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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这是我采访过的最传奇的一个故事了。为了不剧透,就用这句话作为标题了。
两年前,经过一位老兄引见,我在昆明见到了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名医生,名叫李建坤,70岁。我前后去了他家三次,因为开始的时候,我也有些不敢相信他的故事。记者出身的我,一次次地追问,最终发现,他的讲述无懈可击。

这个冬日,我终于决定这个故事告诉大家,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有键盘的声音,如同历史的回音。



李建坤8岁那年,大概是1957年,有一天,正在洗衣服的妈妈突然抬着望着他,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话:“你长得太像你爸爸了。”
“我爸爸是谁?他在哪里?”李建坤迫不及待地问,从他懂事起,他一直就想搞明白,别的孩子都有爸爸,而他没有。
原本温情说话的妈妈,突然变得有些愤怒,“早死了!”
李建坤继续追问,妈妈扭头就走了。
李建坤的妈妈叫李小香,李建坤和妈妈姓,所以他连爸爸姓什么,也无从得知。
那时,他刚刚有一个养父,叫李天才。继父姓李,他也不用改姓,正合适。继父曾经是一名解放军军官,转业后到了中缅边境的云南澜沧县工作,在一个小厂里担任厂长。
在此之前,妈妈带着他在昆明一个解放军高级军官家里做保姆,那个军官的级别很高,出入都是小车,还有警卫。这个军官对待部下很严厉,但是对他们娘俩,和蔼可亲。
养父对李建坤很好,对妈妈也是百依百顺。但养父的脾气也太好了,妈妈有时候会无理取闹,养父一点也不生气。这让李建坤有些不明白,妈妈之前是纺织厂的女工,后来做保姆,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还这么傲气。他能感觉到,在妈妈的内心里,她觉得养父配不上她。有一次,连李建坤也看不过去了,他悄悄对妈妈说,“人家还是个领导,你还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你凭什么对人家指手画脚的。”
妈妈听了,白了他一眼,“什么破领导,你懂个屁!”
李建坤乐了,他隐隐觉得,妈妈不是个一般人。


李建坤的童年过得很幸福。
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是经常在深夜的时候,会有一个穿着西装皮鞋的神秘男子来到家里。这个陌生男人一来,养父就会小心翼翼看看外面有没有人,然后快速关上门,把他迎进里屋说话。而妈妈见到这个陌生男子,每次都哭哭泣泣。
但李建坤很高兴,因为对方每次来,都会带来好多好吃的。而且这些吃的,可不一般。有成桶的奶油,还有整箱的奶糖,外包装上印着英文。
这个陌生男人,每次来都会很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要好好读书,有什么喜欢的就尽管说。
等对方一走,养父会把外包装上的英文抹掉,并且很严肃地警告他,“只能在家吃,出去后绝对不能乱说。”
那个年代,好多人连饭都吃不饱,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稀罕了。而且,是常年持续地供应。
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就好奇地问养父,“这个男人是谁,怎么会对我们家这么好。”
“是河对面牛奶厂的厂长,我平时对他们很关照。”养父有些轻描淡写地说。
李建坤猜测,这个厂长可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要不他怎么会对我这么好。他想探个究竟,有一天放学后,他冒险游过河,找到牛奶厂,结果发现,这个厂长一脸漆黑,是一个佤族,根本不是送奶糖的那个陌生男人。
再到后来,这个陌生男子再也没有出现了,李建坤有些失落,他也不敢问妈妈。那时,妈妈开始变得神神叨叨,后来发展成严重的抑郁症。


不仅是李建坤想知道,当地政府也想搞清楚。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个人是不能有秘密的。
有一天,工作组来到家里,刨根问底地盘问妈妈,而妈妈呢,就坐在地上撒泼,装疯卖傻,甚至捡起路边的一坨牛粪,塞到了嘴里。
工作组的人摇了摇头,无奈地离开了。
李建坤无比惊讶地看着妈妈,但妈妈一句话也不说。李建坤感觉到了害怕,他不敢再提奶牛厂的事情了。他知道,在妈妈的内心里,一定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是和他的亲生父亲有关。

