曾氏的思想,就是要按修、齐、治、平的儒家准则,为清廷干一番事业,成为忠实维护封建秩序的地主阶级一代圣贤。要他起兵反清,无异于反自己。 
   不过,思想上的原因,是主观的,并非主因,重要的还是客观因素。就当时的客观环境来说,曾氏如果反清自立,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呢?这就要看政治和军事形势啦。 
  


   政治形势 


   太平天国革命本身并无什么建设性,其对社会及对民众的生产生活带来的破坏作用却是巨大的。马克思在《中国纪事》中对其评价就不怎么样,“除了改朝换代以外,他们(天国)没有给自己提出任何任务,他们给予民众的惊慌比给予老统治者的惊慌还要厉害”,“显然,太平军就是中国人的幻想所描绘的那个魔鬼的化身。但是,只有在中国才能有这类魔鬼,这类魔鬼是停滞的社会生活的产物”。甚至与洪教主同一阵营的另一起义领导人苗沛霖也看不起洪,苗曾有一联讽刺天国与清廷:“什么天主教,敢称天父天兄,丧天伦,灭天理,竟把青天白日搅得天昏,何时伸天仪天威,天才有眼;这些地方官,尽是地痞地棍,暗地鬼,明地人,可怜福地名区闹成地狱,到处抽地丁地税,地也无皮”【15】。洪教主定都天京后,据说,除了封杨秀清为“万岁”那次外,至死未出过天王府。直到天京陷落前不久,李秀成劝其“让城别走”,但教主迷恋他的安乐窝,不肯移驾,并斥责李秀成说:“朕铁桶江山,尔不扶,有人扶,尔说无兵,朕之天兵,多过于水,何惧曾妖者乎!” 
   曾氏镇压太平天国,打着维护封建道德的旗帜,以保卫明教和忠君爱国相号召,取得了士人阶层和部分民众的支持。蒋介石在《曾胡治兵语录白话解》中也说:满清王朝之所以能够中兴,太平天国之所以失败,其原因并非人才消长的缘故,而实际上是道德事业兴盛衰替的证明。曾氏如果反清自立,首先在道德上就处于劣势,不会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曾氏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道德劣势必然会转为政治劣势。此其不利处一。 


   二,早在咸丰十年(1861)七八月间,曾国藩为扩大围攻安庆的湘军,特在湖南设东征局,于湖南本省厘金之外加抽半厘,解送曾国藩大营。由于重复抽厘,致使商贾疲困,民怨沸腾,一开始就受到湖南各阶层绅民的攻击和反对,有人甚至扬言要将该局烧掉。曾氏无奈,只好与士绅约定,待攻陷天京后即将东征局裁撤。湘军攻陷天京后,湖南方面立刻要求停收东征厘金。曾氏以归还欠响为由,拖延了将近一年,才正式奏请清廷停收东征厘。而后来又发生新的情况,湘军另一著名将领杨岳斌(即杨载福,为避同治皇帝爱新觉罗.载淳讳而改名)时任陕甘总督,在甘肃镇压回民起义,杨奏请改东征局为西征局,将原解曾氏大营之厘改解甘肃。这样,名称虽改,厘金并未废除。湘人对曾氏的怨气可想而知。 




   三,湘军在攻陷天京后,对天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制造了天京浩劫。“淫掠之惨,具载各书,湘军各载金银子女,联樯而上,万目共睹”【16】。 
   其行为与后来日军的“南京大屠杀”并无二致,不同的只是杀人数量没日军多(因为那时天京城没那么多人)而已。曾国荃部下重要将领李臣典更是极端,随意掳掠妇女,竟因奸淫过度而致病,十余天后死亡。当时李臣典才二十七岁,壮年遽亡,引发种种议论,曾氏兄弟为其多方掩盖,但终究隐瞒不住真相,实情还是广为人知,“公(李臣典)恃年壮气盛,不谨,疾之由也”【17】。曾国荃在天京陷落后,“于此中获资数千万...除报效若干外其馀悉辇于家”【18】。此后,曾国荃在家大量抢购民田,广起宅地,一副暴发户派头,致使民怨沸腾,舆论大哗,“老饕”之名满天下。而曾国藩却为其弟抱委屈,说“吾弟所获无几,而‘老饕’之名遍天下,亦太冤矣”【19】,殊为好笑。曾氏本人廉则廉矣,其弟国荃却实不堪一“廉”字。曾国藩小女儿曾纪芬说,她九叔“每克一名城、奏一凯战,必请假回家一次,颇以求田问舍自晦”【20】。湘军所作所为,不仅为民众所痛恨,也引起统治阶级中一部分人的不满。稍后的理学家夏震武就斥责曾氏说:“行军以纪律为先,立国以纪纲为重,救民水火之中而不戒淫掠,兵亦贼矣!”【21】甚至连曾氏本人,也不得不承认湘军在天京的所为是一场浩劫,“自五季以来生灵涂炭殆无逾于今日”【22】。 

   由上可见,曾国藩若反清自立,在政治上很难得到广大士人及民众的支持。而失去这种支持,其军事上又能有多大作为呢? 

