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洞察｜从 Prada 启动接班计划，看家族企业如何把握时尚资本化时代

有关 Prada 启动接班人计划的消息，过去很长时间里已经由无数个“消息人士”之口，成为了全球时尚产业的一大焦点。

在未来三年陆续将公司交由创意总监MiucciaPrada与前任首席执行官PatrizioBertelli的长子 Lorenzo Bertelli 手中，并邀请曾在 LVMH、眼镜巨头 Luxottica 担任过要职的高级顾问 Andrea Guerra 将加入集团辅助 Lorenzo Bertelli 未来的继任等细节消息，都在本周得到了逐一验证。

据 Prada 集团官方消息，在于 1 月 26 日举行的下一次董事会会议上，这一任命将正式生效。除此之外，原首席执行官、今年 76 岁的 Patrizio Bertelli 将在明年春季的年度股东大会上被任命为 Prada 集团董事长，73 岁的 Miuccia Prada 将继续担任 MiuMiu 和 Prada 创意总监，并与联合创意总监 Raf Simons 一起成为董事会成员。

同时，Miuccia Prada 和 Patrizio Bertelli 还在声明中指出这样一个重要信号：“这是公司发展至关重要的一步，我们非常感谢 Andrea Guerra 的加入，以期实现公司稳定、可持续的增长，并且为公司未来的领导者 Lorenzo Bertelli 的继任提供支持。”

但是，这只是一次一脉相承的家族企业继承事件吗？又或者，仅仅如过去讨论 Prada、杰尼亚等家族企业时，停留在对独特创意理念和工艺传承的文化捍卫？

事实上，从 19 世纪的创意时代，到 20 世纪成衣大于高定，量产让产品变成品牌，品牌时代高歌猛进，再到 21 世纪，时尚产业的资本化时代进程一直没有停下步伐，甚至随着时代与市场环境的演变而持续加速。那些曾以家族企业为核心战略、甚至多次直言“拒绝外部资本力量”的奢侈品牌或集团，如今对于资本化的倚重和认可，已经反复印证了同一个事实 —— 在时代和市场的必然性面前，不论是品牌或集团，都仅是个体。

当然，在这样的必然性面前，巨头林立的资本化竞争格局下，Miuccia Prada 和 Patrizio Bertelli 夫妇谨慎、并且亦步亦趋的家族接班人计划，或许更应该被看作为对时尚资本化时代的又一次回应。

值得注意的是，早在 2011 年便在香港挂牌上市的 Prada，从控股比例看其家族目前大约拥有 Prada 集团 80% 的股份，而将公司过渡至长子手中的计划，一方面保障了家族成员在创意、经营等横向发展方向上的话语权与决策权，同时也以家族为单位尽可能占有足够多份额的资本比重，最大程度上维稳地迎接时尚资本化时代的到来。

事实上，不仅 Prada，放眼过去近一个世纪以来时尚产业的诸多家族企业，除了 Chanel、Armani 、Missoni 个别集团或品牌外，多数家族企业都已上市，通过积极选择资本化运作模式，实现更大规模的扩张，并且在市场环境不断变化的商业世界中，谋求更强的竞争力和增长潜力。

从众多家族企业的控股情况看，Prada、爱马仕、开云集团、Ferragamo 这几大奢侈品集团由家族控股的比例都相对较高 —— 爱马仕家族占据爱马仕集团 67% 的股份，Pinault 家族占据开云集团 41% 的股份。

据 AMF 数据显示，LVMH 老板 Bernard Arnault 家族目前持有 LVMH  48% 股份，是这家奢侈品集团的第一股东，并拥有 63.5% 的投票权。该家族还同时持有 LVMH 集团控股的 Christian Dior SE 将近 97.5% 的股权和 98.4% 的投票权。

今年，Bernard Arnault 将家族控股公司 Agache 的法律结构更改为有限股份合伙企业，此举将转接实际控制权给他的五个孩子，以确保 Arnault 家族对 LVMH 集团的长期控制。

同样作为家族企业的杰尼亚集团，则刚刚在去年 12 月宣布完成与意威基金 Investindustrial 七期基金旗下的特殊目的收购公司 Investindustrial Acquisition Corp. (纽交所代码：IIAC，下简称“IIAC”) 的企业合并，合并后新成立的公司于美国东部时间 2021 年 12 月 20 日以“ZGN”为交易代码正式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