直到妈妈临终前,告诉他这个秘密时,李建坤顿时泪流满面,妈妈之所以守口如瓶,是因为这可能牵扯到全家人的命运。

妈妈虽然一个字也不说,但还是会时不时地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有一次,有人在妈妈面前炫耀自己坐了飞机,回家后,妈妈一脸不屑地说:“切,坐个飞机有什么稀罕,我都不知道坐过多少次了。”
李建坤有些不可思议地问妈妈,你坐过飞机?你坐过很多次飞机?
母亲知道失言了,不再理他。
还有一次,学校军训,李建坤拿回家一副绑腿,但怎么都打不好。妈妈看到了,三两下就帮他打好了,动作十分熟练。李建坤诧异地问:“你怎么会打绑腿?”妈妈悄悄告诉她,她曾当过女兵。李建坤很好奇,但妈妈却不愿多说,还叮嘱不能告诉别人。
而到了学校,差点惹出事来,教官看了看李建坤的绑腿,说,“你这个打法,是花式绑腿,是国民党的打法。”
李建坤吓出一身冷汗。他由此猜测,他的亲生父亲,可能是一位国民党的高级军官。


其实有一次,李建坤差点见到爸爸了。
那是在1961年,养父出轨。其实这件事情,妈妈早有耳闻,她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点都不在乎。这让李建坤想不通,妈妈对爸爸,鸡毛蒜皮的事都计较,在这个大事上,却显得若无其事。
问题是,有人告发了这个事。在那个年代,这算流氓罪,是要坐牢的。 
有一天下午,养父匆匆赶回家中,一脸严肃地对李建坤说,“我都安排好了,最近几天就会有人来接你们出境,去缅甸,是你最亲的亲人,你要带着妈妈一起走,以后要好好照顾妈妈。”说完,养父还把自己的手枪、手表拿出来郑重地交给李建坤,叮嘱他收好,到时候一起带走。
最亲的人?李建坤猜测,那一定是爸爸。他也由此判断,他的爸爸可能就在一江之隔的缅甸。
但事情却出现了转机,就在这个关键时候,养父以前在部队时的老首长来边疆视察,专门让当地政府安排,要和养父见一面。当年打仗时,他们都是生死兄弟。见面后,老首长知道了情况,出面斡旋,出轨的事最终不了了之。送李建坤去缅甸的事,也就不再提了。
这件事情,成了李建坤一生最大的遗憾,也让他无比纠结。如果没有老首长来摆平养父的事,他就可以见到自己的爸爸了。但是,也不能让养父坐监狱啊。
多年以后,养父临终前,对李建坤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建坤啊,爸爸对不起你。”
李建坤含着泪说,“爸爸,我不怪你。”李建坤明白,养父一直内疚的,是当年没有把他们母子送去缅甸,和“最亲的人”团聚。但是他理解,养父和他虽然没有血缘,但对他视如己出,养父和妈妈也没有生孩子,他是舍不得他们娘俩走的。更何况,而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如果老婆和孩子突然失踪了,他怎么和组织交待?


16岁那年,李建坤参加工作,是在中缅边境的原始森林里伐木,还是个小队长。
有一天,来了几位解放军,他就张罗给做了一顿饭,吃饭的时候,一个小兵突然看着他说,“这个小李队长,怎么长得像我们长官?”旁边的一位士兵马上纠正说,“是首长,不是长官。”
解放军里,一般把上级领导称为首长,而在国民党部队,是称作长官。
几天后,李建坤才知道,他当时碰到的那几个解放军,是逃窜境外的国民党残匪伪装成的,来刺探情报。

新中国成立后,有很多国民党兵逃到了缅甸,在那里组建了反共救国军,经常会到边境搞一些破坏活动,总司令就是李弥。1951年3 月,李弥发动反攻云南行动,攻势迅猛,一度占领沧源、耿马、双江、澜沧等边城。后来解放军调集了3个师实施反攻,李弥的部队全线溃退,逃回缅甸。

1952年,这支部队和缅甸政府军发生大规模冲突,并且种植、贩卖鸦片以弥补军费。缅甸政府发现,这支残军的军用补给,很多来自美国,遂向联合国提出抗议。在联合国的压力之下,台湾开始从缅甸撤军,但依然留下部分官兵,谋图反攻。
到了1960年,中缅联合勘界作战,解放军进入缅甸,将这支残军赶到了泰缅边境的泰北山区。台湾方面并未死心,除了暗地里支持外,还在这里组建了一支2000人的情报部队,以隐蔽手段进出国境,在云南边疆搞暗杀、挑拨、策反等工作。
因为经常在边境地区工作,李建坤后来也被发展成我方的情报人员,收集这些境外反动势力,以及边境毒品的相关情报。
若干年后,当李建坤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世,想起当年这个事情,他有些心酸。历史的捉弄,让他和亲生父亲,互为不共戴天的敌人。