  


   军事形势 


   军事实力才是决定曾氏能否反清自立的最主要因素。那么,在湘军攻陷天京后,军事上的优势是否在曾氏这边呢? 


   一,湘军内部情况。 
   1,曾氏能直接指挥调动的军队数量较少。湘军占领天京后,总数达到三十万人,这是广义上的数量,即整个湘军集团的兵力。曾氏直接指挥的军队才十二万人,且内部派系复杂,各树一帜:左宗棠的四万人早已成独立状态;江中义、席宝田两军一万人已拨归沈葆桢,而早在攻陷天京前,曾、沈二人已因江西厘金之争闹翻;鲍超、周宽世两军二万余人也在赴援江西不久,即拨给沈葆桢管辖。不过鲍超是曾氏死党,如果曾氏造反,他是极有可能归附曾氏的。这样,曾的嫡系部队不过只有曾国荃的五万之众。 
   2,湘军内部分化严重。天京陷落前,湘军集团多名重要将领已位至督抚,根本就没有造反的动力。彭玉麟(1857年,授安徽巡抚,力辞未就)、沈葆桢(1861年,任江西巡抚。沈是福建侯官人,林则徐外甥。此处把他列入湘军集团,是因为沈属下兵勇多为湘人)、李鸿章(1862年,江苏巡抚)、左宗棠(1862年,浙江巡抚)、刘蓉(1863年,陕西巡抚)、刘长佑(1860年任广西巡抚,1862年两江总督,1863年直隶总督)、杨岳斌(1864年天京陷落前一个月,授陕甘总督)、刘坤一(1864年,江西巡抚)。其中,只有彭玉麟可以称得上是曾氏死党。 
   曾国藩弟曾国荃与湘军多位将领关系不和。湘军克复金陵,尤其在处死李秀成后,众人“争指目曾国荃”,“诸宿将如多隆阿、杨岳斌、彭玉麟、鲍超等欲告去,人辄疑与国荃不和且言江宁镃货尽入军中”【23】。这些人对曾国荃成见很深倒是不假,不过多隆阿在克复金陵前俩月即已战死,王闿运此处把他列出来,恐也因与曾国荃有旧隙使然【24】。 
   要这些督抚们冒生命危险去跟着曾氏造反,可能性不大。即便造反成功又如何?又不可能人人做皇帝。 
   3,湘军在攻陷天京后迅速腐化堕落,战斗力急遽下降。天京城破十余日内,街上经常出现湘军士兵成群结伙相互火拼的情景,甚至对外营营官也不客气,军官禹汲三、朱星槛、唐新泉都受过外营士兵的抢劫,几乎丧命。直到一个月后,“城内各军尚纷乱不止,兵勇互相掠夺,时有杀伤”【25】。指望这样的士兵去打仗,岂非儿戏?曾氏本人也注意到湘军战斗力的下降,在致李鸿章信中说:“湘勇强弩之末,锐气全销...宜多裁速裁”【26】,三年后,他又在致朋友信中说:“湘勇久成强弩之末,幸鄙人见机尚早,三年以前即致书少荃宫保,言湘勇须陆续全撤”【27】。靠这样的军队去北伐清廷,怕是过不了黄河,就跑了一大半。 
   4,左宗棠、李鸿章的立场。此处把左、李单列,是因为他们的重要性和能力远非其他湘系将领可比,曾若欲反清自立,不取得左、李的支持,是毫无成功希望的。 


   曾氏若反清,自然不能再打着道德的旗号,因为以当时社会眼光看,他造反本身就不道德。那就只能高举民族旗帜。但早在嘉庆初年白莲教起义后,汉族广大知识分子为了维护自己的切身利益,同时也因为他们看不到满清有如元朝那样迅速败亡的迹象,政治态度已产生根本性变化,对清廷由反对或不合作转为拥护、归顺,甚至主动、自觉地去维护清廷的统治,逐渐将自身利益与满清连为一体。这种情况下,民族旗帜已不可能对汉人中的精英阶层产生很大的凝聚力。尤其左宗棠,在多种场合对曾氏都颇有微言,自1861年至天京陷落,两人几乎不通音讯(期间,1862年,曾氏仍举荐左任浙抚)。曾氏曾作联嘲讽左:“季子自称高(左宗棠字季高),仕不在朝,隐不在山,与人意见辄相左。”左则反唇相讥:“藩臣当卫国,进不能战,退不能守,问君经济有何曾?”虽为戏言,但也说明了两人关系并不太融洽。李鸿章就更是个投机派,可以推测,曾氏造反,初期李会不偏不倚,倘曾氏顺利尚好,倘一不顺,李极有可能背后捅刀,帮助清廷对付曾氏。 