如今作为杰尼亚首席执行官的 Gildo Zegna，是杰尼亚家族自 1910 年成立以来经营该公司的第三代掌门人。在他主导下，杰尼亚成为迄今为止奢侈品行业通过 SPAC 方式上市的最大规模企业。而杰尼亚家族持有近 66% 的股权，继续其对该公司的长期管理。

此前尽管有关 Ferragamo 有可能会出手股权的传言常常出现，但 Ferragamo 家族一直持否认态度。并且截至 10 月份数据显示，目前 Ferragamo 家族持有在米兰证交所上市的 Ferragamo 公司 64% 的股权。作为家族成员之一的公司董事长 Leonardo Ferragamo 曾公开表示，Ferragamo 家族没有退出集团的计划，并希望将品牌进一步拓展至全球市场。

即便是像 Chanel、Armani 等等尚未上市、并且由家族企业或创始人担任大权的奢侈品公司，过去的一系列迹象、业内人士的分析传闻，也在不断透露未来时尚产业更大程度资本化的可能。

就如过去两年，就陆续传出由阿涅利家族控股的 Exor 集团，Valentino 母公司两大集团曾向阿玛尼集团提出收购意向的传闻。尽管阿玛尼集团分别对此进行了辟谣，创始人 Giorgio Armani 也曾在采访中公开表示，“独立性是品牌必不可少的价值”，但去年 4 月，他也曾表示正在重新考虑 Armani 品牌作为一个独立经济实体的身份，而且有可能与一家成熟的意大利集团合作，但计划将大部分生意传给家人，任命侄女 Roberta Armani 和他的首席副手 Leo Dell’orco 为继承人，但还没有确定“能掌握大权的老板”的人选。

尽管并非由品牌创始人家族继承人接下衣钵，但与 Chanel 借缘于 1920 年代的 Wertheimer 家族，一步步从香水到服装业务，将 Chanel 完全收入了囊中，一直至今作为 Chanel 第三代接班人的 Alain 和 Gérard Wertheimer 兄弟。

但这个被称作“奢侈品金字塔顶端唯一一个没有上市的巨头”、同时由 Wertheimer 家族执掌的Chanel，从 2018 年首次“主动”公开业绩数据，到今年 2 月任命 Leena Nair 为品牌已空缺了 6 年的全球首席执行官一职，再至今年 9 月宣布总部位于英国伦敦的 Chanel Limited 正式成为集团母公司，香奈儿自 2016 年开启的公司架构重组也已经全部完成。一系列动向也纷纷成为诸多业内人士口中的上市信号。

当然，基于品牌之间的差异化定位和扩张路径，时尚企业对于资本市场的依赖程度不能一概而论。但正如在近年来全球经济逆风的客观环境下，直观来看，资本力量的注入势必能为品牌或集团带来更强的风险抵御能力；进一步看，资本的注入也能将品牌推至更高更远的商业世界中，即方面为品牌或集团提供长期增长潜力和综合盈利能力，另一方面也同时维系核心业务、核心 DNA 的永续传承。

面对时代潮流，个体最好的选择是顺势而为。实际上，不论是Prada家族通过谨慎、有节奏地开启接班人计划，还是杰尼亚集团的上市，Ferragamo 对于家族资本的把控，正如前文所论述－－都是一种对资本化时代的把握。

并且，当下家族企业从公司架构到资本构成的经营模型，从外部资本视角来看，并不仅仅等同于“刻板”或“固步自封”。在瑞士信贷集团对来自 33 个国家近 280 家家族企业调查曾发现，在 2011 至 2012 年经济衰退期间，家族企业的收益能力优于竞争对手。

加拿大蒙特利尔高等商学院组织、管理和战略研究专家 Danny Miller 和管理学院教授 Isabelle Le Breton-Miller 则通过研究全球家族企业，发现了其独特的 “4C 优势” 模型 —— 连续性（continuity）、社群属性（community）、紧密连接（connection）和控制权（command）。