到了70年代末,李建坤的身份暴露。起因很简单,单位的人私底下议论,这个李建坤干的事不多,怎么还拿着高工资。单位领导的老婆听了这些话,回家后就给领导打小报告,领导悄悄给老婆说了李建坤的特殊身份,结果,一下子传开了。
组织上担心他的安全,将他调回了老家,云南曲靖。本来,他是有机会进入政法系统工作的,但李建坤考虑再三,没有去。在他10岁的时候,妈妈就给他定下一个“三不准”规矩:不准当兵,不准当官,不准入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订这样的规矩,但他还是答应了妈妈。
他最终选择做了一名治病救人的医生。在老家,他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妈妈,也慢慢变老了。
回到老家,李建坤一下子想起了儿时的很多事情。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住在火车站附近,有一年家里失火,把家当全烧了,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母亲带着他到了昆明,在一位解放军高级军官家里做保姆。
李建坤突然有一股冲动,寻找自己的爸爸。他到了火车站,找到旁边最老的一个房子,问房主阿姨,“还记得当年这里失火的那家人吗?”
阿姨看着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当年的小狗吗?”小狗是李建坤的小名。
李建坤很激动,他告诉阿姨,自己回来,是想找邻居们打听下,自己的爸爸到底是谁。
阿姨听了这话,态度一下子变了,“你应该去问你妈啊!”然后,就不再理他了。
无奈之下,他找到当地的派出所,民警很热心,替他找来解放前的一位老保长。老保长听了他的描述,说,“我知道你爸是谁,你爸呢,就住在附近,曾经是国民党第八军的一位营长,叫张自雄,后来因为历史反革命进入监狱,和你妈离婚了。”
李建坤听了,好激动,怪不得妈妈不告诉他这些情况,原来爸爸是一个历史反革命。
老保长带着李建坤到了张营长家,营长已经去世了,他的老婆说,自己的丈夫的确有过一次婚姻,还有过一个孩子。
一切都证实了。李建坤来到张营长的墓地,跪倒在地上,大哭一场。爸爸的墓地,芳草丛生,连一个碑都没有。李建坤立马找人,为爸爸立了一块碑。
几天后,李建坤专程去了妈妈家,兴高采烈地说,“我找到爸爸了!”他手舞足蹈地把找爸爸的过程给妈妈描述了一遍。他甚至宽慰妈妈,文革已经结束了,世道越来越好,不用再担心了。
妈妈却显得很淡定,笑了笑,没有多说。

作者的话:
我是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在听李建坤讲述这个故事的,李建坤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爸爸。李建坤说,找到爸爸后,他如释重负。每年清明节,他都会去给爸爸上坟。
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个故事还只是刚刚开始。


李建坤做的是中医,在边疆工作时,就收集整理了很多少数民族的良方,加上后来的勤奋好学,他的技艺进展很快,治愈无数患者。后来,他举家搬到昆明,有了一个规模较大的“李建坤中医馆”,赚了不少钱。

李建坤在山中寻找草药。

2008年,妈妈病重,李建坤隔三差五就回到老家,照顾妈妈。有一次,病重的妈妈突然将李建坤叫到床前,非常严肃地说,“妈妈快要走了,有些事情呢,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李建坤拉着妈妈的手,听着妈妈的嘱托。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爸爸是谁吗?”妈妈望着他说。
李建坤愣住了,“那个张营长不是我爸爸?”
“他其实只是你的继父。”妈妈说,“你的爸爸,是李弥。”
“李弥!”这个名字对李建坤来说,太熟悉了,在边境做情报工作时,这个名字无人不知,境外最大的反共势力头目,被传得像一个恶魔,心狠手辣,无恶不做。
妈妈说,“他曾经做过国民党部队的军长,大陆解放后,逃跑到了缅甸,那时候兵荒马乱,没有办法带我们走,就把我们托付给了他的部下,就是这位张营长。”

李建坤有些不可思议。

妈妈继续说,“这个张营长后来进了监狱,在进监狱前,他又把我们娘俩托付给了另一位姚营长,叫姚怀州,在火车站当搬运工,也是李弥的部下。但不久后,这位姚营长也因为旧军人的身份进了监狱,后来死在了监狱里。”
“你3岁那年,我们家里失火,房子被烧了,我抱着你从大火里逃出来,住的地方也没有了,就到昆明给别人做了保姆。”妈妈说。
“我记得,你是在一个解放军高级军官家里做保姆,你既然李弥的老婆,他们怎么可能收留你呢?”李建坤发问。
“那个解放军军官,是你爸爸在黄埔军校的同学。”妈妈说,“他念及同学情谊,为了保护我们娘俩,让我们娘俩吃住都在他们家,而且让我改了名字。”
李建坤才知道,妈妈原名赵云仙,1952年从老家曲靖来到昆明后,改名李小香。妈妈解释说,“这样,别人就会误以你是和我姓,其实,你一直是李家的人。”
李建坤能感觉到,在妈妈内心里,一直深爱着爸爸,即使他舍下了他们娘俩,即使他成为这个政权的“敌人”,即使他们再也没有联系。
但妈妈告诫他,不要去找爸爸。李建坤知道,爸爸的绝情,让妈妈一生无法释怀。
一个月后,妈妈在家中平静离世。那年,李建坤59岁。