   二,清廷的对应措施。 


   1,擢拔湘军其他将领,打压曾氏兄弟,在湘军内部打造势力均衡,以牵制曾氏。当发生曾国藩与沈葆桢争饷之事时,清廷便有意偏袒沈,而裁抑曾,从而导致曾、沈不和,达到了分而治之的目的。上面提到过,清廷对曾氏的部下多人封以督抚要职,采取拉拢与扶植政策,使之与曾氏离心甚至分庭抗礼,达到控制和利用的目的。 
   2,在军事上布置兵力,形成对曾国藩及其湘军的包围之势。当时金陵克复后,清廷派官文守武昌,据长江上游;富明阿、冯子材分守扬州、镇江,据长江下游;僧格林沁屯兵皖、鄂之交,虎视南京。这样,只要曾国藩及其湘军有异动,四面围剿便可展开。 
   综合以上,可见,曾氏若反清自立,其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曾氏未选择称帝,可以说是其一生最明智之举,客观上也对维护国家统一、抵御外国侵略起到了积极作用。当时,国内动乱频仍,列强环伺中华,虎视眈眈,若曾氏乘机称帝,战乱再起,中国统一的前途和命运又会经历更多磨难,国民更会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仅从这个意义上讲,曾氏已经是有大功于华夏啦。   
  
  (附)参考书目:   
   朱东安:《曾国藩传》,百花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马东玉:《曾国藩大传》,团结出版社2007年版;刘忆江:《曾国藩评传》经济日报出版社2007年版;(日)稻叶君山:《清朝全史》,上海辞书出版社2006年版。   
  注释: 
   【1】《曾文正公文集》卷三《衡阳曾氏谱序》称,其远祖为孔丘弟子曾参十五世孙,西汉末年以关内侯南迁避王莽之乱,成为南方诸曾之祖,先居江西一带,元末分出一支迁往衡阳,遂成为湖南曾氏的祖先。 
   【2】马东玉在《曾国藩大传》P3中说:“曾国藩出生时...家庭经济状况也不佳,...曾家真可谓是寒门了”。但曾国藩高级幕僚赵烈文在《能静居日记》中记载,曾家是“一个据有百馀亩土地的地主”。朱东安《曾国藩传》P8中说:“...传至曾国藩祖父曾玉屏一代,曾应贞(曾国藩五世祖)其他支派的子孙已大多衰落,唯独曾国藩一家日渐富裕”。 
   【3】1917年8月23日毛泽东致黎锦熙信。 
   【4】马东玉《曾国藩大传》代前言,团结出版社2007年版。 
   【5】说"传闻"是因为这些事情无可稽考。且萧著中的这些传闻也多源自《清朝野史大观》,不能各自作为独立资料相互印证。不过,我本人是部分相信的,毕竟当事人不敢把这种谋逆之事记录下来。 
   【6】王闿运:《湘军志》 ,光绪十一年版,卷一,P1。 
   【7】《曾文正公文集》卷四,P58。 
   【8】湖南文献委员会编《湖南文献汇编》1949年版,第二辑P405。 
   【9】罗汝怀:《绿漪草堂文集》,光绪九年版,卷一,P5。 
   【10】《曾文正公文集》卷四,P53。 
   【11】《曾文正公家书》同治三年六月十六日。 
   【12】同上,卷四,P55。 
   【13】《曾文正公文集.书札》卷一,P12。 
   【14】《曾文正公家书》,道光二十二年十月二十六日。 
   【15】池子华:《幻灭与觉醒----咸丰十一年实纪》,P51。 
   【16】夏震武:《灵峰先生集》卷四,P53。 
   【17】朱孔彰:《中兴将领别传》卷二十七,P11。 
   【18】徐凌霄、徐一士《凌霄一士随笔》,《国闻周报》。卷十,第八期。 
   【19】赵烈文:《能静居日记》,同治六年七月二十日。 
   【20】《湘乡曾氏文献》第10册,P6409. 
   【21】夏震武:《灵峰先生集》卷四,P53。 
   【22】《曾文正公文集.书札》卷二十四,P12。 
   【23】王闿运《湘军志》卷五,P23。 
   【24】曾国荃初围天京时,李秀成率二十万大军解围,激战四十六天,竟未打退给养不足、瘟疫流行的二万湘军,成为中外战史上的一个迷,曾国荃亦因此战一战成名,大出风头。后来王闿运写《湘军志》揭开谜底,原来李秀成无心决战,作战时仅“恃炮声相震骇”,像放鞭炮,根本就没向堡垒内的湘军冲锋。曾国荃对王闿运写的《湘军志》大为恼火,毁掉该书之版,并欲置王闿运于死地。 
   【25】赵烈文:《能静居日记》,同治三年七月二十四日。 
   【26】《曾文正公全集.书札》卷二十四,P19。 

   【27】同上,卷二十五,P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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