种种安全性、对不确定因素的抵御能力，都能成为接下来更长时间，吸引更大规模外部资本力量持续加注的优势。

以最近正式启动了接班人计划的 Prada 为例，提前宣布将由长子 Lorenzo Bertelli 接管集团的消息，实质上向外界传递着这样的信号 －－ 未来集团将持续保有以上种种优势；而在 Lorenzo Bertelli 接管之前，在诸多奢侈品集团拥有长期顾问或其他要职供职经验的 Andrea Guerra，则既能为品牌提供过渡时期的稳定增长和扩张，也在某种程度上向投资者传递了 Prada 集团稳健发展的预期。

此外，不论是 LVMH 还是 Prada ，过去很长时间，这些已经接管了集团诸多重要业务的家族新一代成员，也代表了很大一部分新兴奢侈品消费群体的需求和期待，更是作为经营者应对全新市场环境执行年轻化战略的直接回应 —— 既包括崭新的品牌 DNA 与文化，也包括紧贴时代趋势的社会价值观，抑或是数字化、商业经营模式的创新等。

细看 Lorenzo Bertelli 的履历，出生于 1988 年， 2008年毕业于米兰的圣拉斐尔大学哲学专业。2017 年，正式加入了 Prada 集团，2018 年成为 Prada 集团数字传讯主管，一年后升任集团市场总监，2020 年起还负责监督 Prada 集团与社会责任有关的事务。去年 5 月，Lorenzo Bertelli 已成功加入集团董事会。

值得一提的是，自加入集团以来，由 Lorenzo Bertelli 执掌参与的一系列品牌项目，也获得了不同程度的积极反响。例如 Prada 可再生尼龙项目，Miu Miu 古董衣改造系列，Miuccia Prada 与 Raf Simons 共同参与的“可能的对话”……他也曾尝试让 Prada 涉足转售业务，参与 Prada 集团与 LVMH、历峰集团合作推出全球首个区块链平台 Aura Blockchain Consortium 这一里程碑式合作。

再看更早进入资本化时代的奢侈品集团 LVMH，  Bernard Arnault 其五个子女也已经在 LVMH 集团担当重要职位。

大女儿 Delphine Arnault 是 Louis Vuitton 的执行副总裁，也是集团董事会和执行委员会成员；长子 Antoine Arnault 担任 Berluti 首席执行官，并负责集团传播和环境相关事宜；Alexandre Arnault 曾是 Rimowa 的 CEO，如今加入了集团新收购品牌 Tiffany 对其进行了一系列革新；Frederic Arnault 是 Tag Heuer 的首席执行官；Jean Arnault 则是集团腕表部门的营销和开发总监。

Louis Vuitton 腕表与珠宝部门总监 Catherine Lacaze 曾表示：“Jean Arnault 将参与到包括制定战略、指导产品开发和创新，以及零售布局等一系列价值链建设工作中。”

2021 年初在 LVMH  正式完成对珠宝及腕表品牌 Tiffany 的收购后，Bernard Arnault 次子 Alexandre Arnault 被任命为  Tiffany 负责品牌产品和传播的执行副总裁（Executive Vice  President），任职后基于品牌营销传播到产品创新，进行了一系列革新之举。

铁打的奢侈品牌，流水的新世代。尽管，就目前来看，外界对于 Prada 的变动还是观望态度，既没有明确乐观，也没有悲观的表态。但不可否认的是，拥有一定历史的时尚品牌纷纷抢占年轻市场。比如，Salvatore Ferragamo 在米兰时装周开幕之际宣布品牌重塑，将名字更改为更短的「FERRAGAMO」，且放弃使用已久的创始人手写长串签名体，重新设计了一款现代的衬线字标，以简化视觉强化品牌对新一代消费群体产生吸引力。

奢侈品牌正在以各种方式的变化应对新市场，这些变化是否成功或有待时间检查。资本扩张是保持时尚市场份额的手段之一，在 2023 以及更久远的未来，资本化是一种选择。不论是对于 Prada、杰尼亚这样的国际时尚集团，又或者对于中国市场上如安正时尚集团这样的本土企业，走向资本市场，或者和 Chanel 一样不上市但风格永存，也是一种选择......相信这都会是时尚企业或时尚品牌主理人，在不断变化与发展的市场的大环境大未来中，一个不能不面对及思考的重大命题。WWD

撰文 杜明伟
编辑 Li Jun
图片来源 网络