料理完妈妈的后事,李建坤开始真正了解自己的爸爸。
从历史资料中,李建坤发现,在抗战的时候,爸爸是一位名将,尤其是在松山战役时,一战成名,成为第八军军长;内战时,则一败涂地,在淮海战役中全军覆没,自己带着几个随从逃到青岛;而在大陆解放后,逃往缅甸,组建反共救国军,试图反攻大陆。1973年,在台湾去世。
在这个过程中,李建坤还有一个惊奇的发现,他的养父,也曾经是一名国民党军官,后来投诚起义,加入解放军。
也就是说,他的三任继父,在接力替他们的长官,照顾长官的妻儿。怪不得,他的养父在妈妈面前,唯唯诺诺。
李建坤也终于明白了,他的养父出轨的事,妈妈为什么一点都没生气,养父和妈妈,也没有生孩子,原来,他们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
过去曾经发生的那些令他奇怪的事情,一点一点找到了答案。
小时候经常给他们送奶油和糖果吃的人,可能也是爸爸的部下。那时,这支残军,驻扎在中缅边境的缅甸一侧,试图反攻大陆。那些有英文标识的奶油和糖果,都是美国的援助。
李建坤还想到一件事,在90年代的一天,他去广州出差,拜访一位老中医,出电梯的时候,等在电梯口的老中医看到他,突然一下子挺直了身板,毕恭毕敬,然后盯着他看了半天。问他,“你姓什么?”
“我姓李啊。”李建坤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
老中医又惊讶地大叫一声,然后不停地说,“太像了,太像了。”李建坤很奇怪地问,“像什么啊?”对方告诉他,自己曾是国民党第八军的军医,他长得特别像他当年的军长李弥。


找了大半辈子的爹,竟然是李弥,这让李建坤都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人风言风语,说这么多年,号称是李弥孩子的,至少有一打,你这是不是又编了一个故事,想捞什么好处啊。
这让李建坤有些恼火,他有自己的诊所,赚了不少钱,用得着认一个死了的爹来捞好处吗?况且,这是他妈妈临死之前说的话,怎么可能会骗他呢!
但是,怎么证明我爹是我爹呢?李建坤托人从台湾买来一本《李弥自传》,看了半天,结果发现,一个字也没有提到他们娘俩。李建坤心生愤怒,这个让妈妈一生无法忘记,又不能原谅的男人,竟然如此绝情。
不过,和爸爸相关的历史,随着媒体的报道,越来越多地被公众熟知。李建坤得知,爸爸曾经指挥了著名的松山战役,这是一场发生于1944年的反攻战役,横亘于滇缅公路上的松山,被军事家称为是滇缅路上的“直布罗陀”。盘踞其上的日本精锐部队,用了一年的时间修建了极为复杂的永久性工事,牢牢控制着怒江战场的主动权。
在久攻不下的情况下,蒋介石下了一道死命令,限第8军在“九一八”国耻日前必须拿下松山,否则正副军长均按军法从事。身为副军长的李弥,抓了顶钢盔往头上一扣,亲自带领特务营冲上松山主峰阵地,一连激战数日,身上两处负伤。
在最后关头,李弥听从部下建议,在山下挖了一条坑道,直达日军碉堡底下,埋上炸药,将整个山顶掀翻。李弥由此,一战成名。
时代不一样了,历史的进步,让李建坤心生念想,去找爸爸。
2015年初,他给台北市民政局写去信,没想到一个多月后,真的收到了回信。回信说,李弥安葬在台北市阳明山第一公墓。当年5月,李建坤抵达台北。下了飞机,直奔墓地。
站在墓前,他好委屈啊,想到妈妈一生的磨难,他开始大骂,“你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打败仗时,你放下自己的士兵不管,只顾自己逃命,而对家庭,你不管老婆孩子,还算是个男人吗?”
一边骂,一边哭。骂完了,双腿一软,扑通,还是给跪下了,掏出带来的茅台酒和上好的普洱茶,给爸爸倒上。

作者的话:
听完这个故事,我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采访过很多寻找爸爸的故事,但没有那一个,能有这般离奇,又有如此丰沛的细节。但是故事,还没有结束,更离奇的事情,发生在后面。
后面的内容,将采用付费的方式阅读,敬请理解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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